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哥神色糾結,張辟疆一喜,趁熱打鐵開始磨起來。
於是梁園衛隊出征這日,鄭黍領頭的墨者,徐生領頭的方士,加上一個張辟疆混入了隊伍之中。很快,他們齊刷刷看向農家子弟陳買,這人來乾什麼?
陳買老實道:“買的大人就在邊塞,買放心不下他。”
眾人:哦……
曲逆侯好像是和留侯在一塊兒,韓信遣人問完,也就不再關注他們。兵貴神速,拖一天就是貽誤戰機,他們很快就前行在官道上,至於出征前的誓師送彆,在韓信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他再一次拿出輿圖,目光深邃,腦海浮現多年以前,劉越問他該如何攻打匈奴的場景。
說句實話,如今大漢斥候不夠,騎兵不多,馬匹不足,出塞,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然而戰場固定在邊郡,身後就是大漢疆土——
不出塞,我韓信永遠會贏。
*
雲中郡治所,雲中城。
待張良拿出太後符節的那一刻,一行人便被郡守請為上座。太後符節可以節製天下諸侯王,何況一郡郡守,等到梁王印綬,梁王衣袍現身,匆匆從城牆下來的郡守心都不會跳了。
郡守張張嘴,沉聲道:“臣這就奉送梁王殿下南下……”
劉越道:“孤有一千長樂士卒,可堪對敵。”
他仰著頭,自有一股冷靜。雲中郡守眼皮狂跳,先是一喜,然後強壓下去,望向跪坐的兩個神仙。
在他看來,留侯曲逆侯真稱得上是神仙了。歎了口氣,奉送梁王回長安的心思不改,那可是皇太後的心肝寶貝啊,哪有留在危機四伏的邊塞的道理。
郡守正欲勸說,陳平道:“不日將有軍隊前來護主,救援被劫掠百姓。你我皆為漢臣,而大王年紀雖小,一國諸侯王豈能輕易脫身,異族來犯,還能眼睜睜當沒看見不成。”
他的意思很明確,若全天下都知道梁王在這裡,梁王就要和代王一樣,守衛邊疆,寸土不讓,否則顏麵何存!這是骨氣,是諸侯王的責任。
郡守明顯被說服了。他揖手,深深一躬:“臣代雲中百姓,謝梁王殿下幫援。”
劉越認真道:“固所願耳。”
郡守是個明白人,說罷,雷厲風行拿出輿圖:“白羊、樓煩兩部扯出東胡大旗,離武川縣已經很近了。”他們劫掠的風格,邊塞人已然十分熟悉,這也是雲中郡能第一時間發現實情的原因。
說著,他指向水頭寨:“每每南下,樓煩王不會放過這個地方。往年就算了,五百騎兵,武縣各大鄉寨拚死能夠打退,可現在……”
他剛毅的麵容浮現苦澀:“兩千!雲中郡的郡兵,也才剛剛兩千之數。”
陳平呼出一口氣,仔細看去。他很快明白,樓煩為何會執著於水頭寨了,它就像一顆釘子,釘在草原和長城的交界,不拔掉它,武川縣將永不會被攻下!
作為雲中郡特彆的門戶,武川一破,匈奴便能抄小路直入雲中,研究如何攻破雲中郡高聳的城門。
五百還能擋,兩千,水頭寨,武川縣無論如何也擋不住。而今援軍未到,唯一的辦法就是拖,陳平果斷道:“想必前線的戰場,就在武川附近。我等隨郡守前往城牆,長樂衛隊也該現身了。”
他勾勒出數個計策,其中便有急召季布,讓他從代國平遙前來雲中,運轉梅花司搜集匈奴的情報。
郡守無有不允,甚至感動於曲逆侯的幫助。
很快,劉越蹬蹬蹬爬上城牆,眺望遠處的煙塵,抿了抿嘴巴。
繼而走到牆根,那兒聚集著大量從武川以北撤下的傷兵。他平靜得像沒看到鮮血一般,見醫者如何也忙不過來,想了想,蹲下身捋起袖,替傷兵止血、包紮……
前世的經驗,讓劉越的包紮手法從生疏到熟練。片刻,跟在身後保護的衛隊兵卒也像模像樣地學起來,醫者的負擔一下子減輕很多。
他身穿象征梁王的衣裳,城門有了片刻的靜止。
郡守心跳得如擂鼓一樣快,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道我大漢諸侯王如此,輔佐天子何愁不興?
陳平欣慰地扭頭,叮囑統領楊四虎:“先不要死戰,以武川為依托探聽虛實。當年彭越騷擾項王的戰術,你可學過?能跑就跑!”
又附耳悄聲幾句,楊四虎抱拳:“諾。”
看著楊四虎身著鐵甲,郡守凝重的麵色緩和許多。
長樂衛隊,總不會浪得虛名。加上還在路上的援軍,不論是代王,還是長安……心間湧起一股激蕩,武川不能破,也不會破!
很快,他就想罵娘了。
不是梁王殿下主動留下的麼,怎麼在長安發來的詔書裡,就成了梁王殿下即將被困,曲逆侯十萬火急向長安救援了??
他瞪大眼睛,像是要把詔書瞪出一個窟窿,他以為來的會是舞陽侯大將軍,誰知是一支從未聽說過的雜兵,韓司馬是誰,彭司馬又是誰?
還不惜一切交戰,怕不會被狗匈奴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