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chapter 113 chapte……(2 / 2)

玻璃 玖月晞 12906 字 4個月前

黎裡原也這麼打算的,故意問:“你一個人沒關係吧?”

燕羽淡笑:“有什麼關係?”

她捏了捏他下巴:“難道不想我,不想跟我睡嗎?”

燕羽又笑了下,沒講話,過了會兒,說:“你媽媽來的時間正好,明後天是周末。我還能陪你們出去玩兩天。”

“這麼積極?”

“要好好表現,不然你媽媽不喜歡我。”

黎裡好笑,心想,她哪有不喜歡的?

可那晚,母女倆洗漱完畢,準備上床時,何蓮青遲疑地問:“燕羽他……那人到底是他老師,還是司機啊?”

黎裡當時正剪指甲,沒吭聲。

任他們如何斷網,外界的議論就在那裡。燕羽在學校還好,老師同學算是高素質群體,哪怕有些人心底覺得可憐、同情、嘲笑,也不會講出來。燕羽本就淡漠內向,與他人接觸不多。且這種程度,他自己能化解。

但黎裡能想象到江州那幫碎嘴子話多難聽,也能想到或許這件事會一直被人議論。她忽就明白了為什麼很多受害者不肯發聲。因為羞恥。因為看向他們的目光很容易就帶了俯視。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受害者,卻要遭受這麼多的不公。

她語調平平:“他老師。”

“但有人說是司機,還說他誣告他老師呢。”

黎裡抬眸盯著她,何蓮青忙道:“我肯定信你說的。但他還是太衝動了點,這種事乾嘛講出來,一個男孩子,多丟人呀。他那麼出名,好多人都知道他被……”

黎裡腦子一炸,沒發脾氣,卻很心酸,顫聲:“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她突然起身,一氣之下想回家,可走到廊上又折回來:“他不丟人!他很了不起!他這麼做,鼓勵安慰了很多像他一樣被長輩親屬侵害過的人去釋懷,去跟自己和解。也提醒了很多家長防範於未然!”

何蓮青知道說錯了,忙道:“哎呀我是心裡替他著急,聽見彆人這麼笑話他,我難受。就覺著,不說出來那不也挺好的……”

“彆說了。睡覺。”黎裡翻身上床,拉上被子。她知道她必然理解不了。

何蓮青躺下,又低聲:“我那話,你可彆跟他講。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嘴笨。”

黎裡沉呼一口氣,閉上眼睛。

燕羽上周就提前預訂了帝宮和夏園的景點門票,這周末,專程陪著何蓮青跟黎裡遊玩了一遍。

他其實跟何蓮青沒什麼話講,但一路跟隨著兩人,買水買零食找餐廳拎包拍照。見日頭曬,專門給何蓮青買了防曬帽。

他發現何蓮青喜歡聽導遊講故事,便請了導遊,每到一處都給她講解。不僅何蓮青聽得津津有味,黎裡也有興致。

她挽著母親的手,跟著講解邊聽邊走,時不時回頭,就見燕羽在她身後不到半米,漁夫帽和口罩遮著臉,隻露出一雙丹鳳眼,靜靜注視著她。

她有時笑笑,他眼睛便彎彎。而後她回頭,挽著母親繼續往前。

母女倆參觀古代珠寶展時,燕羽獨自去帝宮內的下午茶店拿號排隊買甜品。等黎裡逛得腳酸,到店坐下,看著賣相絕美的荔枝楊梅飲,才想起上月刷朋友圈看到秦何怡發這個,她當時給他看了眼,說看著好好吃。他便記下了。

燕羽不吃這些,坐在她對麵喝白水,劃著手機查看宮裡其他的展覽地點、規劃路線。黎裡吃著酸甜可口、冰沁消暑的冷飲,看他認真找攻略的樣子,舀了顆楊梅到他嘴邊。他自然含了過去。

何蓮青也誇好吃,不過知道價格後,說太貴了點。

當晚回到酒店,何蓮青感歎:“燕羽真是個好孩子呢。他那老師,殺千刀的,下輩子該進畜生道。”

“什麼下輩子。這輩子就該不得好死的。”黎裡說,“不過,他現在快成過街老鼠了,估計生不如死。”

六月上旬,帝洲已經很熱了,溫度高,太陽也大。黎裡頭一天在帝宮走了三萬步,累個半死。但何蓮青體力極好,玩得很開心。

黎裡擔心燕羽累,想周日讓他休息。但他說不累,又陪同去了夏園。

好在夏園湖麵寬廣,亭台樓閣眾多。湖上涼風陣陣,十分舒爽。何蓮青隨著講解員認真聽故事,燕羽和黎裡就坐在長廊上休息。

黎裡感歎:“我媽的精力比我還好,服了。”

燕羽說:“你媽媽還蠻喜歡聽曆史的。過會兒給她手機下個曆史音頻,她在家也不會無聊了。”

“好啊。”黎裡說著,朝他湊近,一笑,“燕羽,你對我媽媽真好。”

他迎著她直勾勾的目光,抿了抿唇,說:“這不是應該的麼。你是我的家人啊。”

那時,湖上的涼風從吹上長廊,沁心的舒爽。她湊過去,將他的口罩輕輕拉下來,歪頭吻了吻他的唇。

……

六月中旬,國際青年領袖論壇峰會在帝洲召開。來自世界各地的在科技、農業、環保、藝術、體育等領域有著突出貢獻的年輕人相聚一堂,與各國專家學者、組織代表、行業頂尖人士一道,就世界和平發展、文化傳播溝通等國際性議題展開討論。

燕羽作為藝術類嘉賓,青年音樂家、演奏家,在《文化的傳承與創新》這一環節登台與來自歐美、北非的青年藝術家們探討了各自深耕領域在各國發展現狀,互相交流分享著經驗與教訓。

這天剛好何蓮青回江州,黎裡送她去機場後,趕來峰會。她一襲白裙,悄悄從側門溜進會場時,燕羽一身黑色西裝,坐在台上的軟沙發裡,拿著話筒回答主持人的問題:“之前在國外演出,見過很多當地特色的民族樂器,希望未來有機會,做出更多樣的樂器合奏,這是我一直喜歡也願意嘗試的。”

黎裡穿著高跟鞋,未免發出聲音,踮著腳小碎步快走到一張空椅子旁坐下。

台上,燕羽看了眼她的方向,說:“現在年輕人對我們自己的文化有著自發的熱愛,也非常關注我們的傳統和傳承,所以不用擔心做了好的內容卻無人問津。不會的。我們要做的是支持更多優秀的產出者,給他們提供好的平台和展演機會,構建公平良好的生存空間。每個個體都蓬勃發展,整個生態自然會受到滋潤。”

容納數百人的大廳很安靜,他姿態從容溫淡,嗓音清潤悅耳。黎裡忍不住掏出手機,給他錄視頻。

“音樂是一種語言,一種溝通。就像我們此刻對話,不同國家的人需要同聲傳譯。但如果現場演奏一首曲子,所有人都能聽懂,聽到它的情緒和表達。”

黎裡剛把手機畫麵放大,正看著主持人的燕羽又朝她看了眼,目光穿透手機屏幕與她對撞上,黎裡心跳一窒。他又看向主持人了:“音樂是共同的語言,是消除不公和誤解的途徑,是增加和諧包容的渠道……”

在場各個膚色和發色的人們讚同地頻頻點頭。

待交流會結束,黎裡滿麵笑容,和所有人一起鼓掌。

眾人出了會議廳,湧去隔壁茶廳。

廳內置著各類飲料水果點心小食。黎裡原想找燕羽,見幾個外國人在跟他聊天,就沒打擾。

她在餐台邊流連,吃了個芒果慕斯,又吃了塊小蛋撻。每樣食物都可愛誘人,她什麼都想嘗,又拿了個巧克力蛋糕,可一口下去甜到發膩,她表情扭曲,立馬拿了張餐紙,趁人不注意吐出來扔進垃圾桶。

一身西裝的燕羽站在一條長桌對麵,正含笑看著她。

黎裡:“……”

燕羽衝她勾勾手。她走過去,他碟子裡放了草莓撻,煙熏魷魚圈,三文魚塔塔。都是她的最愛。

“你哪兒找到,我剛怎麼沒看到?”

“等你看到,都被人拿光了。”他一個個放去她盤裡。

黎裡一口一個,挑了眉:“很好吃誒。”

“再去看看,或許又添了。”燕羽牽上她手,走去餐台邊,果然新添了。黎裡拿了好幾個,一轉頭,看見一麵鏡子。

鏡中,茶廳裝飾奢華,綴滿鮮花。餐台上鋪著白流蘇桌布,精致的碗碟燭台一列陳開。燕羽一身黑色西裝,英俊卓然;她一襲吊帶掐腰白緞裙,玲瓏妙曼,腳踩高跟鞋,看著像結婚敬酒的一對新人。

她不禁多打量幾眼,鏡中燕羽正看著她,嘴角含了極淡的笑。

“笑什麼?”

燕羽低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黎裡臉微熱:“那你說我想什麼?”

他倒說不出口了,抿抿唇:“反正我知道。”

黎裡:“你就不知道。”

“知道。”

“那你說。”

“……”燕羽被她噎住,又說不出口,想了半天,拿玻璃杯輕輕碰了碰她的杯子,說:“敬你,黎裡。”

黎裡心一顫。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喝了杯中水。黎裡笑了,端起杯子也喝了口:“敬你,燕羽。”

那天,兩人做觀眾,去聽了許多不同議題的交流研討會,科技,環保,人文……此峰會旨在帶動更多年輕人積極參與公眾事務,為社會發展、繁榮發揮出創造性力量。燕羽和黎裡一路參與下來,收獲良多。

那晚從與會場所出來,兩人討論著會上各類議題,在夏夜的街道上走了會兒。半路遇到花店,燕羽買了束紅玫瑰。黎裡拿了會兒嫌累,又塞回他手裡。

他們走到路邊等紅燈。夜路上車水馬龍,梧桐樹影婆娑。

“今天很開心嗎?”黎裡問。

“嗯。感覺很多人在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好。”燕羽看了眼天。城市的夜空藍濛一片。

黎裡貼近他,逗道:“看什麼,玻璃世界?”

燕羽淡笑了下:“不去玻璃世界。這裡不好,就留下把它變好。”

他說這話時,人行道對麵的信號燈變綠了。

夜色裡,燕羽一身西裝,捧著紅玫瑰,牽著白裙子的黎裡,逆流著穿過迎麵而來的人潮,走去了街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