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我要做皇帝24(2 / 2)

話音落地,便有內侍將他的話一層層傳下去。

“傳榮安郡主入朝——”

燕琅正在偏殿靜室中閉目養神,聽到此言,猛地睜開眼睛,整理衣衫過後,起身往前殿去。

內侍久在宮中,見多了各色美人,但初見燕琅,仍不覺為之一怔。

她毫無疑問的美的,但美貌之外,卻帶著兵刃特有的鋒銳,冷而凜冽,不可逼視,見之忘俗。

不知怎麼,那內侍心頭忽的湧上一股沒由來的直覺:今日之事,還不知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呢!

將那點瑣碎心思拋開,他揚聲唱喏:“榮安郡主到——”

今日皇帝到時,並不曾製止殿中臣子低聲議論,眾人便知皇帝心思,現下聽內侍唱喏,不自覺的側過頭去,目視那位鎮國公的孤女、敢跟皇帝嗆聲的榮安郡主穿越清晨的光影,自殿外緩緩走入。

序列偏後的一個官員忽的站出身來,施禮道:“榮安郡主?”

燕琅看他一看,道:“是。”

那官員道:“郡主捫心自問,可是大夏人氏?”

“這是自然。”燕琅道:“我高祖父追隨太/祖起兵,聲威赫赫,祖父亦是一時之雄,我父親征戰四方,功勳卓著,兄長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怎麼會不是大夏人氏?”

“既然如此,”那官員冷哼一聲,正義凜然道:“身為大夏人氏,如何不知為君父分憂,反倒以物議要挾,迫使天子向你讓步?”

燕琅道:“我高祖父為太/祖皇帝征戰幾十載,太/祖皇帝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視如兄弟;我祖父為太宗皇帝平定西涼,太宗皇帝不吝勳爵,再三加恩厚賜,視如手足;我父親為陛下戍守北境幾十載,兢兢業業,未有異心,然而為人所害,身死之後,卻連個公道都求不得!沈家未曾負陛下,是陛下負沈家!”

那官員麵露慚色,她哂笑一聲,道:“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我看你右衽束冠,想也是禮儀中人,不想竟連《孟子》都沒念過,哪裡來的臉麵在此大放厥詞,貽笑大方!”

那官員被她如此直叱,羞得麵色張紅,衣袖掩麵,不敢作聲。

另有一人皺眉道:“郡主,鎮國公身死,陛下何嘗不痛心疾首?隻是柔然陳軍北境,隨時可能南進,難道你要陛下將軍國大事一概拋下,去處置鎮國公的案子?這未免本末倒置,鎮國公若是得知,怕也要反對的!”

“難道滿殿公卿,都在忙著議和嗎?”燕琅臉上顯露出一抹嘲諷,道:“刑部和大理寺主刑獄,也插手議和之事了嗎?禦史都不得閒嗎?照你的說法,大夏現在應當已經民不聊生了,畢竟諸公都在忙於議和,稅賦、人口、水利、征兵等事,想必都丟到一邊去了?”

那人為之語滯,訥訥退回原處。

另有一人道:“郡主,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朝臣們苦於案牘,勞累頗多,又豈是你所能體會的!”

燕琅看他一眼,道:“敢問尊駕是——”

那人向她一禮,道:“戶部侍郎錢肅,郡主有禮。”

“戶部侍郎麼?”燕琅回他一禮,道:“大人既然勞累於案牘,想必政務嫻熟,既如此,我有幾問,請大人一答。自建寧年間起,朝廷便往北境移民,駐軍屯田,至今移民多少,戶縣何計,開墾多少農田?”

錢肅為之一怔,結結巴巴道:“這,這……”

燕琅見他答不出,目光顯露出幾分嘲諷,繼續道:“再問大人,新泰六年,西涼國亡,正式納入大夏,該設郡縣,該郡中有多少縣,多少人口,賦稅征收如何,水利、馳道又修建多少?”

錢肅哪裡想到她會問的這般詳儘,當場便噎住了,躊躇幾瞬,額頭上已然冒了冷汗。

“我見你迫不及待的跳出來,說什麼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還以為你必精通庶務,應對如流,哪知竟一問三不知,蠢鈍如豬!”

燕琅冷冷一哂,出言斥道:“丟人現眼,還不退下!”

錢肅麵色羞窘,訕訕的退回原處。

另有人出列道:“郡主今日本是為沈家之事而來,何以竟說到了戶部職權上?不過是逞口舌之鋒罷了。”

燕琅聽他言語帶刺,也不動氣,隻道:“尊駕是?”

那人施禮道:“下官禮部郎中周政之,敢請郡主指教。”

燕琅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的道:“新泰三年,可是你曾經往冀州監軍?”

周政之道:“正是。”

“冀州山匪作亂久矣,當年正是我父親率軍平定,其時你為監軍,被山匪所擒拿,是我父親以身犯險,孤身入寨救了你。”燕琅定定的看著他,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這樣。”

周政之聽她提及舊事,麵上唯有羞窘,卻道:“公是公,私是私,不應混淆一談。”

燕琅不屑於再看他:“我父親與你有恩,他可以不記在心裡,但你不可!救命恩人枉死,你連上表徹查都不肯,反倒打著正義的幌子為難他的孤女,這更不是人所能做出來的事情!忘恩負義之徒,你也配跟我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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