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chapter 114 chapte……(1 / 2)

玻璃 玖月晞 14301 字 4個月前

chapter 114

考試過後, 黎裡徹底閒了下來。

秦何怡邀她去看他們拍攝短視頻,她欣然前往。如今,秦何怡跟詹明不在酒吧駐唱了。兩人成了林奕揚公司旗下的小網紅。他倆很上鏡, 相處又實在太搞笑,運營沒多久就有了十萬粉。

秦何怡說,這發展速度很優秀了, 公司也器重。她跟詹明爭取下半年弄幾個爆款,破五十萬粉。

黎裡聽言,順手拿自己賬號關注了她。

最近, 《燃爆鼓手》剛好播完最後一期,#黎裡#, #黎裡NUMB#,#黎裡逆襲#輪番上了熱搜。不少人被她的舞台風格吸引, 漲粉量驚人。

許多人垂直入坑, 都是自來水。但同時, 酸她的嫉妒她的也形成了自來黑。而她唯一的黑點是她哥哥。

目前黑粉尚未發酵,可節目組擔心後期被其他同類競爭節目利用, 跟黎裡商量, 去國外的綜藝錄製,她就彆去了。黎裡本就擔心熱度反噬, 同意了。隻可惜燕羽費心給她準備資料, 白辦了趟簽證。

秦何怡惋惜不已:“你哥那事挺麻煩的,很難講清楚。再說, 人家隻要討厭你,沒事兒也找出事兒來,不會講道理。”

黎裡說:“網絡就這樣,再好的人也有人罵, 再差的人也有人支持。”

“惡心死了。陳乾商這種垃圾,放江州,扔街上要被砍死。”秦何怡說完,笑起來,“他之前演奏會被人潑牛奶了。一頭的奶。笑死我了。他完了,看他以後還出來丟人現眼。他那學校還沒倒閉呢?”

“在調查。他不上課了。”黎裡說,“輿論鬨這麼大,他們翻不了身的。”

“燕羽乾嘛呢,今天有課?過會兒叫上他一起吃飯。”

“協會開會。換屆選舉。”黎裡道,“其實陳乾商害的人很多,但其他人不像燕羽,還不敢站出來,怕被打壓。不過等他落勢,我相信一個個都會站出來的,到時就是陳家萬劫不複的時候。”

詹明聽了,忙道:“明天我就跟何怡去山上拜拜,要老天降一道雷劈死他。”

“對,我倆明天就去拜。磕十八個頭。”

黎裡聽得笑出聲。手機響了,是燕羽電話。

黎裡接起,語帶笑意:“你開完會啦?”

那頭聲音卻很低,呼吸也很虛:“黎裡,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好像……不太好。”

黎裡心一沉:“我馬上來。”

……

這兩天,琵琶協會四年換屆。

燕羽前一天參加青年峰會,未與會。不過頭天是工作會議和代表選舉。今天下午的常務選舉才是重頭,決定了協會內部話語權的落定與未來發展方向。

燕羽一進會議室,長輩前輩們熱絡地與他打招呼,誇讚著他上月的演奏會,問詢著數字專輯的情況,聊著暑期的文化周等活動。

會議開場,丁鬆柏作為會長發表講話,概括了過去數年常務理事會內部各位理事對協會的貢獻與工作情況,展望了下個四年的繁重任務和發展計劃。

進入投票環節。前一天會議上,已由會員代表們投票,投出新一輪的理事會成員共四十人,即協會最核心的成員。

而會長、副會長及常務理事共九人,則在今天由這四十人投票選出。

現場,陳乾商章儀乙都不在。

燕羽拿到投票表時,看到陳乾商的名字在上麵,沉默幾秒後,抬頭:“這上麵有個不該出現的名字。”

其餘理事們正在紙上畫圈,聽言紛紛抬頭。但沒人講話。

有位跟陳乾商要好的作曲家彈了彈紙,說:“燕羽長大了啊,講話有魄力了。可再怎麼講,你是誰教……”

“老楊,”丁鬆柏斷了他的話,“認真投票。”

他看向燕羽:“這是昨天所有會員代表們投選出來的,不能劃掉。”又看眾人,“但在座各位,心裡要有數。最後選出來的這九個人,關係著協會未來四年的發展。人品、技術、聲望,都缺一不可。大家一定要慎重,為自己投出的每一張選票負責。”

不久,投票完畢。現場公開唱票。

先是常務理事的投票。

唱票員念了幾張票後,很快叫到:“陳乾商,一票。”

之後,“陳乾商,一票”、“陳乾商,一票”、“陳乾商、一票”、“陳乾商、一票”……像某種魔咒,時不時就從其他人的名字中蹦出來,在空中回蕩。

最終,燕羽成為九位常務理事之一。陳乾商也在其列,和丁鬆柏宮政之一道。

而接下來副會長的唱票環節,開始了更頻繁的:“陳乾商,一票”,“陳乾商,一票”、“陳乾商、一票”……

燕羽坐在那兒,覺得這個名字聽了太多次,快變得陌生了。

計票結果出來,他和宮政之當選了兩位副會長。

甚至會長選舉環節,他的名字也出現了一兩次。但最終,丁鬆柏眾望所歸。

兩月前的那場大風暴,輿論觸底的大醜聞,毀掉了陳乾商的多場活動、站台、演出、商演、評委席……

可到了這裡,竟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風平浪靜。

散場時,前輩們有意無意看向燕羽。那一道道眼神,說不上有多大惡意,更像是……教訓。

長輩對晚輩、握權者對挑戰者、上位者對普通人的扇耳光一般的教訓。

他們究竟是信陳乾商無辜,還是覺得真相不重要呢。

沒意義。

燕羽很平靜,收好自己的物品,去洗手間衝了個臉。拿紙擦拭時,聽到外頭聊天:“他剛說那句話,我差點懟他,以為自己幾斤幾兩?”

“不講恩義啊。敢在這種場合這麼講話,太狂妄了。”

燕羽把紙扔進垃圾桶,迎麵走出去,正撞上兩位理事。他倆竟堆了笑:“燕羽,恭喜啊。你可是協會曆史上最年輕的常務理事呢。以後的發展靠你們年輕人擔起重任了。”

燕羽頷了下首,擦肩而過。

有一位上了年紀的理事落在後頭,他本就好為人師,見了燕羽,迎上來苦口婆心道:

“燕羽啊,你陳老師是個好人。你和他之前是有誤會的,這件事我不是說信誰不信誰。官方調查都沒定論呢。再說了,哪怕犯錯,他這些年為社會為行業做過的貢獻,有目共睹。他現在一直被人罵鬼師,暫時也不好公開露麵,受到教訓了。可他經驗、能力、實力都在,幕後為協會做些事務工作是可以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追究他,他也不追究你。和和氣氣,這不挺好嗎?”

燕羽沒說話,稍稍示意便離開了。

他走到電梯間,從儀容鏡裡看到自己臉色白得嚇人。他覺得不太舒服,想快點下樓離開。但又突然不是很想做這個常務理事了,名譽理事或者小會員更適合他。又或者乾脆什麼也不做。

他想一想,進了上行的電梯。

十樓是丁鬆柏的辦公室。這時候,檔案室和秘書處都沒人,一條長走廊,會長辦公室在最裡間。

燕羽剛走近,就停了腳步。

丁鬆柏的聲音傳來:“你知道多少人對他不滿嗎?我也是幫他當了很多說客,才給他拉到票。不然他還不定選得上常務。這要傳出去,他居然沒當選。外頭以為咱們派係鬥爭多嚴重。”

燕羽沒聽出這個“他”是誰,聽到了宮政之的聲音:“燕羽的能力實力在那兒。不是瞎子,不昧良心,都會投他。他本來就該當選。”

“放以前,肯定該他。可你看看他最近乾了什麼事?”丁鬆柏拿手敲了敲桌子,“都說這行最講尊師重道。這不是我怎麼講,是悠悠眾口我堵不住,他們都說陳乾商是老師,他是弟子;說他地位穩了就狂了;說他下手太狠。我幫他說都說不過來。你說,搞這麼大的事,事先都不跟我商量下。要提前問我,我是不是會有個準備?他甚至也沒提前跟你講吧?”

宮政之語氣很硬:“這本來就難以啟齒,他做對的事,不需要事先征求我同意。我隻是心疼這個孩子。”

丁鬆柏也急了:“我看著他長大的,我不心疼?!可老宮,這社會不是隻講對錯的。講對錯沒用!他這事出來,給咱們圈多大名譽損害啊?對,是陳乾商的錯。可外頭人誰管對錯,人就覺得咱們圈烏煙瘴氣,弟子告老師!我現在出去交流開會,聽人問起都嫌丟人。你說這麼些年我們花了這麼多精力搞推廣,現在一講,全是些花邊,狗屁倒灶的破事。”

燕羽站在走廊裡,有些愣,像是每一個字他都沒太聽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很輕地低下了頭。

“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你說他之前,一次次破圈,羽神,紫微星,多好、多完美的形象啊。”丁鬆柏越講越痛心疾首,“非得把這臟事兒捅出來。我看到那些笑他的罵他的,我是真痛心啊。這以後多少年,大家提起他,怎麼都得說這檔子事,他何苦呢?”

“錯的不是他,他有什麼可笑的?!我看他是個勇士。”宮政之的語氣罕見地帶了怒意,“今天的投票才可笑至極。昨天更是!在全體會員大會上就應該嚴肅批評,開除職務,叫所有人引以為戒。可你隻字不提,他那波勢力你得罪不起,還指著要人頭票數呢。可他嚴重違紀、嚴重失職,怎麼配帶領協會發展?你不用給我講他根係多深,圈內有他多少人。我不講廢話,我來就一個意思: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你在這兒給我搞什麼分裂?”丁鬆柏斥道。

宮政之回敬:“我搞分裂?是陳乾商在犯罪!”

“前些時候網上鬨騰那會兒,你公開站燕羽,搞得差點兩撥人站隊。還好沒鬨大,不然這圈子要成大笑話!這不是分裂是什麼?這事兒是不是鬨起來了很難看?就該內部解決,”丁鬆柏道,

“可以協調老陳給他道歉,給他賠償。他要乾什麼我們不是儘全力支持他捧他?他現在鬨成這樣,我是不是還是在幫他擦屁股,幫他拉攏人?這孩子就是太年輕,太狂,沒有大局觀。像老顧說的,他就是一路走得太順了。以後要多上幾堂社會課人際課,給他磨點棱角才行。不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嗬。”宮政之冷笑一聲,“我看事情剛出那會兒,你是想趁這機會剪掉陳乾商的。可遊說一圈,發現陳乾商地基太厚,拔不動。偏偏又碰上我跟燕羽這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沒辦法,就還是得順從了他們那一派。老丁,我沒那本事給你打江山。這個副會長,我辭了。你想叫誰當叫誰當。我不願意跟那姓陳的共事,誰愛貼他誰去!”

“你可彆意氣用事。老宮,你窮苦出生,什麼都沒有,白手起家到今天。業內第一人,你厲害你有本事。但其中多難,你自個兒心裡清楚。”丁鬆柏說,“你清高,你撂挑子,橫豎您老這泰鬥地位是擱這兒了,誰拿你沒辦法。你真不要圈子,不要結交?可宮蘅以後是要發展的吧?你女兒的路,你就一點不給她鋪?”

沉默。

辦公室裡,走廊上,寂靜如同死亡。

或許,位高如宮政之,到了這一刻,本質上也成了隻能含恨咽血的燕回南。

燕羽一步一步慢慢後退,好不容易快退到電梯間。“叮”一聲將他驚醒,有人要下電梯。他隻好放大腳步聲,朝辦公室走去。

這回他走到時,丁鬆柏跟宮政之沒在講話。

前者微笑:“燕羽來了?”

燕羽聲音略低:“丁會長,我在想,要不我還是做名譽理事吧。我……或許管不好協會的事。也沒那麼多精力。”

“有你宮老師帶著,我帶著,怎麼會管不好呢?”丁鬆柏和煦笑道,“你不是很想為業內發展做事嗎?怎麼,真到你手上了,又嫌累了?”

燕羽要說什麼,但腦子一下很空,像短暫地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他不知該說什麼,就沒說出來。

丁鬆柏憐惜地歎氣:“我知道你膈應什麼。燕羽啊,這次,陳乾商丟人也丟大了,台上被人潑奶,一把年紀天天被人罵鬼師。損失了很多商機。他以後也不好露麵,其他的,我能力有限,也沒辦法。隻能勸你看開點,朝前走,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長大了,要知道社會很複雜,很多事不能按你想的來。很多不得已。也不能那麼較真。你不放過,大家隻會覺得你不懂事,太狠。看開點,一切還是好樣子。未來都會是你的。”

燕羽默默聽完,問:“原來,長大,是這個意思嗎?”

丁鬆柏一愣。

燕羽頷了下首,又看宮政之,也頷首:“宮教授,我先走了。”

宮政之點頭,一言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