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寧歲考完期末考試都會想要來這裡玩,她能在這裡消磨一整天的時光。
距離上次來書城已經有四年多了,好像高中以後,她就沒再來過,如今發現這裡確實變了不少。
與時俱進,一層多了很多有關於VR體驗的遊戲設施,比如打槍、賽車等等,中心區的書籍也都更新換代,她所熟悉的漫畫區域也早就不知道搬遷到哪個位置了,現在那裡整整齊齊擺放著曆史人物傳記的大部頭。
“所以你以前也有來這裡嗎?”
因為這個區域書架之間的距離太狹窄,寧歲不方便並排挽著他,就挨挨蹭蹭地貼著謝屹忱走。
謝屹忱回眸瞥她一眼,眼神興味難掩,點頭嗯了聲:“挺經常的,以前學貝斯也是找這裡的老師教的。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我就一個人來這邊溜達溜達。”
“我也是。周末的時候趁他們出去,就一個人過來。”寧歲邊回憶邊感歎,“當時真的好叛逆。”
“……”
她對叛逆的定義是不是哪兒有點偏差?
謝屹忱眉梢驀地跳了下,沒忍住撲哧笑了聲,回過身:“什麼?”
寧歲刹車不及時,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他的懷裡。
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手臂已經下意識攔腰抱住了他。
她耳朵很快一熱,情不自禁探出腦袋看一眼周圍,發現他們被書架擋得還挺嚴實,這才欲蓋彌彰地鬆了口氣。
頭頂上這個人氣息炙熱,悠悠地落在耳畔,不用看也知道又在笑了,寧歲默默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謝屹忱感覺他女朋友真的太可愛了,膽子真的小得要命,什麼事情都能偷偷摸摸、硬生生做出一種很刺激的感覺,連帶著他也體驗感加倍。
兩人從閱讀區域出來,走到外麵露天的小巷裡。偶爾經過一些賣手工藝術品的店鋪,雖然人很多,但寧歲還是晃晃悠悠、新奇地挨個擠進去看。
怕過會兒把人給搞丟了,謝屹忱就伸出手將她肩牢牢攬住,徐徐問道:“寧椰子,你那個發瘋清單上,還有什麼沒實現的願望嗎?”
他個高,手臂就鬆散搭她肩上,看上去也像是不由分說把人圈進了懷裡。
寧歲舔了下唇,仰頭看他。
說到發瘋清單。
她已經很久沒清點過了,現下一回想,才發現好像最重要的幾個都已經完成了。
——尤其是,在謝屹忱的幫助下,完成了不少。
什麼翻牆、音樂節、滑雪等等。
至於燙發染發那些,在大三的時候也都在芳芳的默許下嘗試過了。
要說還有什麼刺激的事情沒做,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太到。
剛想說應該沒了吧,她的視線就不經意越過攢動的人頭,看到了那邊街上一家門麵很窄、設計簡約的小店。
招牌是純黑色的,牆上好像還貼著不少畫報,是手臂或背部的局部紋身圖。
上麵還寫著一行解釋說明的字:彩繪圖案,非真紋身,時間可維持兩周左右。
寧歲的腳步登時頓在原地,眼神不由自主被蠱惑著吸引了過去。
兩周,這時間聽起來就挺合適的。要是真紋身她肯定不行。
“我想去看看。”
“——去看看?”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謝屹忱一看就知道她會感興趣,寧歲登時看向他,眼睛裡是躍躍欲試的光,兩人一拍即合:“走!”
老板原本翹著二郎腿躺在椅子上煲劇,這時聽到動靜,很快爬起來,推過去桌子上一本厚厚的手冊:“兩位看看可以挑選圖案。”頓了下又抬眼看過來,“誰要紋啊?這位帥哥?”
謝屹忱扶著寧歲的肩往前一按,笑道:“不是,是我女朋友。”
“噢。”老板推了推老花眼鏡,打量還在謹慎翻看手冊的寧歲一眼,笑眯眯地問,“小姑娘,想要噴什麼圖案啊?”
寧歲簡單看了一眼。
這裡麵圖案好像都有些中二,什麼複古骷髏玫瑰,亦或是那種花裡胡哨的愛心,給人一種葬愛家族成員的感覺,她其實更想要乾淨、簡約一點的設計,麵積也不能太大,不然多少還是怕被夏芳卉一眼看見。
目光饒有興致地在上麵轉了一圈,寧歲忽然看到個圖案。
——是個粉紅色的小籠子,閥門打開,裡麵有隻小鳥振翅飛了出來。
老板明察秋毫:“想紋這個?”
“嗯,對。”
“紋哪裡?”
寧歲低頭看了眼,有點為難。
腳踝上的話圖案展不開,腰上又太私密,左看右看,好像還是手腕內側比較合適。
她就把手伸了出去,看老板將貼紙貼在她皮膚上,確認好位置,拿著噴槍確認說:“要開始了?”
寧歲盯著貼紙須臾,很快摒棄心裡那絲猶豫,眨眼點頭:“嗯嗯。”
噴槍冒出嘶嘶的聲音,她看著原本白皙的皮膚染上顏色,和想象中的痛覺不同,感覺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老板細致給她從頭到尾噴了兩遍,然後揭開貼紙,抹上一層水,拿布按壓著擦掉:“好了。”
一個栩栩如生的圖案就印在了她手臂上,還挺好看的。
寧歲凝視著那處:“這個是兩周內怎麼樣都不會掉嗎?”
“差不多,隻要洗澡的時候彆用力揉搓就行。如果想要卸掉,需要用酒精才行。”
“哦。”
謝屹忱在旁邊自覺地掃碼付了錢,兩人折返回剛才的林蔭小路,寧歲還在目不轉睛地端詳自己小臂內側的圖案,忍不住彎唇問:“好看嗎?”
他答:“好看。”
她挺喜歡這個的,在謝屹忱送她回家的路上,還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簡直愛不釋手。
……
然而四十分鐘後。
站在小區裡麵往上看那幾棟高樓時,寧歲咽了咽口水,很沒出息地打起退堂鼓:“等下,不行——”
印在手臂內側也還是太顯眼了,晚上一起吃飯,夾菜的時候肯定能看見,她心虛地轉頭:“你有沒有酒精啊,我想擦掉。”
這圖案太有諷刺意味了,芳芳看到可能會跳腳。
她還是彆犯這個賤比較好。
謝屹忱低斂著眼看著她,目光含著明晃晃的笑,就知道她會反悔,剛才走的時候就找老板拿了幾小片酒精棉片。
寧歲埋著腦袋,忍痛將手臂上的圖案抹掉,噴繪持久度還挺高的,她把所有的棉片都用完了,皮膚都擦紅了才好不容易卸掉。
但不管怎麼說,感覺還是鬆了口氣。
——芳芳心思還是挺敏感的,有時候對玩笑也特彆認真,寧歲怕她看到之後,心裡會很在意,說不準還會偷偷難過。
還是算了。
然而這口氣還沒舒勻暢,一個無比欠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恍然大悟、扯著嗓子驚喜地喊:“媽媽!這就是剛才和姐姐在書城外麵這樣那樣的帥哥哥哎!”
寧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