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chapter 45 chapter……(2 / 2)

玻璃 玖月晞 12627 字 4個月前

燕羽撥動著手機屏上的彩色圖案,滑到半路,手指停了。

他瞥了眼那麵玻璃。磨砂玻璃上霧氣騰騰,女孩朦朧的身影映在上麵。身段辨不清,隻有道模糊的暗影。

但他心不太寧,低頭繼續玩消消樂,這局卻沒過關。他覺得房間溫度偏高,起身去看空調,卻隻有21度。

他找了礦泉水擰開,喝了小半瓶,目光一落,見黎裡的枕頭靠近窗戶那邊,放著女生的胸罩,白色,有蕾絲;罩杯裡一小團白色內褲。

他差點嗆到水,匆匆擰上瓶蓋,走到窗邊撥開窗簾,將厚重的窗戶推開。冷夜的北風湧進來,散了他臉上的熱度。

他聽見水聲停了,立刻鑽出窗簾,回到床上。下一秒,浴室的門很輕且謹慎地拉開。

燕羽低頭看手機,餘光見黎裡裹著一身浴袍出來,從窗戶那邊走廊快速走到自己枕邊,抓了一把,又快步回了衛生間。

隻剩胸罩,內褲沒了。

黎裡再出來時,燕羽還在玩消消樂,頭也不抬。

黎裡鑽到床上坐好了,開始揪手上的倒刺,揪了會兒忽抬頭,說:“怎麼好像漏風?”她下床去,撥開窗簾,見窗戶開著,準備關上,不想沒拉動。

她又拉了一下,可窗戶跟卡住了一樣。她正要再使勁,燕羽已掀開窗簾來到她身後,低低的嗓音從她頭頂後方落下,說:“我來吧。”

黎裡莫名頭皮一麻,往一旁挪了點,燕羽抓上把手,用力一拉。窗戶闔上半截,同時發出吱呀一聲。

“等下。”黎裡說著,從窗軸處撿了塊瓷磚碎片出來,原來剛才是卡住了。

丟了瓷片,燕羽關上窗。兩人從窗簾裡出來,黎裡說:“是有東西卡住了,我力氣其實挺大的。”

燕羽看了她一眼,沒講話。

黎裡說:“扳手腕是我沒發揮好。”

話音剛落,燕羽轉身,一手隔著浴袍袖子抓住她小手臂,將她極輕地拉了一下。

黎裡一愣:“乾嘛?”

燕羽垂眸看著她,說:“現在發揮。”

他手上又是一帶,黎裡被牽扯著往前一磕,差點兒撞到他身上。他低著頭,聲音也低,說:“黎裡,你是覺得你不是個女生,還是覺得我不是個男生。來,發揮給我看看。”

黎裡抿緊唇,立刻使力,卻掙不開;她兩隻手一起用力,但燕羽的手緊緊攥著她手臂,半點不動不移。

燕羽見她吭哧使勁,臉都紅了;他一時沒忍住,淺笑了下,不逗她了,鬆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黎裡不服氣,追上去就踢他一腳,不想一腳絆到床角,人沒站穩要倒。燕羽聽到動靜,回頭想拉她,結果腿被她伸腳絆住,重心不穩,一下撲下去,將她壓倒在床上。

少年的身體看著瘦,卻很有力,帶著沐浴後的蓬勃的香氣,重重撲壓到黎裡身上。她胸口一窒,像是裡頭的空氣要被他擠壓出來。下一秒,他的嘴唇撞在她鼻尖上,很柔軟,帶著薄荷的香味。

黎裡全身都繃緊了,隻有心臟在瘋狂地鼓動著血液。

燕羽一驚,一瞬間慌亂地撐著床墊爬起來:“對不起。”

他臉和脖子全紅了,本能想逃走,又伸手拉了她一把,說:“沒事吧?”

黎裡被他拉坐起身,目光到處彈跳,卻不看他,匆匆說:“沒事。”

她穿著浴袍,領子交疊著,本來不低。但她型好,加上剛才一折騰,領口鬆散,露出了淺影。

燕羽一下收回目光,飛快過去自己床上,拿了手機點消消樂。

兩人各自靠在床頭玩手機,都不講話了。房間裡靜得聽不見一絲聲響,隻有各自耳朵裡猛烈的心跳。

直到快十點半,要入睡時,燕羽才問:“準考證、身份證都檢查好了?”

“嗯。”

“你考試彆緊張。”

“怎麼感覺比起你自己考試,你更操心我?”

燕羽沒說話。

黎裡又發現手上一根倒刺,歎:“這兒太乾燥了,一來就長倒刺。你長了嗎?”

燕羽看自己的手:“沒有。”

“噢。”黎裡揪完了,說,“我有一點,但不是很緊張。你呢?”

燕羽說實話:“不太緊張。”

“你是有把握。但我麼,考上帝藝的概率不大。沒什麼希望,也就沒必要緊張。可能下周考嵐藝會緊張點。”

燕羽默然半刻,問:“概率不大,為什麼來?”

黎裡眉一挑,半玩笑道:“陪你來玩啊。”

燕羽扭頭,盯著她看。

黎裡笑了,正經了點兒:“主要沒來過帝洲,想來看看,順便感受下好學校的氛圍。”

她鑽進被子,放鬆地靠在床頭,說:“彙演那個機會,很感謝你。那天真的很爽,很開心,是我小時候第一次打架子鼓的那種開心,最一開始的那種快樂。也間接讓我想更努力去學好這東西。”

她伸了個懶腰,又道,“不過我這人就這樣,想做的事,會儘力。可如果儘了力,也得不到,那就算了。反正最壞也有備選方案。”

燕羽問:“什麼方案?”

“酒吧樂隊。錢是不多,但自在,哪個城市都能去。養活自己就行。”

燕羽隔著朦朧的燈光看她,說:“不會想去更大的舞台?”

“當然想,所以我會儘力。我不知道自己儘頭在哪兒,所以很想努力,去推自己一把。我剛說的是極端情況,說如果,萬一,萬一我想要的,的確超出我的能力;我怎麼努力怎麼拚命,也根本得不到的那種情況。”

燕羽說:“你現在有這種感覺?”

“現在沒有。現在感覺是每一點努力都學到了東西,也有回報。”說到這兒,黎裡翻身趴在床上,抬起腦袋看他,神采奕奕,“你教我的那些經驗和方法很有用,不是摸瞎努力了。”

溫暖的光橫亙在兩人之間,燕羽說:“是你自己領悟得好。”

“是燕老師教得厲害。”

燕羽微垂眸,淺笑靦腆。

黎裡笑笑,又說:“你剛說到舞台,其實,我不覺得在酒吧表演就比音樂廳不如。音樂在哪裡都能演奏,有聽眾就行。江洲小破酒館的聽眾就比帝洲音樂廳裡的低一等?不是,掌聲都是一樣的。”

燕羽默然半刻,彎了彎唇。

黎裡瞧見,問:“你笑什麼?”

燕羽:“沒什麼。”

黎裡:“什麼沒什麼,我看見你笑了。”

燕羽揉眼睛:“真的沒什麼。”

“不準揉眼睛,手放下來。”

“……”燕羽慢慢把手放下來。

“你笑我說的話蠢?”

“不蠢。”

“那你笑什麼?”

“覺得可愛。”

“……”

燕羽率先躺了下去,關掉他這邊的燈,悶聲:“早點睡,明天要早起。”

黎裡也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縮進乾燥溫暖的被子裡。

第二天一早,燕羽執意送黎裡去考場。黎裡說她能拉三個箱子,但燕羽不理,非是幫她拉了兩個去。

黎裡無語道:“你是自己來考試的,還是來管我考試的?”

燕羽不答話。

他穿了件黑色大衣,人顯得愈發挺拔,也清冷。他琴盒背在身後,雙手推著兩個大箱子,走得很快,一路沒有講話。

黎裡知道他是在調狀態,也沒跟他聊天。

到了考場,絕大多數考生都由家人陪同,正接受著最後的叮囑和鼓舞。不少人朝燕羽投來打量的目光。

黎裡催促:“你快走吧。我怕你遲到。”

“遲不了。”燕羽說,幫她把箱子拎上台階,又給了她幾顆枇杷糖。

黎裡收好了,道:“要是我排序靠前,考得早。就去帝音外麵接你。”

“嗯。”燕羽把箱子交給她,沒說彆的話,隻道了句,“晚點見。”

黎裡:“拜拜。”

燕羽微微點頭算是招呼,轉身要走。

“燕羽!”

他回頭。

黎裡在口袋裡掏一下,朝他伸手。

燕羽走回兩步,去接。

她放了一把巧克力在他手心。

兩人相視,很淡地一笑,各自離開。

走開十來米,燕羽塞上耳機,拿出一頂黑色漁夫帽扣在頭上,帽簷很低,遮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