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由姚班的巨佬們站出來解答, 這玩意兒是二進製,代表十九的意思。
張餘戈往上麵插了一根金色的蠟燭:“來來來,讓我兄弟許願。”
謝屹忱拿著包裝裡附贈的硬紙環扣成一個帽子, 很隨意地戴在頭上,等蠟燭點燃, 迸發出漂亮的火花時,他雙手合十坐在蛋糕前麵。
林舒宇帶頭唱生日歌,不一會兒, 謝屹忱就睜開眼, 挑著唇笑:“許好願了。”
禮花和彩彈爆開,碎花落了一地。
“祝我們忱總生日快樂!!”
“謝謝大家。”謝屹忱把帽子摘了下來,眼尾略彎, “今天很開心。”
他難得說這種話, 張餘戈立馬覺得渾身是勁兒了,開心不就說明自己今天張羅得好嗎, 忙活這大半天果然很值得。
眾人開始分蛋糕,林舒宇拿著刀去切, 第一塊給了謝屹忱, 第二塊越過幾個男生隔著好大一段距離先遞給了寧歲。張餘戈沒正形地在謝屹忱旁邊坐下, 跟他碰了碰酒杯:“不客氣。”
兩人感情是真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胡珂爾好奇地湊過去問:“哎,一直不知道,你倆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
張餘戈吊兒郎當地把胳膊架在椅背上:“之前在雲南沒跟你們說過嗎?”
“沒有啊。”胡珂爾回答, “隻說了你小時候尿褲子被你媽打的事情。”
張餘戈:“……”
林舒宇舉手跳出來:“我知道我知道,他倆乾架認識的。”
“乾架?”
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邊吃蛋糕邊豎起耳朵聽, 林舒宇噗了聲:“好像是因為魚哥初中那會兒太欠揍了。”
張餘戈:“……”
初中那時候,他和謝屹忱屬於是莫名其妙的緣分。
張餘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知道他脾氣不好,還特彆愛往他跟前湊,笑得一臉賤兮兮的樣子,謝屹忱就乾脆地問他是不是想打架。
張餘戈年少不更事,覺得這人怎麼那麼狂呢。
他有點反骨在身上,越這樣覺得越莫名想要吸引謝屹忱的注意,讓他多看自己兩眼,就特意指著自己的臉:“有種往這打。”
他都這樣了,不揍一拳簡直是不尊重人。
於是那天晚上兩人都一身掛彩地回了家。
張餘戈第二天又發神經,還給謝屹忱買了膏藥,放在抽屜裡,不過後來他好像沒用。
再後來,又是怎麼熟起來的呢?
哦,好像是有一次,張餘戈數學考砸了,50多分,被他們家那位虎媽狠狠罵了,還禁止他之後兩個月再玩遊戲,零花錢也都沒收了。
他憤怒地揚言要離家出走,其實隻敢單純坐在小區門口慪氣。
有個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站在對街,一對父子走過來,小孩鬨著要吃,慈祥的父親二話不說就給買了一串,張餘戈霎時悲從中來,憑啥人家能吃葫蘆,而他的屁股被打得像兩顆葫蘆,而且他爸也不在身邊。
屁股蛋動一動還是疼,數學又這麼他媽的難,張餘戈不知怎麼的淚腺失守,一下就哭了。
謝屹忱租的那個房子離他家不遠,恰好放學回家路過,一抬頭就對上了眼,張餘戈覺得一大老爺們兒在這窩著哭實在不像話,連忙埋頭擦眼淚,結果越擦越多,鼻涕眼淚稀裡嘩啦的糊成一片。
本以為謝屹忱懶得理他呢,誰知這人到對街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在他身邊坐下來了。
“我記得你語文挺好。”他平鋪直敘,“我作文跑題了,你怎麼能得那麼高分的?”
張餘戈愣住,不知道說什麼,含糊著回了句:“你數學也挺好。”
一串糖葫蘆遞了過來,他聽到謝屹忱冷冷淡淡地說:“嗯,那交個朋友。”
可能是因為謝屹忱的那句誇獎,張餘戈一直就覺得自己在語文上很有天賦,這種信心導致他到了高中以後,作文還經常被老師當成範文朗讀。
張餘戈也是後來才發現,謝屹忱看著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其實特彆重感情,有溫度,很護著自己人,棋盤上也黑白分明,一旦心裡認準了誰,就會持續地對對方好。
跟他做朋友,心裡就很踏實,不會覺得今天他跟自己好,明天就跟彆人好了。張餘戈始終堅信,自己在謝屹忱那裡,是有一個特殊的地位的。
這麼多年來,他也覺得很有幸,能夠一直跟在他兄弟身邊沒掉隊。
張餘戈講著講著,忽然大徹大悟,翹起嘴角湊過去,酒氣撲麵:“其實我就是那個破開堅冰的人對吧。是我,最開始用自己無私的包容和愛,融化了你寒冷如鐵的心。”
謝屹忱懶得理他:“滾。”
他挑挑眉:“你最多是用你的傻氣,讓我看到世界上的參差。”
不管不管,就是就是。
張餘戈洞察了秘密,心情也美滋滋地雀躍起來。
年少輕狂的往事,不提也罷。
他忙去把奶茶袋子拎過來,熱情招呼道:“我點了他們家新款的茶飲。”
不知不覺都講了這麼久,大家也樂嗬嗬地圍上去,張餘戈把每一杯都拿出來放在桌上:“大家直接拿吧。”
謝屹忱低著頭慢條斯理地看每一杯上麵貼的標簽,倒是林舒宇在那挑來挑去:“口味都一樣啊。”
張餘戈:“彆他媽挑了。能有就不錯了。”
林舒宇嘻嘻笑笑:“是是是,魚哥破費了。”
張餘戈掃他一個眼刀:“再喊我要揍人了啊。”
寧歲過去看了一圈,眨了眨眼,又默默坐回原位了。
這裡全是什麼糯米芋圓奶茶,雖然饞得不行,但是她會過敏。
倒也不是那種反應特彆劇烈的過敏症狀,小時候她饞嘴,偷吃那種甜品店的清補涼的時候,臉就會變得很紅,身上也很癢,但是再過幾個小時,就自動消下去了。
寧歲還冒著被芳芳罵慘的危險偷偷試驗過,如果某種食物挨著芋圓,比如清補涼裡麵的龜苓膏,她吃了也是沒事的,就是不能直接吃芋圓罷了。
看了眼時間,一晃都十點多了。
寧歲低著頭在家庭群裡剛回了信息,就感到旁邊有誰坐了下來。
謝屹忱端著一杯奶茶,語調鬆懶地看她:“喝嗎?”
寧歲:“想喝,但是有芋圓。”
她的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很漂亮,睫毛又長又卷翹,清澈得像是某種質地如玉的琉璃。
“喝這杯。”謝屹忱兀自把自己手裡的杯子放下,往她麵前一推,“剛找餐廳要了根竹簽都挑出來了,不會過敏。”
呼吸微屏住,寧歲視線定在這杯冒著熱氣的奶茶上,一時之間沒有出聲。
心跳停了一拍,又重新奏響,胸口處仿佛有好多氣泡撲通撲通地翻滾起來,一下更比一下清晰。
寧歲睫毛顫了顫,試圖壓製住心間那陣愈發急促的悸動。
——他說喜歡誰,就會對誰特彆好。
但是在寧歲看來,他對自己的朋友都挺好的。
張餘戈不用說,才剛講的故事;林舒宇也差不多,生日的時候還吃到他煎的牛排;
瞿涵東和劉昶,說謝屹忱經常幫他倆占位,小組作業也不在乎多承擔一些工作量;
還有這個大二的顧學長,雖然沒那麼熟,但謝屹忱怕對方打完比賽心情正好卻沒人分享,就邀請人家一起來生日會……
甚至包括剛才,那個蠟燭炸開火花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地攔了胡珂爾一下,避免她被濺到。
寧歲嗯了聲,用吸管戳進紙杯裡,低頭喝了一口,片晌,慢吞吞問道:“所以,你從小寫作文就跑題啊?”
“……”
謝屹忱繃著咬肌,看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笑了,他直勾勾看過來,扯了扯嘴角:“……就那一次,再加上高考。”
寧歲:“張餘戈說你每次寫記敘文得分都沒他高。”
“你聽張餘戈胡說。”謝屹忱無語道,“……我那不是為了安慰他?”
“哦,那你挺會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