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真的不想和沈執再見麵。
並不是分手了,她現在馬上就能不喜歡沈執。
不是輕飄飄的一句我們分手,這些年所有的感情就能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需要時間,才能慢慢的走出來。
茶茶現在看見沈執,想到的都是一些痛苦的記憶,看著他的側臉好像就回到了那個孤立無援的雪夜。
一遍遍重複當時的記憶,對她而言,太過痛苦。
茶茶轉身要走,沈執卻不肯放她,表麵冷冷淡淡,眼睛浮現著血絲,他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麼蠻橫粗暴過,用力鉗著她的手腕。
茶茶也很倔強,咬緊牙齒,麵無表情掙了掙手腕。
她一動,沈執就更加用力,強勢把她的手腕扣在樓梯間的門板上,“我有話想跟你說。”
茶茶始終低著臉,視線落向地麵,“我不想聽。”
沈執安靜幾秒鐘,他長長吐了一口氣,“茶茶,你抬頭看著我。”
茶茶當作沒有聽見。
沈執被她徹底忽視。
她其實不太明白,沈執為什麼還要來找她。
“分手的事情,我不答應。”
“茶茶,我不答應。”
沈執還說了很多話。
茶茶聽了之後情緒沒多大的變化,隻有鼻子微微發酸。
她安安靜靜聽著沈執說話,她不回答,也不給任何反應。
好像她隻是一個事不關己的路人,在旁聽彆人的事情。
沈執是個性格冷淡但做事非常溫柔的男生,他幾乎從來沒有對茶茶做過這麼粗暴的動作,強迫她抬起臉,和他四目相對。
茶茶實在忍無可忍,抬起手掌在他臉上打了一耳光,她眼中的憎惡,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深愛過很多年的男孩,而是個窮凶惡極的歹徒。
她吐字:“你滾。”
沈執被她這一巴掌打的偏過頭,臉頰火辣辣的疼。
更讓他感覺刺痛的是少女不加遮掩的眼神。
是憎惡。
濕漉漉的眸中夾雜著大部分的痛恨。
她恨他?她言辭激烈讓他滾。
沈執愣住了,她怎麼會恨他呢?
少女的眼睛水潤潤的,她用力咬著齒根,保持表麵的平靜。
鋒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這點疼痛算不上什麼,遠不如心頭的傷疤被沈執一次次撕扯開。
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懂。
他理所當然。
甚至在他看來,他還是無辜的。
他沒有犯下什麼大錯。
沒有出軌,沒有暴力,沒有任何值得被指責詬病的地方。
他,隻是,不夠愛他,而已。
茶茶顫抖著抬起眼皮,眼睛裡的水光被她逼退了回去。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委屈求全。
因為喜歡他。
因為太喜歡他了。
什麼都能容忍。
什麼都能退一步。
隻有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就可以不在乎那些委屈。
埋在他的懷抱中就可以感覺到很幸福。
茶茶穩住聲線,很小聲地問:“沈執,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在無理取鬨?”
沈執沉默之後,真心地說:“我沒有。”
他隻是想不通,一件小事,怎麼鬨成這樣。
茶茶望向他的眼睛,她語氣淡淡地說:“那天晚上,我聽見你和他們說的話了。”
沈執反應了很久,都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天的晚上?
他想不起來。
他完全不記得。
茶茶不願回憶,每提起一次,每每重新回憶一遍,沈執那些冷漠理性論斷式的字眼都是刀子,割著她的心。
茶茶需要深呼吸,才能平複不平靜的心情,才能讓她胸口那些急切洶湧的情緒緩緩降落。
她又問:“你忘了嗎?就是你去接薑妙顏的那天晚上。”
茶茶趁著他失神的片刻,輕輕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她的語調很輕柔,娓娓道來,聲音舒緩而又平靜,像在說彆人的故事:“你不知道吧,那晚我就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
天氣寒冷。
大雪紛飛。
她手腳冰涼,孤立無援站在雪中。
“我一直都聯係不上你,急壞了,傻到去找保安,還差點去報警。”
那麼冷的天。
她哆哆嗦嗦一個人回到學校,隻要能想到的人都去聯係了。
她當時沒想過沈執是一走了之。
更擔心他出了意外。
如果可以,茶茶想把那天晚上的所有記憶都一鍵刪除,太痛苦了。
如果她什麼都不記得,她還生活在美好的烏托邦裡,她什麼都沒有失去。
可是沈執非要逼她把她最痛苦的一段記憶說出來,抽絲剝繭,不肯放過她。
眼前的男人麵色慘白,削瘦的十根手指頭勉強撐著牆壁,高瘦的身軀晃了一下,眩暈感一閃而過。
茶茶看了眼麵露痛色的他,接著說:“我回學校的時候已經過了門禁時間,然後很巧,看見你室友出門了,我就跟了過去。”
看見他的背影,高懸在空中的石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