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沒打到張依一,氣得火冒三丈,揮手還要往張依一臉上招呼,被張依一一把抓住了手腕:“同誌,請您搞清楚狀況再動手!你們口口聲聲白狗子都不帶這樣的,那麼請問,你們以前敢打白狗子嗎?革命戰士為人民,可也不能成為被人毆打的理由!”
張依一看向中年男人,嚴肅道:“請您讓您愛人保持冷靜,咱們再來談,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推諉!”
“你讓開!”中年男人回頭瞪了中年女人一眼,女人立刻安靜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給老太太換上了新的溶液,也到了下班時間,我看老太太床邊沒人,很不放心,就一再交待值班護士白燕,老太太血管不好,讓她隔一會就要過來看看,免得跑水了。”
張依一頓了頓,接著說:“我怕白燕忘記了,還交待老太太,讓她保持清醒,不要睡覺,等液體到瓶口位置的時候,讓她喊一聲,值班室就在隔壁,護士能聽到。”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我母親年齡大了,犯困不是正常嗎?”中年女人指著張依一的鼻子大罵。
“年齡大了犯困是正常,可你們作為病人家屬,將年過七十的病人扔在一邊正常嗎?護士不是護工,沒有一對一的服務,這麼大年齡的病人,身邊哪能長時間離開人?當然,我這麼說不是推卸責任,我是想提醒你們,不要把責任都推給護士!”張依一心裡帶著氣,她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她不信白燕能這麼疏忽。
“你就是在推卸責任,值班的白護士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你根本沒交待她,病曆上也沒有記錄我母親的輸液情況。”中年女人可算是逮到機會了,指著張依一冷笑道。
“不可能,我在巡房記錄上寫得清清楚楚,二病房三床的病人正在輸液,讓值班護士重點關注。而且,我還口頭交待了她兩次。”張依一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不然,這個人就太無恥了!
可中年女人根本不給她自辯的機會,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指責張依一,似乎要把剛才被自己丈夫嗬斥的的委屈從張依一身上討回來。
中年女人不依不饒,科主任隻能一個勁兒的賠不是,屋內一片混亂。
這時,就見程護士長一臉嚴肅地進來了,先是掃了一眼那對中年男女,這才朝科主任說:“三床的病人醒了,她要見依一!”
“咱們一起過去!”科主任如釋重負,說完,就大步朝病房走去,那對中年男女緊跟在他的身後。
張依一和程護士長走在後麵,程護士長小聲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記錄了,也口頭交待了白燕兩次,讓她隔一會就去看看李奶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我問心無愧,我願意接受組織的審查!”張依一的聲音異常沉重,她還是頭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
程護士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臂,什麼也沒說。
老太太已經被人從搶救室推回了病房,張依一和程護士長直接去了病房。
病房內,幾個人正站在老太太的床頭,除了科主任和那對中年男女,還有一個五十來歲,帶著眼鏡的老軍人,那個年長些的護士,正在給老太太量血壓。
“連院長!”張依一和老軍人打了個招呼。
老太太見張依一進來了,忙招手讓她到自己跟前來,“閨女,都怪我,你交待我讓我彆睡,可這年齡大了,沒撐住,一下就睡著了。”
“李奶奶,這怎麼能怪您,是我想的不夠周到,害您受苦了!”張依一見老太太這麼通情達理,心中頓時湧出一股暖流來。
“我這是嚇得,我一看這一管子的血,一下就嚇暈了。”老太太說完,不高興地看了兒子一眼,道:“聽說你們打這閨女了?”
“娘,您彆生氣,沒有的事!”中年男人在母親麵前早沒了剛才的怒氣,忙笑著否認。
“老人家,依一有沒有交待白護士,讓她多照應著您?”程護士長柔聲地問老太太。她想迫切弄清事情的真相,既不能冤枉一個人,也不能放過不負責任的人。
“白護士?你是說那個喜歡塗紅嘴唇的姑娘嗎?”老太太見程護士長點頭,這才說道:“交待了,還交待了兩遍呢,這閨女,哦,依一,她告訴白護士,說我血管不好,隔一會就得過來看看我。”
老太太一個勁的解釋,唯恐張依一受了牽連。
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又煩又悶,每次看見這姑娘的笑臉和小酒窩,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時,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院長,朝那對中年男女鞠了個躬,真誠地說:“對不起,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的責任,為了補償你們,老人家這次的住院費全免,您看,您還有什麼要求?”
“你們得…”中年女人剛要開口,就被中年男人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中年男人誠懇地說:“既然我母親沒事,我們就沒有什麼要求了。”
接著,中年男人又看向張依一,臉上帶著歉意說:“小張同誌,感謝你對我母親的照顧,剛才我愛人有些衝動,我向你道歉!”
“我能理解您愛人的心情,親人暈過去了,擱誰都受不了!”張依一終於露出了笑臉。
她長出了一口氣,有驚無險,總算是洗清了自己。可她和白燕的賬,也該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