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呼喚你的名字(1 / 2)

大秦 肥皂有點滑 22708 字 2個月前

趙王處,話入主題。

範雎:“既然趙國答應出兵退楚,我亦當完成當初的承諾。”

“各位,趙國效仿胡人養馬,使用的同樣的馬崽,使用的同樣的方式,為何養出來的馬沒有胡人的強壯?”

“道理很簡單,問題並非馬種或者飼養方法上,而是……”

“草料。”

“胡人養馬使用的是他們那的草料,而趙人養馬,自然也使用的自己的草料。”

兩地相隔也不算近,大規模運送草料是不可能的,因為光是去胡人地盤都充滿了危機,更彆說從胡人那長期弄到東西了。

加上馬的草料,他們趙國幾大平原,根本不缺,從未想過費時費力地去弄什麼其他馬草。

他們平原上的青草又綠又好,在他們看來本就是最好的草料。

這麼好的草料和胡人的還有不同?

不少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範雎也清楚他們的疑惑,繼續道:“同是草料,但區彆極大。”

“胡人所使用的草料,多為一種名叫苜蓿的被子植物。”

“這種植物屬於豆科,在胡人之地大量生長,富含豐富的植物蛋白質,這麼說可能大家不太理解,我換一種說法,也就是苜蓿對於馬來說,就相當於肉類。”

“而你們喂食馬所用的草料,富含的僅僅是纖維素,蛋白質含量極低。”

“胡人的馬從小崽開始就天天食肉,而你們的馬隻吃素,自然而然,無論你們如何精心飼養,馬匹的強壯和耐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胡人所養。”

範雎儘可能簡單地將其中的區彆說清楚,不過是食肉食素的原因,夥食問題,但也是最根本的問題。

一片安靜,然後是低語議論。

聽上去或許簡單,但有些內容肯定是沒聽懂的。

半響,有人問道:“我們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若隻是搪塞他們,他們整個趙國豈不成笑話。

範雎一笑,道:“大規模去胡人那獲取苜蓿可能有困難,但僅僅是去弄一些,相信也不是什麼難事。”

“各位不如選一些小馬崽,換用苜蓿飼養,不過一兩月就能看出其中區彆。”

範雎向來以事實說話,他的回答倒是讓趙國人說不出話來。

也就等待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水落石出,相對於能強國之根本的養馬術,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範雎說得太過肯定,倒是給趙人多了一些信任。

當然其中也有很多問題,即便範雎所言為真,但他們的戰馬需要大規模飼養才有效,如何去胡人那獲取苜蓿種子播種在他們的平原上都是問題。

小規模的獲取種子或許不難,但太大規模一定會引起胡人的注意。

而且苜蓿如何種植也是個問題。

當然這些問題也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且與範雎無關,他隻提供養馬術,不負責全

全到位,他又不是趙臣。

又是一陣討論,大多是在問範雎,同是野草,怎麼還有肉類和素類之分,在他們看來特彆古怪的問題,但在範雎看來不過基本常識。

範雎也就稍微舉了幾個例子,比如蔬菜也是草料,為何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說明“草”本身所含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且區彆巨大。

歸根到底,終是要以一兩個月後,飼養的小馬匹有沒有本質區彆作為結論。

也有大臣說道:“秦使提供的養馬術暫時無法區彆真假,所以出兵之事隻能待有了答案之後再做定奪。”

範雎深深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們想食言而肥都行,反正我是秦人,燕國之危和我其實也沒那麼大的關係。”

懟得那人一時間啞口無言。

眾人也是麵麵相覷,和你沒有什麼大的關係?那你當初還以此為條件,難道還能是當初隨口一說?

絕無可能,其中定有什麼曲折是他們至今都還沒有參透的。

範雎又留著和這些人探討了一番,無論信任或者不信任,也僅僅是需要一個驗證而已。

範雎帶著趙政走出趙王處,對牽著的趙政道:“你可得努力了,彆等趙國真大規模將戰馬養了起來,到時我們被人追著打。”

當然,大規模飼養是極其困難的,馬草的種植沒有幾年的時間很難有成效,如果趙國人養戰馬慢了一點,以後那些矯健的戰馬自然都將是秦國的了,天下一統了嘛。

趙政迷迷糊糊地抓了一下腦袋,“哦”了一聲。

走在街道上,周圍路過的百姓,又有多少是前來打探消息的探子,不知道這個結果他們滿不滿意。

趙國人更是實在人,原本保護範雎他們的兩隊人馬直接變成了一隊,也虧得現在除了趙韓兩國外,幾國的質子都在範雎那□□之根本的秘術,不然這一路上可能特彆的不太平。

路上,還真有大膽的百姓拉開嗓子詢問範雎:“秦使當真為我趙國獻上了養馬術?”

範雎也樂意回答:“自然如此,不然我還能走得出來?”

彆以為那五馬分屍的馬車他沒有看見,每次都停那裡嚇唬人。

引得不少人驚呼,是啊,若秦人誆騙,哪裡還能如此閒庭闊步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能走出來,其實已經說明了結果。

也有人因為最近市井的流言開始詢問:“秦使你當真在教楚國公子熊種出一年兩熟的麥子?”

還有問範雎關於教齊國公子建養魚育苗秘術的等等。

範雎一百個樂意回答,消息傳得越開越快最好。

這一路,充滿了趙國人的疑問:“他一個秦人他圖什麼?”

“可不是,那燕國楚國齊國等,和他秦國沒少打仗,他們關係也不怎麼樣。”

對於這些疑問,範雎還真一本正經地給出了回答:“天下皆苦,若都能過上好日子不好?”

將人說得愣是不知道怎麼反應。

都過上

好日子?

其他國家的日子好過了,你秦國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

這麼聰明的人,這點道理應該比他們更清楚,所以到底圖什麼?

這估計將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範雎決定,以後沒事就出來散播散播消息,隨便誇大一些他麥兩熟和育苗育種,還有養馬術的巨大作用,其實不用誇大,作用本就極大。

得讓秦國人知道,將他和趙政放在外麵,會對秦國造成怎樣的危機。

至於今天,先去魏國公子假那裡混一頓飯吃。

因為覲見趙王,今天他的生計都沒有經營起來,也就沒有開火了。

路上,邯鄲城的街道小巷中,能看到一隻隻熟悉的停留在牆角的蝴蝶。

那個名叫遊戈的莊周後人的夢境,居然能散播得這麼遠。

範雎之所以肯定這些蝴蝶屬於遊戈,因為趙政這小孩調皮地偷偷地捏著一隻蝴蝶的翅膀抖了一路,那蝴蝶時不時從趙政的手心穿過,時實時幻。

範雎來到魏國公子假處,受到了極熱情的歡迎。

公子假幾乎一晚沒睡,越想範雎所講的科舉選仕製度,越覺得是國之基本,強大之基,對於魏國來說,堪比秦國的商鞅變法,趙國的胡服騎射,不得不說公子假有一些政//治家的直覺。

但這科舉製度太過完善和龐大,涉及麵又廣,他一時之間還梳理不清楚,要不是範雎去見趙王,他一早就親自去找範雎了。

範雎進府邸後,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遊戈。

然後就被公子假纏著討論科舉製度的問題。

這一聊,不一會兒公子假就陷入了沉迷之中。

那魏國劍客以公子假聽聞範雎喜書為名,說是公子假為範雎準備了一些書籍,讓範雎走時一並帶走。

範雎都不由得愣了愣,他何時喜書了?

看了一眼那魏國劍客,應該是真和公子假有送書的打算,範雎不動聲色地接過幾本竹簡。

等範雎離開的時候,公子假還埋頭在整理科舉製度的興奮中。

這個世界的讀書人,大部分人讀書都是為了入仕,也隻有這麼一條出路,書本上所講,也大都是為官治民爾虞我詐之道,所以普通百姓讀書,其實是沒有前途的。

回到住處,範雎關上門,認真看那魏國劍客借公子假之名贈給他的竹簡。

果然在一本竹簡上找到了他想要的內容,這是上一次範雎讓秦刺客組織幫忙查的關於市集旁城門口,趙國人挖掘的洞穴的消息。

範雎看著竹簡上的內容,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消息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和驚人,也知道為何上次他以養馬術為要挾,趙王偃都不答應停止將婦人胎腹中的嬰兒製作成探索地底的工具了。

那個洞穴有大秘密。

大概十數日前,那個地穴就出現了,有幾個趙人從地穴裡麵逃串出來,但儘數瘋癲,口不擇言。

當時圍觀的人不少,但圍

觀的人也在隨後趙王偃的親兵接管該地穴後離奇消失。

秦國的探子還算有些本事,找到了一位圍觀者,這人躲在井裡才避開了被抓捕。

通過這個圍觀者的口述,秦國探子打聽到一些當時逃出來的幾個瘋癲之人的隻字片語。

總結起來就是,這幾人在那地穴中挖掘到了,周幽王迎親的隊伍。

商朝滅亡而建立西周,西周經曆數百年慢慢沒落,諸侯並起,西周無力支撐,這時候的君王就是周幽王。

周幽王原本應該是天下諸侯之主,但西周孱弱,根本管轄不了各諸侯,於是他想了一個法子,迎娶地母,以改變國祚。

於是他派遣了一隻隊伍,帶著豐厚的聘禮,去了地底。

結果如何,人儘皆知,西周還是滅了,西周變成了東周,春秋爭霸,亂世開啟,而那個奉命去地底迎娶地母以期待改變國祚的隊伍再也沒有了消息和蹤影。

那可是絕望的周幽王能想到的改變國祚的唯一辦法。

當初西周興起,戰勝了強盛一時的商朝,本就難以置信,很多人猜測西周興,很可能和他們在地底發現了一名為“鳳凰”的地母器皿有關,這才有了各種猜測,比如“鳳鳴岐山”的故事傳說。

沒想到500年後,這個被周幽王寄予厚望的迎親隊伍居然被趙國人挖到了。

而且根據這個迎親隊伍留下的文書上記載,他們真的將地母迎娶了回來,隻是路途之中發生了意外,讓他們全數葬在了地底。

範雎看完竹簡上的內容,是驚訝的,這就是這個時代關於曆史的一些記載,和他所學的稍微有些差異,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異,一直是範雎想要追尋的真相。

更何況,根據迎親隊伍留下的文書判斷,地母居然真的存在?

且擁有改變一個沒落王朝國祚的力量?

難怪趙王偃死活都不答應範雎的條件,難怪趙王偃用婦人胎中嬰兒做路引都要去那個地穴探索。

按照這個說法,這個迎親隊伍帶回來的東西說不定隱藏著讓趙國統一天下的秘密。

而作為遺跡學者,範雎對這些東西十分感興趣。

有時候,一個神話故事,一段傳說,背後隱藏的就是一段悠久的失落的曆史也說不定。

更何況,關於地母文明的真相,白霜的真相,本就是範雎最感興趣的東西。

範雎收起竹簡,能得到的線索就這麼多了,想要更多的內容,估計得看趙王偃的親衛隊挖掘到了什麼程度,發現了什麼沒有。

但這麼隱秘且驚人的秘密,趙王室恐怕不會允許其他任何人知道。

範雎還在想著怎麼從趙國王室那裡搞到一點學術資料,但範雎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趙國人對秦人的仇恨,在他一交出養馬術之後,趙人按耐不住的報複心來得有多快。

院子外嘈雜得厲害,被一大群的趙國帶甲圍了起來,這一次可不是來保護範雎的。

帶隊的依舊是趙將扈輒:“秦使勾結多國

,在我邯鄲圖謀不軌,現奉趙王令,封禁十日,任何人不得進出。()”

封禁十日?

範雎的院子平時沒關門,所以他所剩多少糧食趙國人肯定知道,他現在的糧食最多能維持二天。

也就是說這些趙人是準備活活將他和趙政餓死,即便餓不死,也餓得半死不活,以示懲戒,以安民心。

範雎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趙國人的目的。

他最近仗著養馬術太恣意妄為了,趙王二請才肯奉召,一個秦人這本是在踐踏趙國的顏麵,加上他各種拿捏趙國朝廷,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範雎貢獻馬奶之法,貢獻養馬術沒有功勞嗎?

但範雎忘記了,他即便再有功於趙國,他也是一秦人,他們對秦人的仇恨刻入了骨子中,所以無論範雎做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們隻會記得長平之戰的十室九空,隻會記得邯鄲之圍的恥辱。

而且邯鄲上下忍辱負重⒓()”這些天,積怨已久,必須得給百姓,給邯鄲上下一個交代。

所以,這麼一個勾結多國,圖謀不軌的罪名就落到了範雎身上。

怎麼說呢,範雎的確和多國質子接觸過密,但趙國人要給他按一個罪名,怎麼都能安得上,甚至所有趙國人現在都覺得這罪名理所當然吧。

範雎張了張嘴,最終都懶得解釋,心道,你們要是能將他和趙政餓死,算你們厲害。

他氣憤的是,他才交出養馬術,不過前後腳,這趙國人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

其實要懲戒他範雎何時不可以?不過是趙王偃和邯鄲上下半點為他推搪一下的意願都沒有。

也對,養馬術的真假,他們自己去驗證就行,現如今根本沒有範雎半點事情。

其實範雎還有一點沒有想到,範雎和秦國刺客組織頻繁接觸,為範雎提供了不少物資,但無論趙國人怎麼查也查不到半點線索,致使趙國那些大臣十分不滿。

惱羞成怒之下,封鎖範雎這裡,斷其米糧,也是看能不能將這神出鬼沒的組織逼出水麵。

整條街,範雎這裡被隔絕了起來。

範雎大門緊閉,也不讓人看見他們“挨餓”的慘狀,靜待10日後再次開府。

如此懲罰,大快人心,他們平日看一秦人在他們邯鄲逍遙閒逛,比他們趙人還要自在,本就心中不忿,如今可不要拍手叫絕,讚一聲皆大歡喜。

房間內,趙政鑽進床底,將他們剩下的那點大米拖了出來。

平時這些物資都是由趙政掌管,不給他看守,這小孩能一直眼巴巴地盯著。

哎,也是個守財奴。

趙政:“仙人,我們省著點吃,挨挨餓,多喝水,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對於挨餓,他經驗豐富,怎麼能挨著餓活得久,他有發言權。

範雎歎了一口氣,道:“努力吃,每頓都將你的小肚皮填得圓滾滾的。”

“不過,我們可能不能在外麵的庖廚大量做飯了,不然那些

() 趙國人又要心理不平衡。”

趙政有些疑惑。

不過等範雎變戲法地拿出更多的米飯和菜時,趙政已經顧不得那些了,小手拿著筷子一個勁往嘴裡扒拉不停。

他今天一聽到要斷他們的米糧,他那時就條件反射的覺得餓,特彆餓。

他們今天的飯菜特彆的神奇,裝在一個盒子裡麵,仙人隻是往最下層加了一些水,也沒見生火,水就沸騰了起來,將上麵的飯和菜都弄熟了。

這一定是仙術,仙人無所不能。

這些自熱飯自然是範雎讓周宥購買的,趙國人想餓死他們,估計得加把勁。

不過讓周宥那死摳門幫忙買物資,也費了範雎一點心思。

這些自熱飯是範雎用牆角的一盞燈台和周宥換取的,青銅的底座,雕成了一隻鶴形,鶴嘴含一托盤,托盤就是用來放置油燈的地方。

古人的審美當真讓人歎為觀止,那燈台的一雕一琢都呈現著優美的藝術價值,工藝稍微顯得粗糙了一點,但正因為是這樣,才顯得它擁有了藝術的靈魂,若要做工精細的,可以買工業加工品。

可惜的一點就是,成色新了一點,以現代科技那些精良的儀器檢查,這作品的製作年限不過幾年,十幾年?

沒有經曆過曆史的風霜和歲月的沉澱它就不能算作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