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範雎甚至覺得若沒有相機裡麵的這些照片, 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的經曆。
相機裡麵的那些地母石板,範雎用手觸摸畫麵,腦海中呈現的是一些奇怪的立體的線條。
這還是第一次, 範雎看不懂的內容,但或許石板上畫的原本就僅僅是這樣的線條。
但它們是什麼意思?
研究了半天也不明其意。
範雎又想起來在那座悠久古城前看到的兩具青銅棺,公子丹居然也去過這座古城, 或者有人將他的屍體送去了那裡, 實在太奇妙了, 就像相隔兩千年的相遇。
這裡有一個疑惑,地母古城都是在地底移動的, 公子丹或者送他屍體前去的人又是如何找到這座古城的。
並且,最大的疑惑是, 他和公子熊的屍體,為何都在鎮壓著白霜。
“奉仙人令, 以此身軀, 永鎮白霜。”
除了他們兩人, 會不會還有更多他們這樣一模一樣的情況。
範雎曾經就懷疑過,曆史上的白霜為什麼消失了, 是否和現在的發現有關。
無解。
在發生事故的太白山金頂曾經的“隕石觀賞區”,此時那裡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那麼大一個裂口,容易有人誤入跌入其中。
在裂口裡麵亂石堵住了甬道,其實下麵什麼都沒有了。
那座古老的歲月之城已經像一輛動力永恒的列車, 不知道開往了何方,隻不過或許因為這一次震動得太過劇烈,將兩口青銅棺留在了此地,此時, 下麵的那口青銅棺裡麵的白霜正在從縫隙裡麵泄露出來,流向地底,擴散向四麵八方,就像水流或者樹根,開始侵蝕整個長白山。
醫院。
大概一兩個小時候,周宥也醒了過來。
周宥一臉的迷糊,他似乎在墜落下去後就直接昏迷了。
正在探病的沈束:“宥哥,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不能進地底了,你這是重度密室幽閉症,一進去就暈得人事不知。”
周宥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窗台邊的範雎,突然小聲地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範雎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奇怪得很,怎麼被摔了一次地底後,發現範雎好看了一些。
沈束一捂腦門:“大驚小怪,我們鬼哥走哪都是最好看的。”
範雎和周宥兩人並無大礙,所以下午就出院了。
範雎問了問沈束:“和我們一起出來那具古屍,你知道被運去哪裡了?”
說起這個沈束精神就來了:“那古屍剛上車,說是要運去什麼醫療機構。”
“鬼哥,那屍體和你房間那一具感覺有些像,活生生的,但聽那些專家初步鑒定,至少有上千年了。”
“新的這具和你房間的那具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範雎沒答,而是問了問沈束具體的車輛信息和路線,然後說了一句:“等會酒店集合。”
這次的實地研學不得不中途結束,他們也得回濱海市。
然後走了出去,病房外幾個探望的學生也在,範雎同樣囑咐了一聲,等會一起坐學校大巴回去。
運屍體的車輛和其他車有些不同,加上沈束提供的車輛信息和路線,加上車輛並沒有走多遠,追上去並不困難。
開車的師傅如同往常一樣,對他來說,拉什麼樣的屍體,無論是古屍還是其他,並沒有區彆,也不會漲工資,不過是他的工作罷了。
車輛行進了幽暗隧道,這時車頂“轟”的一聲,似乎有什麼重物砸在車頂上,然後是劈裡啪啦的奇怪聲音。
師傅精神一震,趕緊將車子停到了路邊,打好應急燈。
慌忙的下車,然後他看到令他震驚的一幕,隻見車頂如同開了花一樣,鐵皮被扒開,在車頂形成一個大洞。
怎麼看和重物落在上麵都有很大區彆,重物再沉也是將車砸得向裡麵凹,但這車頂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車頂往外麵扒拉成了花。
師傅都哆嗦了一下,撥通了交通事故電話,然後猶豫著打開了車廂的門,車廂裡麵運屍的冰棺被打開,冰霧繚繞,但屍體已經消失了。
太詭異了,師傅都忍不住臉色蒼白的跌坐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不是因為屍體丟失會受到追責,而是嚇的。
長白山金頂,沈束等人按約定來找範雎集合。
範雎打開房間讓幾人進來。
周宥,沈束,肖耀:“……”
兩具屍體就那麼隨意地躺在地上,兩具古屍。
範雎他是有收集屍體的癖好啊。
範雎的窗戶全部關閉著,厚厚的窗簾遮擋得密不透風,讓房間顯得更加的陰暗了。
周宥忍不住想打開一扇窗,直接被範雎阻止了。
這兩具屍體一但接觸光源,就會積累一種力量,然後形成時間雨,時間雨會讓接觸的人快速蒼老而死。
也虧得運輸公子丹屍體的人快速地將屍體裝入了冰棺密封了起來,不然必定引起一場災難。
範雎正用兩個黑皮口袋裝屍。
其他人看得直吞口水,範雎現在是越來越熟練了。
沈束不由得問道:“等會我們怎麼將屍體弄進車?現在大白天的也不能抗著飛過去,還有車上行李艙那個冰櫃裝不下兩具屍體。”
範雎快速答道:“等會就運著屍體從正門出去,就當成是行李,酒店不會隨便進行檢查,你們到時分散一下司機的注意力。”
“那個冰櫃用不上了,我們直接將屍體裝車上,冰櫃運回去還能凍凍鮮貨什麼的,也不算浪費。”
幾人:“……”
如此的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嗎?還計劃裝過屍體的冰櫃凍鮮貨,範雎是怎麼做到半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
無論如何,現在看來也隻有這麼乾了。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雖然用兩個大黑袋子裝行李有些奇怪,但也沒人多事的上來詢問。
唯一的一點小問題,馬棟梁也想將行李箱放後麵的行李艙,被幾個人堵回去了。
馬棟梁一臉茫然地摸了摸腦袋,車上空間大是沒錯,但他將行李箱放後麵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怎麼這幾個人反應這麼大?
不過也是個小插曲,在範雎催促上車的聲音中,幾個學生都快速的跑了過來。
車上,眾人還是議論著這次實地研學的離奇,雖然時間十分短暫,但卻是他們在學校怎麼也遭遇和學習不到的經曆,這會在他們的簡曆上留下豐厚的一筆。
馬棟梁和蘇雨兩個古文係的學生,極力地主動的加了範雎好友,說是希望以後在春秋戰國的古文學習上能虛心請教。
範雎想了想也沒有拒絕。
路途上比較熱鬨,這次的經曆有驚無險。
等熱鬨過後,範雎靠在座椅上,這時手機上有信息發過來。
範雎拿起一看,是那個名叫朱龍雨的環境工程師。
範雎差點忘記了,約好朱龍雨見麵商量帶對方過門的事情。
範雎直接回複道:“或許我們已經見過了,隻是你沒有發現。”
朱龍雨發來幾個疑惑的問號。
朱龍雨現在腦海中的門又出現了,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急切。
範雎想了想,發了一條消息:“這樣吧,這次破例先帶你過一次門,下一次記得先付定金,若順利過門你再付剩下的。”
若沒能順利過門,一個死人是付不了尾款的,也就沒有了意義。
範雎:“你將你腦海中門的編號和進門時間發給我。”
範雎靠在座椅上養神,手伸在運動包中摸在了青銅盒子上。
朱龍雨進的門,編號0046,職業序章,死靈法師。
這門範雎以前已經進過一次了,所以並沒有什麼難度。
一開始進入了的一個鬨屍亂的小莊園,通過那些莊園的仆從騎士等的描述,很快能將線索鎖定在莊園後的墓園,然後在從墓園驚屍中慢慢查到所有的事件指向莊園的女主人薇薇斯夫人,慢慢揭露其身份,一個能操控死屍的女死靈法師。
打敗她,就可以得到出去的門。
唯一麻煩的是,這BOSS太能召死靈了,若找不到對方隱藏的地方,累都能將人累死。
範雎帶人過門倒是快捷,就當是重曆一遍。
而且門世間和現實世間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是範雎閉目養神了一會兒。
車上,周宥枕著手臂,眼睛都不眨地看著範雎。
旁邊的沈束一會看看周宥一會看看範雎,問道:“有那麼好看?”
周宥點點頭,然後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又搖搖頭:“就是感覺莫名的有一種熟悉感,就像是認識很久的親切的朋友,但好像又不是朋友的關係。”
沈束唉聲歎氣:“你這叫偷窺,太猥瑣了。”
周宥:“有嗎?我看得十分明目張膽。”
奇怪了,為什麼心裡像是多了一點什麼,但那種感覺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就是眼睛一直想要觀察著對方,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也沒見有什麼變化。
這時正好過一高速站口,好死不死遇到了查車的交警。
高速口的工作人員正在和交警說話,並對車輛指指點點。
範雎幾人眼睛都眯了起來,高速口有安檢掃描儀器嗎?
好像有些有,能將車內的物品形狀掃描到機器上。
若是兩具屍體,連骨骼都能掃描出來。
交警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同時向這邊走了過來,語氣還算平和地讓下車接受檢查。
司機和幾個學生都十分配合,檢查就檢查吧,他們就一普通大巴車。
但運屍的範雎幾人就高度緊張了起來,完蛋了,手心都在冒汗,等屍體被發現,他們如何解釋?
範雎垂著眉:“你們先下車,稍微拖延一下。”
等周宥他們下車,也不過幾秒鐘,車上傳來號角的聲音,眾人正在奇怪。
這時候綠化帶裡麵不知道從何處竄出來一窩子野豬,大概三四頭,嗷嗷地衝向高速收費站,一片混亂。
野豬的戰鬥力是極強的,至少現代人的體質,赤手空拳,一個成年人都不是對手。
一頭野豬甚至衝進了檢查室,將儀器都一頭撞得稀爛。
現場大亂。
周宥幾人回頭看向車上號角聲傳來的方向,隻見範雎身邊多了一個持號角的古人,這人不正是那具屍體,又或者……
特彆是沈束,那號角他拿著嘗試著吹了半天也沒見反應,眼睛一會看看幾頭肆虐的野豬一會看看和範雎坐在一起的那古人,一拍大腿,原來是這麼個作用。
範雎腦袋伸出車窗:“上車了。”
眾人這才從混亂中回過神,外麵野豬發了狂,呆在下麵可不安全,要是被上白斤的野豬撞一下,估計得骨折好幾根。
等上了車,蘇雨有些疑惑地道:“咦,我剛才好像見車上多了一個人,怎麼不在了?”
沈束:“你一定是眼花了,不信你問其他人。”
肖耀:“一直就我們幾個。”
蘇雨一臉的迷惑,她明明沒有看錯才對,還是一個穿著特彆古怪之人,怎麼說呢,有些像古苗地區服飾,在古之楚地,有古苗生活,他們的服飾十分奇特,她若是看錯了,也不會奇特得看到這麼有特色的服飾。
但其他人皆一口咬定,是她出現了錯覺。
沈束上車後,興高采烈地問範雎要了那隻青銅號角,翻來覆去地在那裡研究,眼睛中簡直能冒星光。
他記得範雎以前說過,和他的地母金霞冠一樣,大部分地母器皿需要和它的創造者或者曾經的使用者達成思想共振才能使用,隻有極少數地母器皿能比較方便的使用。
但為什麼範雎能輕鬆地使用,而他怎麼也使用不了?
剛才那個古人應該就是範雎使用這隻青銅號角召喚出來的先人吧,借用先人的力量使用地母器皿的力量,那人和他們車上的其中一具屍體一模一樣。
沈束又不由得想到了車上的另外一具屍體,才得到那一具,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正是他地母金霞冠召喚出來那個。
兩件地母器皿,兩具古屍,沈束其實一直疑惑範雎為什麼要收集他們的屍體,但此時沈束身體突然一震,他想到曾經在周宥那看到的一張大合照,那張大合照上範雎不就和兩具屍體都在,隻不過照片上兩具屍體是活的。
沈束得出了一個結論,範雎之所以能輕鬆地召喚出使用過地母器皿的先人,是因為範雎和他們根本是認識的。
就像是熟人之間打招呼,遇到點麻煩,出來幫個忙唄那麼簡單。
這個發現讓沈束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一邊去搖周宥一邊興奮地看向範雎。
周宥表情麻木,現在才發現問題所在,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一點。
但這兩具屍體是使用過地母器皿的先人,幾千年前的人了,範雎又是如何認識他們的?
周宥皺著眉,和範雎進入的鏡子有關係嗎?
這時,車上那個名叫沈宴的學生靠近坐了下來,對沈束問道:“能看看你這隻青銅器麼?”
沈束看向範雎。
範雎點了點頭,心道,聽說這學生對古董有超乎想象的天賦,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一點什麼。
範雎更奇怪的是,這學生靠近他時,他運動包裡麵的青銅盒子又震動了幾下。
這學生和青銅盒子又是什麼關係?
那個名叫沈宴的學生接過青銅號角,稍微觀看了一會,眼神都變了。
最早的青銅器,記錄於堯舜禹傳說時期,於商周時期開始鼎盛,將青銅工藝發展到頂峰的是春秋戰國,然後隨著鐵器的出現,青銅器這才逐漸被取代。
範雎問了一句:“如何?”
沈宴呢喃道:“看上去有些像春秋戰國時期的工藝,但……”
但無論材質和鍛造手法都有一些區彆,怎麼說呢,他從拿到這一青銅號角起就有一個奇妙的想法,就像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完全模擬自手上這種青銅器的工藝。
但這怎麼可能……
模擬工藝,必須有一種更先進更完善的青銅工藝存在才行。
另外一種曆史上都無考證的先進的青銅工藝?
這怎麼可能!
……
路上花費了兩天回了濱海市,範雎請周宥他們幫忙將屍體搬上大院的房子裡麵。
兩室一廳的普通小房子,其中一間正好用來存放屍體,另外一間自己住。
就是以後不方便待客了,範雎想了想,他好像也沒什麼朋友會來他這裡,這樣也好。
搬完屍體後,原本沈束和肖耀是有些畏懼屍體的,這是人的本能,但此時兩人將自己和那兩具屍體關在同一個房間內。
房間內所有窗子都關得死死的,厚厚的窗簾也遮擋住了所有的光,也不知道兩膽小鬼哪裡來的膽量。
隻隱約聽到一些古怪的話。
“兄弟,認識認識,以後我遇到了危險,召喚你的時候,也出來應個急。”
“都是鬼哥的朋友對不對?在你們那邊我不知道如何,但在我們這邊,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朋友的兄弟也是兄弟。”
嘀嘀咕咕,和兩句屍體都能話癆個沒完。
範雎搖了搖頭,大概知道這兩人打的什麼注意了。
至於能不能成功,範雎也不知道,按理要讓兩死人聽到他們的聲音,除非他們的聲音能傳入地母世間的夢淵。
但隨著白霜在曆史中莫名的消失,夢淵似乎也不複存在了一樣。
也不知道如今白霜再現,夢淵的“大門”會不會也向所有人打開。
這是一個十分抽象的概念,誰也講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下午,範雎要去學校一趟,提交一些關於這次實地研學的報告。
到了濱海國際綜合大學,這貴族般的大學校園,以前可是範雎一直以來的夢想,沒辦法以前窮怕了,總想過上他以前羨慕的生活。
沒想到,現在居然以特聘講師的身份踏足了這裡。
範雎找到師兄陳淮,陳淮調侃道:“聽說你們這次有不少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