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側了側身轉向林肯,方才夜梟冷不丁地那一下攻擊似乎激怒了他,同時使他畏懼。林肯一張臉泛著情緒激動的紅,手指死死攥在武器上——布魯斯觀察到那是一柄尖銳的小刀,看來貓頭鷹法庭的人不僅會使用狙擊//槍,也同樣訓練了冷兵器。“你呢?”布魯斯以一種更加惡劣的態度質問道,把對方往更憤怒的另一端推去:“貓頭鷹法庭到底要乾嘛?看在上帝的份上,彆再說什麼‘向你問好’了。我好得很,隻要你們這群瘋鳥從我的大廈滾出去!”

果然林肯愈發被激怒。那張本符合上流社會的假麵徹底撕碎,他被韋恩趾高氣揚的態度惹惱,更令他受到挑釁的是完全破壞他計劃且自稱“小托馬斯·韋恩”的另一個人——另一個貓頭鷹。他不能忍受。在這麼多年的折磨之後,在貓頭鷹冰冷的試驗下,在耳邊絮絮的囈語:“韋恩的一切本來都該是你的”。或許他也有點瘋,他知道。但是既然瘋狂到和蝙蝠俠上床的韋恩都能獲得這些身份地位和財富,那他也可以。他相信自己不需要和蝙蝠俠滾在一起,也能得到他本就該得到的東西。

現在韋恩終於問了,林肯便帶著扭曲的恨意,仁慈地回答他:

“你礙了貓頭鷹法庭的路,布魯斯,我的哥哥。”林肯挑釁地望著夜梟,同時說,“你何必搞什麼‘哥譚明日計劃’?你本來躺著享用你的財富與吹捧不就夠了嗎?為什麼要對哥譚的公共運輸動手?難道你不知道哥譚上流社會早早抓住了這個動脈,你以為的讓哥譚變得更好,其實是切斷貴族們利益的其中一條血管。”

旁邊夜梟問:“什麼‘哥譚明日計劃’?”

布魯斯小聲告訴他:“就是重新翻修哥譚地鐵線然後再建一建港口什麼的,天知道我在上班的路上被堵過幾回,還有一次我的蘭博基尼都被車撞了呢。”

然後布魯斯又衝著林肯發火:“那然後呢?你們是指望殺了我嗎?那你們光進攻韋恩大廈算什麼本事,倒是對我本人下手啊!”

哪怕是盛怒之中,林肯也有一瞬間啞口無言。

對啊。倒也是啊。在原本的計劃中,他是負責對著布魯斯·韋恩打感情牌的那一個,這一招用得好的話他既可以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又能埋伏進韋恩家族裡做一枚暗棋。同時貓頭鷹法庭會進攻韋恩大廈和韋恩莊園,一方麵宣泄哥譚貴族們利益受到挑釁的不滿,另一方麵則方便抓幾個人質威脅韋恩放棄那個見鬼的“哥譚明日計劃”。

林肯自己覺得,倒沒人想過要真的殺了布魯斯·韋恩。畢竟這是個韋恩,他的姓氏就是保命牌,而在四大貴族的剩下三個有把握將這個過於龐大的企業一口吞乾淨之前,誰也沒膽量真的去動搖哥譚乃至整個美國東海岸的經濟命脈。

所以不怪阿卡姆精神療養院的瘋子們不屑與貓頭鷹法庭為伍。這些戴貓頭鷹麵具的人類不是瘋了,他們隻是貪婪,且恥於承認自己的貪婪。

這一瞬間林肯有種“輸了”的羞恥,尤其看著對麵夜梟懶洋洋的笑。這個同樣打扮成貓頭鷹的怪人不需要刻意表現就有一種刀刃槍口般尖銳的危險感。他才像是那個從阿卡姆出來的瘋子,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去點燃整個世界——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隻是看看”。

哥譚人隻能死,不能認輸。

林肯往更深一層的憤怒裡滑去,這次的怒火燒灼了他全部的頭腦,令他忘記了貓頭鷹法庭給他的警告:不要把泥土之下的秘密透露給任何人。

他不在乎。他不再在乎了。

“你想知道貓頭鷹法庭能對你做什麼?你會知道的,哥哥。”

林肯說。

一個癲狂的笑容點燃了那張臉。現在他反而更像哥譚的一部分。

布魯斯因此提高了戒備。林肯終於又看到那雙藍眼睛,銳亮,而給予他全部的注意力。林肯突然意識到剛剛夜梟就在爭奪這個,而現在他擁有了。這給了他略勝一籌的快樂。

我不是輸家。我永遠不是。

貓頭鷹法庭給我以啟示,我要做的就是死死抓住它把它變為現實。

在此道路上阻礙我的一切,都將被化為火中的灰燼。

——你不是能點燃世界嗎?我也能。我會比你更瘋。

在這樣快樂的想象下林肯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個小小的儀器,它看著像一個人畜無害的方塊,甚至有點白色的塑料感,一個鮮紅色的按鈕安置在正中間,誘導人按下去。

林肯懷著報複的快意看見布魯斯臉色沉了下去,而夜梟不經意似的向前一步,一道銳利的刀光閃現在他的指縫裡。

“啊哦,彆想著殺了我,你這個冒牌貨。”林肯對夜梟說,臉上浮現出對方曾表露過的不屑。這也是他的報複。然後他以一種表演似的浮誇輕輕碰了碰那個按鈕:

“砰。”林肯說。

隨著話音落下,整棟韋恩大廈劇烈的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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