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 寧歲考完最後一門期末。
梁馨月和畢佳茜都已經回家了,寢室裡就剩下俞沁和她。
前段時間太忙,寧歲一直沒來得及關心她和瞿涵東的進展, 現在終於有機會好好坐下來促膝長談。
“怎麼樣了呀沁寶?”
俞沁其實早就想找她聊了, 表情垂頭喪氣:“啊啊啊——我真的不行啊!”
追人什麼的, 她性格比較內向, 也實在不擅長, 就隻有上課的時候小組討論能跟他接觸,每次鼓起勇氣想跟瞿涵東說話, 要不是時機不對,要不就是被彆人岔了過去,磨磨唧唧一個多月, 基本上等於零進展。
幸虧組裡有另一個調節氣氛的男同學。對方性格熱情, 每回課上布置了什麼任務都像個小喇叭似的在小組群裡重複一遍, 提醒大家不要忘了, 人挺好的。
有時群裡沒其他人說話的時候, 就隻有她和對方在交談,討論他們的小組作業。
俞沁把他們的聊天記錄拿出來擺到寧歲麵前,欲哭無淚:“歲寶, 你看這樣的話……還有得救嗎?”
他們之間的聊天頻率確實不頻繁,每周課後都會簡單聊一下, 還都是俞沁發起話題, 瞿涵東反應算不上冷淡, 但也不怎麼熱絡。
沁:【今天老師講的那個習題, 是不是課本上有呀?】
瞿涵東:【嗯,有】
瞿涵東:【你可以看看p27,上麵有詳細的解答】
隔了五分鐘, 他拍來一張照片:【是這個】
沁:【哦哦好的,我看看!】
沁:【謝謝呀】
瞿涵東:【沒事兒】
過了半小時,俞沁又問:【那你這周六有時間嗎?】
瞿涵東:【還不能確定】
瞿涵東:【是有什麼事嗎?】
沁:【沒有,就是想說我們小組討論什麼時間呀,剛才楊啟在群裡問,我看你好像也沒回[臉紅]】
過了會兒他回複:【哦】
瞿涵東:【抱歉,剛才看漏了】
瞿涵東:【現在回了,我周六下午那個時間可以的】
沁:【哦,好的好的】
瞿涵東:【嗯[ok]】
但哪怕僅僅是這樣簡單的交流,俞沁也覺得自己好像很容易就發現他的優點。
瞿涵東很有責任心,在小組工作裡把自己能解決的部分都儘量承擔,而且跟他聊天,哪怕是細枝末節的地方,也能做到事事有交代,件件有回響。
俞沁絞手指:“他有個讓我特彆心動的點……”
寧歲:“嗯?”
其實隻是一個很小的細節。
就是每次聊天結束,一定是他作為結尾。一個表情也好,一句“嗯”也罷,瞿涵東跟她聊天從來不讓她的話落在最後。
俞沁赧然地仰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覺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漸漸蔓延開,酸酸漲漲的,不由得拿被子蒙臉,放棄抵抗般低哂一聲:“你說,我是不是也沒救了?”
哎,少女心事總是愁。
“現在你們倆就是交集太少了。”
寧歲努力幫她想辦法:“要不,我們再專門組個局,讓謝屹忱把瞿涵東叫上,創造一點機會?”
俞沁從被子裡冒出一雙眼睛,喃喃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試試才能知道嘛。”
正好才剛剛放寒假,大家都還沒有回家,寧歲就組織了一個一天行程,先去爬長城,然後晚上看電影。為了不那麼明顯,她還特意叫了一些“閒雜”人等,比如胡珂爾、林舒宇、劉昶和他女朋友,以擾亂視聽。
為此還提前拉了個群,沒搞清楚狀況的林舒宇在裡麵嚷嚷道:【看電影沒問題,但爬長城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酷哥林:【這安排,嘖】
這話還沒說幾分鐘,那邊一個深色頭像跳出來。
謝屹忱:【我女朋友安排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
林舒宇麻溜地撤回了上一條,重發:【看電影沒問題!爬長城極致鍛煉身體,哦耶![墨鏡]】
“…………”
群裡其餘人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如雞。
寧歲是覺得確實挺鍛煉身體的,寒假應該也不如暑期有那麼多人,誰知到了那頭才發現,好像還是失算了。
雖然人是少了點,但前兩天下的雪還沒有化,路麵有些滑,要很小心才能保證不摔倒。
寧歲是第一次見劉昶的女朋友,人很聰明,看上去工科氣質十足,說話也井井有條的。兩個人仔細看著路麵,互相攙扶,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計算機的相關問題,胡珂爾聽了一耳朵就確信,這不是她能參與進去的世界,但畢竟謝屹忱在這,又不能粘著寧歲,於是就和林舒宇難兄難妹一起走。
俞沁則落了半步,一趨一步地跟在寧歲另外一邊。
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那道高高的背影上,其實她心裡還是緊張。
之前拉群的時候,寧歲也沒有特意跟瞿涵東說都有誰,他可能在群裡看到她了,居然還給她發了條消息,問她是不是也要來。
俞沁很意外,又驚喜:【嗯嗯,對呀!】
她還假裝也不知道他會來:【你也要來嗎?】
瞿涵東說:【嗯,對】
沁:【那,明天見?】
瞿涵東:【明天見】
然而真正見麵的時候,她發現他態度好像又回到之前通選課的樣子了,也沒有跟她說話,就走在前麵,偶爾可能跟林舒宇他們交流兩句。
一顆心晃晃悠悠放下來,俞沁輕歎笑了下,心想昨天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一開始的路還比較平緩,後來愈發陡峭,再加上地麵還有細碎的積雪,上坡下坡都需要保持全神貫注,極其小心才行。
幾個女生爬著爬著,都感覺體力有點跟不上。
劉昶和女朋友本來也不是運動的料,完全躺平,吊在大部隊車後尾當鹹魚,讓他們先走,不用管他倆。
寧歲則一直挨著謝屹忱一起走,他始終很仔細地看路,牽著她的手,步伐沉穩而有力。
到了很陡的小上坡,寧歲感覺路麵愈發打滑,哪怕腳踩的是實地也有要下溜的趨勢。她重心不穩,瞠大眼睛看他穩如磐石輕鬆地踩著石階往上,而自己力氣鬆乏要滑下去,兩人距離就這麼肉眼可見地拉大。
她心裡情不自禁發慌,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他就直接單手抱著她雙腿,托著人一把送上了平台。
寧歲:“……”
回過頭,看到底下那人在低低地壞笑,漆黑的眉眼隼利桀驁。
太陽晴朗,雪地上也反射出層層迷人的金色光澤,寧歲臉頰被風吹得涼絲絲,心口卻還是熱熱的,久久未息。
這兒基本上已經能夠眺望到遠處的群峰翠秀,壯觀火紅的太陽掛在天邊,站在高處的視野無比開闊,城牆巍峨,藍天晴朗,霧凇是深沉的綠色,冷暖色調的衝擊也讓人心神激蕩。
謝屹忱三兩步爬上來,也站到她的身邊,和她並肩一起向遠處看。
“好美啊。”寧歲禁不住輕歎,“在這兒看日出肯定很漂亮吧。”
不由得就想起在雲南那時候,和他一起在蒼山上遠眺,當時心裡的那種共鳴震撼。
自然界的瑰麗神奇,真的無法用言語形容。
如果可以,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再去更大的世界,看很多很多的世間美景。
“嗯。”謝屹忱掀唇,“那下次,我們再一起過來?”
有光掉下來,落進他眼睛裡,原本的漆黑成了深琥珀色,寧歲悄悄看了他片刻,也不由自主彎起嘴角,點點頭:“好。”
兩人靠在城牆邊,互相看著對方,那眼神濃得都能掐住蜜來,胡珂爾他們剛才回頭拍照,將整個過程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仰天長嘯歎口氣:“救命——”
林舒宇:“救命……”
胡珂爾:“為什麼張餘戈那麼早就回槐安了啊?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個要遭受這種酷刑!”
林舒宇:“我他媽也不知道!章魚這個狗兒子,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啊啊!”
胡珂爾一邊爬一邊喘,感覺自己也像條狗,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她想起什麼,眼睛一轉:“酷哥,你是不是這麼多年也一直沒談戀愛啊?”
林舒宇麵如菜色:“嗯。”
胡珂爾:“你為什麼不談?”
林舒宇:“……問得好。”
他他媽怎麼知道?他也想談啊!
以前聽說如果在地鐵上開藍牙,機型品牌相同,可能可以收到女孩子的隔空投送,加聯係方式什麼的,林舒宇有段時間特彆想找女朋友,但又找不到,絕望之餘甚至試了試這個辦法,那天下車後他震驚地發現真的有效,竟然收到了三條airdrop。
林舒宇歡天喜地點開一看。
【健身嗎帥哥!找我75折優惠哦~】
緊跟著一張彪形大漢對鏡子秀肱二頭肌拋媚眼的照片。
——靠!!!
“其實戀愛這事兒吧,看彆人談特爽,自己實際經曆可能沒那麼有意思。就是圍城,牆外的人想進來,牆裡的人想出去。”林舒宇試圖緩解自己崩潰的心情,“這樣想的話,是不是心裡好受點了?”
胡珂爾認真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