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黃昏, 沈執把她送到家門口,沒忍住問了她:“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茶茶滿臉的茫然,然後看向他, 說:“明天見?”
沈執靜默不語, 低垂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 他抬手, 無力揉揉她的頭發, 說:“明天見。”
夏末的晚風徐徐而過,溫熱濕潤, 拂過他的臉頰。
沈執站在暮色裡, 忽然間懂得了一個詞——蝴蝶效應。
很多事情原來是會隨著他態度的改變而改變。
沉落的心就此釋然。
想通了一些事情,悶堵的胸腔會好受很多。
沈執知道, 或許這一年, 他都等不到茶茶的告白了。
他輾轉反側,整夜難以入眠,每天早上醒來之後都要花很長的時間確認,自己現在真的是活在十六歲。
而不是徹底失去的那一年。
儘管這輩子他再也沒做出欺騙的事情, 但是沈執還是喪失了一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
沈執依舊在她身邊充當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角色。
日子平淡且寧靜。
他高二那年, 親生父母找了過來, 養母被送進了監獄。
與之不同的是, 沈執這次沒有選擇和父母回到沈家, 他還是要住在嘉裡弄堂, 住在這棟小院子裡。
顏穗不敢對兒子提任何的要求, 將房子買了下來, 定期定時來照顧他。
巷子很快傳出些風言風語,說沈執馬上就要和他那對有錢的父母離開這裡了。
茶茶小心翼翼跑來問他:“阿執,你真的要搬家了嗎?”
沈執說:“沒有。”
他語氣堅定, “我不走。”
茶茶抬眼看著他,小聲問:“那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嗯。我一個人。”
“沒人給你做飯嗎?”
“我自己做。”
她跺跺腳,有些著急,“這多累啊,我們都快上高三了。”
每天中午晚上休息的時間都不多。
茶茶的臉是紅的,她說:“不然你以後就來我家吃飯吧。”
沈執姿態慎微,“可以嗎?”
茶茶說:“可以的,你媽媽.......好像和我媽媽是認識的,而且我媽媽也很喜歡你。”
本來按照沈執的性格,他是不會答應的。
茶茶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這次沈執基本沒有多想,就點頭應了下來,“謝謝你,那我就不客氣了。”
茶茶回去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母親。
楚清映也沒什麼意見,反而告訴她,“今天下午他媽媽也來找我說過這個事,順便加雙筷子的事情,算不得什麼。”
顏穗臨走前還非要給她塞錢,她並沒有收。
就這樣,沈執每天中午和傍晚,都很乖巧跟著茶茶一起回家吃飯。
他甚至有幾次堂而皇之進了她的臥室,累了就躺在她的床上睡一覺,往往醒過來天已經全黑了。
沈執便翻越陽台,回到自己的房間。
兩個人越來越熟悉,有關他們兩人的流言,甚囂塵上。
班級上的人默認沈執和茶茶是一對早戀的學霸。
高三上學期期末的班級元旦晚會,沈執稍不注意,就找不見她的人。
他著急忙慌和彆的同學打聽,好像沒有人注意她去了哪裡。
“不知道啊,應該是和於故一起出去了。”
沈執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恐怖,他問:“多久了?”
對方想了想後說:“大半個小時。”
沈執低聲道謝,用手機給茶茶打了兩個電話,很久之後才被接聽。
那邊似乎還有風聲,她問:“怎麼啦?”
沈執喉嚨澀澀的,他問:“你去哪兒了?”
“食堂。”
茶茶剛從食堂大門出來,被凍得瑟瑟發抖,她接著說:“剛剛肚子餓了,就和於故一起去食堂吃了頓小火鍋。”
沈執沉默良久,說話聲音很沉,他問:“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已經在回教室的路上了。”
“好,我等你。”
食堂到教學樓也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
茶茶剛回到教室,就被沈執拽著胳膊拖走了,他的手指特彆用力,把她掐的生疼,她沒忍住喊了聲疼,沈執好像才回過神,鬆了些許力道,他很抱歉看著她,說:“對不起。”
茶茶揉了揉胳膊,“沒事兒,你怎麼了?你今晚不太對勁。”
沈執確實不太對勁,他無法回想上輩子的事情,那些沉重的回憶時不時就會把他壓得喘不上氣。
哪怕沈執這次占儘天時地利人和,但他仍然將於故視作威脅,看見茶茶和他走得少稍近,就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沈執的雙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膀上,手腕使力,將她抵在身後的牆壁,光線昏暗,視線朦朧,他的臉隱藏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神色讓人瞧不明白,他說:“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