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一沒有忍住,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其中一個戰士正是她從金陵回來時,幫她拎行李的那個戰士。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走了,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她清楚的記得這個笑容靦腆的小戰士,年齡還沒有她大。
現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有幾個年輕的護士小聲啜泣起來。在常院長的帶頭下,現場的醫務人員脫帽向兩名戰士的遺體鞠了個躬。
大家來不及悲傷,立刻投入了工作中。
“血庫裡沒血了,誰是AB型血,或者O型血?”程護士長沙啞著聲音問。
金醫生疲憊的說:“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我是AB型血,還是抽我的,你做了好幾台手術,身體哪能吃得消。”張依一連忙說道。金醫生是野戰醫院的骨乾,他可不能倒下。
最後,是張依一和司藥員小孫共同為那個需要動手術的傷員輸了800毫升的血。因為手術及時,傷員的命保住了。
救治完所有傷員,天已經黑透了,炊事班早就為大家做好了畫卷和稀粥。飯後,常院長留下一部分醫生護士值班,剩下的人去了附近的老鄉家裡休息。
張依一、崔玉婉、藍靈和林寒四個人的住處,被安排在了一對六十來歲的老夫婦家裡。老人的兒子兒媳被美軍的飛機炸死了,剩下兩個孫子參加了朝鮮人民軍。老兩口除了修路,還會幫著抬傷員。
老兩口把四個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恨不能把家裡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她們。阿媽妮給她們燒了熱水,阿爸吉還把家裡唯一的好東西拿了出來,一顆珍藏了幾年的高麗參,切成了片,讓她們泡水喝。
幾個人推辭不過隻能收下他們的好意,為了以示感謝,四個人將朝鮮老鄉都喜歡的肥皂和毛巾送給了老兩口。
喝了參茶,泡了腳,四個人躺在一個大炕上,度過了她們來到朝鮮後最舒適的一晚。
接下來的幾天,沒有新的戰鬥打響,就連空襲似乎也減少了。沒有新的傷員,野戰醫院的人鮮有的輕鬆了幾天。
朝鮮百姓生活困難,缺醫少藥。常院長帶著大家利用空餘時間給朝鮮百姓看病,並免費提供常用藥品。
這天,張依一和崔玉婉背著藥箱從老百姓家裡回來,剛到醫院沒多大會,小何就騎著一匹白馬就過來了。
小何跳下馬,焦急的跑向張依一,“依一,劉政委受傷了,你過去看看他吧!”
“怎麼受傷的?嚴重嗎?”張依一頓時緊張起來,連聲音都變了。
“前幾天空襲,指揮所被炸了,劉政委為了掩護高團長,手臂被彈片崩傷了,衛生員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我讓他來醫院處理,他根本不聽。今天,他好像發燒了,不知道是不是胳膊的原因?”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張依一又氣又急,快三十的人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不把身體養好,怎麼繼續戰鬥。
張依一從司藥員小孫那領了幾支盤尼西林和口服消炎藥,連同紗布消毒棉球等,一並放進了藥箱內,跟著小何去了駐地。
駐地離野戰醫院有三公裡,不光有高炮團的兩個營,還有步兵的兩個團兵力。
兩人很快就到了駐地,小何的騎術不錯,張依一坐在他的身後,也沒覺得顛簸。
到地方時,劉恪非和高大偉正在給乾部們開總結會。張依一在遠處等了一會,等他們散了會,才背著藥箱過去,
張依一見他披著棉襖,受傷的左胳膊纏著紗布,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上來就是一頓數落:“你還說我莽撞呢,你都多大的人了,受了傷也不來醫院,你不知道小病能拖成大病嗎?”
劉恪非睨了小何一眼,小何縮了縮脖子,訕訕的笑了笑:“依一,我去給你倒茶去!”說完,滋溜一下就跑了。
“你彆聽小何瞎說,哪有這麼嚴重!”劉恪非看著她氣得通紅的小臉,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忍了忍,才沒有伸手撫上去。
張依一板著臉,伸手試了下他的額頭,氣得直想撓他:“你都發燒了,說明傷口已經感染了。這種傷口處理不好,會得破傷風的,破傷風的致死率高達40%,你真是無知者無畏。”
張依一拆了他胳膊上的紗布,果然看到傷口已經腐爛潰膿。
消好毒,她用手術刀,將他潰膿的傷口切開,將膿血擠了出來,處理好後上了藥,又用紗布將傷口包紮好。
接著,她又從藥箱裡拿出注射器和針劑,粗暴的解開了他的腰帶,“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