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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程燕指著他鼻子罵:“既然你放不下那個狐狸精,為什麼要和我結婚?為什麼?蔡文建,你混蛋!”

當時他一臉不耐煩:“你有完沒完,這個婚你還離不離了?”

“離!孩子歸你!我明天就出國,和你的那個初戀白頭偕老吧!”

那時候,兒子蔡旭窩在奶奶懷裡,咬著嘴唇偷偷流眼淚。他悶悶地,不發出任何聲音。他見奶奶流眼淚,抬起那雙肉嘟嘟的手,去給奶奶擦:“奶奶不哭啊,爸爸媽媽不要你了,旭旭要你!”

老人家更加悲痛,嘴裡碎碎念:“旭旭是個好寶寶,旭旭彆怕,以後奶奶護著你,拿命護著你!”

蔡文建聽見兒子和母親的對話,真的就想離婚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可既然已經攤牌,前妻程燕也不可能容忍他外麵有個女人,他隻能忍痛離婚。

他到現在都記得,母親常說的那句話:“這個家,怎麼說散就散了呢?”

母親離開時,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看到家庭和睦。而他們這個家,本來是很和睦的,全被惠曉玲這個女人給毀了。

想到此,蔡文建終於憤怒地罵出聲:“惠曉玲,我真是錯信了你!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就算你起初是衝著錢來的,難道你就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嗎?對這個家沒有一點感情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當初就該聽我媽的,不該讓你過門!”

“呦,你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和你前妻大吵一架的人,是你,不是我。當初同情我接濟我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自己受不住誘惑,管不住你的下半身,現在後悔了,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你質問我對你有沒有感情?那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小渝有沒有感情?”

女人那張臉明明是美麗的,可此刻卻異常猙獰,她繼續道:“小渝不過是調皮了點,你就嫌棄他、罵他,還打算把所有家產給你那個兒子?你當我們母子是什麼?是你養在家裡的一條狗嗎?是住在你家裡搖尾乞憐的叫花子嗎?”

男人冷哼一聲:“狗?乞丐?你花我的錢,奢靡度日,我從不問你做了什麼。你居然說我把你當乞丐?天底下有你這麼舒坦的乞丐嗎?我就算是養條狗,也不會奢靡無情,到頭來不顧夫妻情分,反咬我一口!”

惠曉玲臉上露出一絲心疼的神色,語氣卻輕慢的氣死人。她道:“抱歉了,我的丈夫。為了我的兒子,我必須這麼做。我相信,你也想兒子越來越好的哦。”

徐見已經在樓下客廳布好了陣,他看時間差不多了,上樓來催促:“好了,時間快到了,把他抬下去祭陣。隻要他一死,蔡旭也必死,陣內的人也會被攪得粉碎。”

蔡渝算是聽明白了,他的母親,這是要殺他的親生父親!他顯然也被自己母親的無情嚇到了,腦子裡立刻閃過曾經自己和父親的溫馨畫麵。

雖然父親嚴苛總是罵他,可小時候也曾抱他入懷,哄他入睡,將他舉高高,帶他去遊樂園……

雖然父親總是打他,可他也經常在罵了他之後,買些禮物哄他開心。無論他想要什麼,隻要合理,父親都會買給他。

雖說上次父親偏向哥哥,可說到底,父親也是愛他的。他可以眼睜睜看著蔡旭去死,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去死。他還沒喪心病狂到冷血的程度。

他反應過來,立刻推開母親和徐見,將父親身上的符繩撕開。他張開雙臂,將蔡文建護在身後:“媽,你清醒點,這是我爸。他千萬個不好,也是我爸。我不要家產了,我不要那些錢了,我要我爸活著。我是不喜歡蔡旭,可我不喜歡他,隻是因為爸對他很關心罷了。”

惠曉玲沒想到自己的好兒子會突然倒戈,她衝著兒子一勾手,皺眉說:“兒子,你過來。等他死了,所有家產都是你的,以後你想要什麼樣的爸爸,媽媽都會給你找。”

“不,我不要,我就要爸爸!”蔡渝護著父親,誓死不讓母親和妖道傷害自己的父親。

與此同時,血殺陣啟動,必須丟一個和蔡旭有血緣關係的人進陣,否則啟陣的人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蔡文建被兒子護著,他懼於妻子的猙獰,甚至不敢在這裡多呆,立刻翻過二樓窗戶,直接跳窗。徐見看時間來不及了,直接抓住蔡渝,把他給丟進了血殺陣中。

現在正是下午4點,豔陽高照。可蔡家彆墅上方,忽然風起雲湧,雷霆大動,烏雲黑壓壓一片,連帶著四周環境都變暗。

唐菲他們剛進彆墅前院,血殺陣啟動,整棟彆墅都被血色閃電給圍了起來,宛如鐵籠。蔡旭突然開始難受,還好唐菲反應快,割破秦黎手指,給蔡旭喂了一滴男人的極陽血。

緊跟著,又在蔡旭額頭上畫了一道符咒。

做完這些,她才解釋說:“我們來晚了一步,那個妖道,居然拿旭旭親人作為祭祀品,啟動了血殺陣。這個陣法一旦啟動,除了啟陣人,在陣內所有人,都會被陣法攪成碎片。這個陣最霸道的不僅於此,而是他一旦啟動,就很難停下。”

圓一指著前方從二樓窗戶摔下來的男人,說:“你們看,那裡有人!”

這棟彆墅裡的傭人家丁,都提前被惠曉玲給支走了,門口連保安都沒有。蔡旭看了眼不遠處那個從二樓窗戶下摔下的男人,立刻衝上去,將人給撈了起來,低聲問男人:“爸,你沒事吧?”

男人搖頭,指著樓上說:“快,快報警!那個女人要殺了我們!”

“報警,報什麼警?”唐菲走過來,斜睨他一眼說:“你們家現在已經被血殺陣給封起來,警察來一個死一個,來一群死一群!這個血殺陣是針對蔡旭的,須得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啟陣。你在這裡,那裡麵的是誰?”

蔡文建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往裡麵衝:“小渝!小渝在裡麵!”

等他們都衝進大廳,看見大廳已經變成人間煉獄。客廳處,出現一個黑洞,裡麵源源不斷地往外噴湧著血色雷電。而蔡渝被綁在那個黑洞之上,皮肉被雷電一點點削掉,渾身血肉模糊,甚至好些處露出森森白骨。

他已經麵目全非,臟器從骨頭裡露出來,看著宛如鬼魅一般。

蔡文建看見小兒子變成這樣,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二樓台階上,惠曉玲跪在地上,瘋了一樣給徐見磕頭:“大師,你放過我兒子吧,你放過我兒子吧。求求你,放過我兒子。”

徐見一揮手,女人從二樓跌落一樓。他緩步走下樓梯,隔著幾米之遠,目光落在唐菲臉上:“唐菲,你來得正是時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闖。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你是十級天師又如何?你能破我這血殺陣嗎?”

他一抬手,黑洞之下的雷電更盛,直接切斷了蔡渝的一隻腳。男孩疼得想大叫,可他已經沒了發音器官,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幕,讓秦黎看得極難受。他雖不喜歡蔡渝這個熊孩子,可親眼看著這個男孩子遭受如此殘忍酷刑,不免心生憤怒。

他攥緊了手中的落日弓,拉弓滿月,對準徐見,一箭射出。然而他這一箭直接被一道血色雷電給劈碎,吞噬了箭決的所有力量。

圓一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帶著手上文具盒砸過去,把徐見騎在了身下。徐見雖然陣法強大,可他戰鬥值是真的不行。

圓一躲過雷電闖過去,來到他跟前後,很輕鬆地壓倒了男人。

這一次圓一學聰明了,捉住他後,直接用繩子將男人捆了起來,裝進了文具盒裡。

徐見隔著文具盒冷哼一聲,諷刺道:“在這個陣法裡,你們殺不了我。等陣法開始催殺生魂,你們一個都逃不了!而我,隻會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你閉嘴吧,弱雞。”圓一不想再聽他嘮叨,一張符貼在文具盒上,隔絕了聲音。

秦黎收回弓,低聲問唐菲:“有什麼辦法破陣?”

她沒有說話,隻是扭過頭去看百科全書周慶。圓一在旁看周慶翻書,急得頭禿:“大哥,你翻到了沒啊?”

“有了!”周慶看過上麵的文字後,說:“這個血殺陣的創始人,是地府第八殿閻王都市王。這位閻王掌管西海沃燋石下的大地獄,而這個血殺陣,是他自發明的一個陣法,為的是懲罰凡間不孝之人,作為‘刑具’,讓人痛不欲生。這個陣法在地獄使用是正常的,可是到了凡間,沒有海底陰氣抑製,就會變得威力無窮,吞噬陣法內所有帶有生魂的活物。”

“這個陣法不知道是怎麼流傳到凡間的,簡直太可怕了!”

圓一有點不耐煩:“你就直接說,怎麼破!要不要把妖道丟進去?”

周慶搖頭,趕緊阻止他這個危險的想法,說:“千萬彆。現在我們還有時間破陣,如果啟陣人死了,就會加速這個陣的崩潰,那我們也真的是涼涼了!”

圓一拿著文具盒拍他的屁股:“我們要解決方法,解決方法!”

周慶揉著屁股吼道:“古籍上麵沒有啊!”

唐菲提著誅邪劍走到黑洞旁邊,往下看,發現下麵居然是海水。而陣法裡所有的血色閃電,都是從海底上來的。

她觀察了一會,扭回身對大家說:“我聽爺爺說過,以前沒有地獄電梯,古人都是用陣法召喚地獄這門。而血殺陣,也是開啟地獄之門的方法之一。不過,這個陣法一般隻對生前不孝的鬼魂開啟。這個陣法開啟後,會將他們吸入西海沃燋石下的大地獄。”

蔡文建已經暈了過去,蔡旭撈著父親,一臉抱歉地說:“這本是我的家世,沒想到卻連累了大家,抱歉。”

“不許說這種話見外話,”唐菲扭回頭看向蔡旭,說:“妖道害人,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妖道戰鬥力雖然一般,可他對於陣法的精通,實在超乎我的想象。沒想到,他居然連這種邪祟的陣法也能召喚。這個血殺陣是地府流出來的,五隻小鬼也是地府跑出來,說明徐見和地府有一定關係。這個鍋,地府背定了,他們甩不掉。”

秦黎提出揣測,問:“這既是一個召喚門,那我們為什麼不從這個門,離開血殺陣?”

“哈?”這一點唐菲倒是沒想到,仔細一想他的提議,倒覺得可行度很高。

秦黎又說:“地獄隻是地府的一個懲罰牢獄,如果我們從這裡下去是地獄,那麼隻要穿過地獄,應該就可以通過鬼門關的地獄電梯再回來,是嗎?”

圓一提出疑惑:“那為什麼不直接召喚出地獄電梯,送我們下鬼門關避難呢?等血殺陣消耗完了,我們再坐鬼門關電梯回來。”

“秦黎的說法有可行性,圓一的說法行不通,”唐菲解釋說:“想要召喚鬼門關電梯,必須得有一個鬼魂作為媒介啟動。我一共下過兩次鬼門關,第一次是借用白易的魂體為媒介,第二次是用我自己的魂體為媒介。如果我們想用第二個方法,就必須死一個人,帶著她的魂體一起下去。”

“死一個人簡單,惠曉玲是個不錯的媒介,畢竟她死不足惜。可這是血殺陣,嗜血瘋狂,如果在陣裡死一個人,魂魄立刻就會被那個黑洞給吸下去,我們壓根就沒辦法留下她的魂魄,所以圓一的提議,基本是作廢了。”

秦黎詢問:“那我的這種呢?如何?”

唐菲思慮半晌後,說:“似乎沒彆的方法了,隻能這麼做了。我們時間不多了,這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她話音一落,從帆布兜裡掏出八卦袋,說:“蔡旭,你和你爸爸沒有任何道法修行傍身,等會你們進這隻八卦袋躲好。圓一,你能力雖不差,可年齡實在太小,我怕你陽氣不夠,在陰間會被邪氣入體,導致入魔,待會你也進八卦袋。”

等分好工,唐菲把蔡旭和蔡文建收入八卦袋,放進了自己斜跨在身上的帆布兜裡。周慶也把裝圓一的八卦袋,緊緊地拴在了褲腰帶上。

唐菲又給沒人發了一張符咒,說:“下麵情況可能會比較複雜,如果我們走散,就在鬼門關集合。如果有需要,就去找王薛薛。這次徐見的事,他也很關心。”

周慶小聲說:“他真的不記仇嗎?真的不會把旭旭的肚子破開,奪回他的靈丹嗎?”

唐菲自己也沒什麼把握,她說:“應該不會吧。他讓我們捉住徐見,將功折罪。徐見在圓一的文具盒裡,如果王薛薛變臉發怒,你們就把徐見丟出去。”

他們準備跳入血殺陣的黑洞時,惠曉玲跑過來,抓住唐菲的腳踝:“唐小姐,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唐菲一腳把她給踢開,抬手一指空中那個麵目全非,已經死去的男孩,道:“你留下,好好向你的孩子贖罪。你這種人,真不配做母親。”

說罷,同秦黎、周慶一起跳進了黑洞中。

黑洞裡風速極大,讓人睜不開眼。秦黎下意識抓緊了唐菲的手,可是沒一會兒,他們就被一陣衝擊波給打散。

……

唐菲醒來後,身處一個空曠陳舊的漆黑大殿內。

她忍著渾身酸疼,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帆布兜裡居然有東西在發光。她掏出那枚擁有讓時光倒流的圓球,借用它微弱的光線,照亮四周。

“呼”地一聲,大殿裡麵的燭光全部亮起來。她看了眼四周,猜測這裡很有可能是八殿閻王的寢殿。可是對比王薛薛的寢殿,這裡顯得十分頹敗。

幾案和燭台上,都覆著厚厚一層灰,仿佛,許久沒人來過。唐菲覺得不對勁兒,如果這真的是八殿閻王的寢殿,怎麼會沒有人?

殿門從外被鎖上,她拿劍狠劈了幾下,無法劈開,索性往裡走。繞過正殿,來到工作間。

工作間亮著燈,古色古香的屏風後,似乎坐了一個人。

唐菲繞過屏風,看見一個穿白色長袍的男人,正坐在書桌前,機械地對著電腦屏幕打字,仿佛在整理資料。男人低頭打字,一頭及腰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臉。

他的指骨分明修長,手指每敲鍵盤,都擲地有聲。

唐菲注意到,男人的工作台上放著一個銘牌,寫著“都市王辦事處”。她謹慎的走過去,低聲問:“請問,你是都市王嗎?你好,我叫唐菲,是陽間的十級捉鬼天師,也是王薛薛的好朋友。”

鬼王並不理她,隻是機械地敲擊鍵盤,仿佛壓根沒聽見她說話。

這裡的燈光昏暗,電腦屏幕的光線也是幽綠的顏色,透著森森詭異。唐菲敲了敲桌麵,“噔噔噔”三下,對方終於停下,緩緩地,抬起了臉。

原本唐菲以為會是俊美無雙的男子,可他抬起頭,他才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有臉,甚至沒有五官。

他拿臉麵對唐菲,她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覺得對方在看自己,可他沒有眼睛,該如何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