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離心離德 能不能有點禮貌?(2 / 2)

祁陵正在往娃娃衣服上縫紐扣,聞言動作一頓,略顯疑惑地看向她。

“為什麼這樣覺得?”

“我以為你會很希望程雪烈死。”

“程雪烈死不死,取決於你的態度。”他重新將目光移向手裡的娃娃,緩聲回答,“你想怎麼做,必定有自己的考量,我都尊重。”

沈滄瀾饒有興致又追問了一句:“那你認為我有什麼考量?”

祁陵垂眸思索,像在斟酌言辭。

“其實程雪烈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他說,“他這次來的目的,除了找我和喬栩興師問罪,還有更重要的事。”

“嗯,繼續說。”

“無論是改造並重啟裁決係統,還是過分關注滅神芯片,都不是身為局長的主職,事實上,他這些年也並沒有致力於做一個好局長。”祁陵歎息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除非他有更深層的目標,比如……啟動滅神計劃。”

啟動滅神計劃,就意味著要重塑總係統秩序,按理說程雪烈坐在局長的位置上,不該產生這樣危險的想法。

但程雪烈這個人,本就心思難測,不能以常理推斷他的意圖。

因此和他打交道的最佳方式,是簡單粗暴,見招拆招。

巧了,這正是沈滄瀾的強項。

“你挺聰明的。”她順口誇了一句祁陵,語氣含笑,可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既然他的目的大概率和我一致,我又何必急著殺他?在裁決係統的秘密水落石出之前,或許他還能派得上用場。”

說到這裡,她朝祁陵投去一瞥,隨即移開視線,將手裡的那根鋼針,用力紮進了娃娃的心臟位置。

“更何況,隻要你活著,程雪烈就永遠集不齊滅神芯片。”

“他越想得到什麼,我就越不讓他得到什麼。”

* * * * * *

遊戲還在繼續。

在無限接近出口的位置,運氣一般般的沈滄瀾和祁陵,再度進入了紅色地獄房。

這一次,兩人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了那股鋪天蓋地而來的徹骨寒意。

四麵洶湧的寒風,仿佛凝結成實質的剔骨尖刀,切割著玩家裸.露在外的肌膚,細小而尖銳的疼痛很快就蔓延開去,直至麻木。

祁陵下意識想把自己的外套脫給沈滄瀾,但被沈滄瀾拒絕了。

她單手將自己上衣的最後一粒紐扣係上,並順手把他的衣領往上提了提,語氣懶散。

“在我麵前沒必要搞紳士主義那一套,你先顧好自己,這渾身大傷小傷的再挨凍,彆不小心死了。”

話糙理不糙,畢竟也不能指望從她嘴裡說出什麼好聽話,這已經算是她很難得的關懷了。

祁陵表情未變,但聲音有些無奈:“問題是你也會冷。”

“我在荒山牢獄待了六年,那裡最冷的時候也不過如此。”沈滄瀾沒再浪費時間,轉身朝場地深處走去,“當初他們真該把我關進冰川牢獄,這樣我就更能適應了。”

祁陵站在原地,注視著她的背影出神半晌,後才如夢方醒,快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這才是她的風格,她講這番話,也並不是在為曾經受過的苦難而自我開解,而是因為她確實沒把那些往事放在心裡。

她強大到足以對抗歲月的風沙,所以任何時刻都能夠一笑置之,無論恩與怨都心如明鏡,永遠向前看。

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這是真的。

他早已親身驗證了這一點。

……

這一關的主題,應該是冰山地獄,傳言凡是謀害親夫親妻,與人通奸者,死後會被打入這層地獄,受儘冰凍之苦。

這裡的地麵其實是冰麵,逐漸可以看到映出的自己的清晰影像,而且越走越滑,須得全神貫注穩住腳步,才不至於摔倒。

隨著冰路延伸的方向,光線漸亮,這還是自從進入本局遊戲以來,第一次看見這麼明亮的光線,因為前方是無儘連綿的冰山,從四麵八方折射,如同無形大網,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冰山上錯落著數不清的又奇形怪狀的冰雕,而當兩人走近時才看清楚,那些冰雕都是赤身裸.體被凍死的人,透過那層冰殼,仍能隱約辨認出他們驚恐絕望的麵容,他們的肢體更是扭曲僵硬,可見曾遭受了何種痛苦。

寒風好像又猛烈了一陣。

聽得沈滄瀾道:“呦,這居然是個各司其職的關卡,挺有意思。”

祁陵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了佇立在此的兩處巨型機關:

一處是盤旋而上的金字塔形冰岩,粗略目測得有四五層樓高,塔頂擺放著被寒冰封住的箱子;另一處則是深約八米的冰坑,坑底四麵探出利刃,猶如牢籠般包圍了中間地帶。

規則沒有細講,但看也能看得出來,需要一人往塔頂攀爬取箱子,另一人躺在坑底配合。

這兩項任務難度如何不好判斷,總之冰塔很難爬上去,冰坑也有被利刃刺穿的危險。

祁陵低聲提議:“你去冰塔,我留在冰坑。”

沈滄瀾轉過頭來看他:“你還挺會安排,為什麼?”

“躺在這你可能會覺得無趣,去那裡至少有點意思。”

她眉眼微彎,似是笑了一笑:“真奇怪,有時候我會感覺,你好像對我確實有點了解。”

當然,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光裡,他曾無數次試圖去往她身邊,隔著克製禮貌的距離,默默觀察她。

那時於她而言,他隻是審判院一個挺有天賦的小成員,也許會多看一眼,但記憶並不深刻,本質上和其他普通成員也沒什麼區彆。

但於他而言,她卻是一束可望而不可及的光,照耀了他陰霾的人生許多年。

祁陵沒再多說什麼,他點點頭,自覺走向前方的冰坑。

而沈滄瀾也隨後走向聳立的冰塔,她俯下身去,從冰塔底部撿起了一條用金屬絲繞成的繩索,繩索的頂端是梅花爪,質地極其堅硬。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短柄冰刀。

梅花爪用來在坡度極陡的冰麵上固定身形,可冰刀除了鑿穿冰層,應該還有其餘的用途。

很快,這一猜測就得到了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