8. 枉死地獄 不習慣直呼姓名,也可以叫姐……(2 / 2)

地圖上顯示開啟的房間越來越多,不過地獄房間的數量並沒有增加,且在此期間又淘汰了三名玩家。

在經過了一間普通任務房,以及一間放了新鮮炸雞和漢堡的空房間後,沈滄瀾把獲得的那張獎勵卡用了。

她叼著半塊炸雞,眯眼看向腕表界麵,見界麵已經顯示出了自己當前所在的位置,並以此為圓心,標誌出了四麵房間的顏色。

兩綠一金一紅。

這說明是兩間普通任務房,一間獎勵房和一間地獄任務房。

按常理而言,用一張獎勵卡換來了絕對安全的選項,還能開啟新的獎勵房,這簡直是天大的運氣。

換作任何一位正常玩家,這時都不該猶豫。

可沈滄瀾不是,因為她不正常。

她象征性詢問了一下祁陵的意見:“你覺得是進獎勵房好,還是進地獄房好?”

祁陵不假思索回答:“地獄房。”

“為什麼?”

“因為地獄房才是你使用獎勵卡的意義。”

他心裡很清楚,隻有地獄房才會讓她產生興趣。

她有興趣的事,他必然要奉陪到底。

沈滄瀾笑了起來:“你還真是不怕死。”

“沒什麼可怕的。”

說完,祁陵平靜側過身去,推開了那扇通往地獄任務房的沉重鐵門。

他略一頷首,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像當初很多次被執行院借調,配合她出任務時一樣。

年歲漫長,卻總會歸於原點。

……

十八間地獄房,目前隻開啟了兩間,還都是沈滄瀾親自開啟的。

或許,這也是門玄學。

當視線逐漸適應了短暫的黑暗,耳畔隱約傳來輕微的叮當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餘音不絕。

沈滄瀾睜開眼睛,見自己正身處大片濃霧裡,而絲絲縷縷溢出霧氣的光亮,能勉強讓她看清四周景象。

此刻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均懸掛著無風自晃的人骨風鈴,雪白的骨頭相互撞擊,這就是剛才聽到的、略顯沉悶的叮當聲。

她撥開垂到頭頂的一串風鈴,往前走了兩步,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站在身邊的祁陵已經不知去向。

不會吧?不會剛進來就死了吧?

這荒唐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她輕描淡寫地否決。

看那小子生命力挺頑強的,無論如何都有X針劑的效力吊著一口氣,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

否則也太沒意思了。

正琢磨著,前方霧氣裡隱有不明輪廓出現,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朝這邊靠近。

沈滄瀾停住了腳步,凝神細看。

……哦,看清了,是一隻行走著的人形骷髏。

那骷髏手裡拿著一把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隨著它步伐的緩慢前行,它的模樣似乎也正發生變化。

細嫩皮肉一分一寸填補了嶙峋的骨骼,緊接著長出了烏黑濃密,猶如緞子一般的長發,進而包裹住裁剪合體的衣衫,以及齊至膝蓋的束腿長靴。

黑金色暗紋樣式,領上三顆星,胸前佩戴飛盾形徽章,這套衣服實在太過熟悉了。

是時空管理局的高層製服。

而當那骷髏穿過濃霧,徹底站在沈滄瀾麵前時,它已完全化作了她的樣子。

或者說得再準確點,是很多年前,沈執行長的樣子。

沈滄瀾麵對著它,一時間恍如隔世,就像被一麵可以穿越時光的鏡子,卷入了昔年的風沙裡。

掌心冰涼,她垂眸,見掌心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也多出了一把刀。

一把和對麵的沈滄瀾,一模一樣的細刃短刀。

那刀她認識,是自己當年在執行院常用的佩刀,原本是雙刀,是現任局長程雪烈年少時所贈。

後來她被關進荒山牢獄,這對刀自然也就不再屬於她了。

現在偏偏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她手裡。

對麵的沈滄瀾開口,聲音同她如出一轍,在耳畔幽幽響起。

“這對刀是程雪烈親手鍛造的,還記得他說過什麼嗎?”

“他說,雙刀是他與我情誼的見證,就算有朝一日他登上頂峰,也會永遠站在我身後,看我瀟灑,放我自由。”

“可是最終,我真的送他登上頂峰,他卻收回雙刀,親手毀掉了我的自由。”

“不僅是他,故事結尾時,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隻有我成為了犧牲品,他們卻稱之為‘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不懂如何愛人,也從未被愛過。我活了這些年的唯一意義,仿佛就是作為當權者的利刃,野心家的棋子,耗儘價值,再接受被利用、背叛和拋棄的命運。”

“所以,我為什麼要活著?”

“我為什麼非要活著?”

聲音於平靜處漸生哀涼淒厲,直至四麵八方蕩起回聲,像是成百上千的沈滄瀾在齊聲悲鳴。

霧氣越濃,滿目的血色也越濃,一瞬間那些懸掛著的人骨風鈴,竟然都變成了她的模樣。

她們像是已經死去了,有的被吊住脖頸而死,有的麵目青紫中毒而死,有的濕淋淋溺水而死,還有的渾身骨骼錯位,是從高處墜落而死……

是她各種各樣的死法。

是她為自己選擇的死法。

“本來隻有五十年可活而已,但其實連五十年都太難熬了。”

“除非死亡才能解脫,我也早該解脫了。”

對麵身穿製服的沈滄瀾,緩緩舉起那柄短刀,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與此同時,真正的沈滄瀾,也持刀抵在了自己胸前。

“我該連同對他們的記憶一起,結束這一切。”

“他們將會為此悔恨一輩子。”

……

腕間的狼骨串珠輕擊刀刃,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微響。

下一秒,刀尖在掌心調轉方向,沈滄瀾閃身向前,果斷反手一刀,割斷了對方的喉嚨。

沒有絲毫遲疑。

她唇角上揚,溫柔爛漫地笑。

“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我當然要好好活著,活著多有意思啊。”

“還有,我並不需要他們悔恨一輩子。”

“我會親手送他們下地獄。”

這裡是枉死地獄,民間傳言,在世自我了結生命的人,死後會被放逐到第十四層,千遍萬遍重複自己死前的痛苦。

放在本輪遊戲裡,玩家會在這一間任務房中被幻境洗腦,意誌力薄弱的玩家,很容易失去自我判斷,從而被操控意識選擇自殺。

至於幻境內容,則提取於玩家記憶,以聲畫交織的方式,最大程度呈現出他們靈魂深處悲、恐、驚、怒等負麵情緒。

亦真亦假,誰能分辨得清?遲早要被逼到發瘋。

攻心策略,通常來講是上上計,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沈滄瀾,她是情緒穩定的瘋子,天生就沒有自我憂思懷疑的那根弦。

剛才那一幕,對她來講是天大的鬨劇,她活著隻想為難彆人,有仇報仇,從不會消耗自己。

短刀在掌心應聲碎裂,所有關於沈滄瀾的幻象全部崩塌,重新變回在血光中搖曳的人骨風鈴,而麵前身穿製服的幻象也隨之消失,化作骷髏的樣子散入霧氣裡。

霧氣似乎淡了一些,依稀可見通往他處的路徑,再往前走一段路,是場地的轉角。

沈滄瀾打了個哈欠,撚著腕間串珠,不緊不慢走向那裡。

她得去看一眼,看看某位嚴重戰損的小嬌花,是不是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