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在這一刻感到脊背發涼般的毛骨悚然。
他當然平等地警惕著麵前兩個新敵人:他們都穿著貓頭鷹似的盔甲(其中一個還沒換裝),似敵似友地接觸他,並且自稱他的兄弟。
這多新鮮呢?活了這麼久,尤其是世人皆知的父母早亡之後,誰能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兄弟雙全?
這個世界愈發顛成了他看不懂的樣子。
而在這兩個人之中——對不起——布魯斯意識到自己尤其警惕那個自稱“夜梟”的怪人。
兩個人都認為自己繼承了他父親的名字,一個自稱“托馬斯·韋恩二世”,一個自稱“小托馬斯·韋恩”。
他現在有所保留地同意夜梟關於“貓頭鷹法庭洗腦”的宣言。因為林肯·馬奇的證詞恰恰證明了自己的錯誤:這個世界布魯斯四歲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車禍,沒有懷孕,當然更沒有流產。他們隻是在貓頭鷹的恐怖騷//擾下不安地度過了這一年,現在想來,發生車禍流產的,那應該是52個地球裡有所記載的另外一個。
新問題誕生了:除了瞭望塔係統之外,貓頭鷹法庭是怎麼觀測到平行世界情報的?
而且費大力氣洗腦一個人讓他認為自己是布魯斯·韋恩的兄弟,這種一下子就被揭穿的謊言,到底有什麼意義?
布魯斯不免覺得有些荒唐。但是話又說回來,這裡可是哥譚,這個城市允許一切事發生。
……當然如果不是兄弟矛盾就更好了。
在這麼多年和孩子們的拉扯之後,布魯斯本以為自己對家庭矛盾的處理漸漸得心應手:指如果蝙蝠俠處理不來的事情就讓布魯斯來。但他沒想到還有需要處理自己同輩關係的這麼一天。
這個夜梟,小托馬斯·韋恩,又是怎麼回事?
布魯斯難以形容他聽見小托馬斯對自己喟歎“聽話”時的感受,他也艱難地從那雙滾圓護目鏡下分析對方的心理。他不太願意承認……但是,他是不是從小托馬斯的語氣和神態裡意識到一種強權?
仿佛這個人理所當然擁有對布魯斯·韋恩的掌控權。
——但是憑什麼?!
布魯斯難以置信地想:哪怕是蝙布小作文描寫這兩人玩點控製py的時候他們還有個安全詞呢!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怎麼就這麼理所應當地開始對布魯斯·韋恩呼來喝去了!
哥譚人不是隻承認蝙蝠俠才有權利對韋恩這麼做的嗎!你到底是不是哥譚人!
好吧。是另一個世界的哥譚人。
布魯斯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溢散太過了。這都怪這個離譜的世界,它帶來的疼痛永遠新鮮。
但這沒什麼不好的。對方露出了弱點,這是好事。蝙蝠俠擅長利用對方所在意的人或事物,而當這個薄弱點是布魯斯·韋恩的時候,他隻會覺得更加方便。
於是布魯斯微微調整了自己的神態。片刻前傲慢的神氣還在,他垂了垂眉眼,知道這是一種示弱,同時顯得更加年輕。他希望他看起來更接近十年前的自己,然後以一種想象中家族幼子得到太多寵愛而被慣壞的、趾高氣揚的語氣問:
“而你,你又想對我做什麼?”
果然夜梟並不生氣,他看起來沒被冒犯,反而有些新鮮。梟鳥麵具下危險的笑容擴大了,夜梟慢條斯理但是頗為樂意地回答道:
“我沒想做什麼。我什麼也沒想做,”夜梟含笑說,“我不是故意要來這個世界的。既然來了,我隻是看看。”
布魯斯同他對視。他認為這個人的危險程度並沒有下降,立場反而變得更加飄忽不定。
——有沒有一種可能,將這個人拉扯到自己的同一邊?
或許這值得一試。
與此同時布魯斯沒有忽視林肯,這個人片刻前才因為夜梟的故意冷待而短暫爆發過:這是否能證明這個人遭到貓頭鷹法庭洗腦之後的精神不穩定?布魯斯認為暫且可以將對方視為待證實的受害者兼犯罪未遂者,現在,讓他來問問貓頭鷹法庭又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