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吃醋(1 / 2)

夢境裡是一片白茫茫的雪。

溫然莫名有點心虛, 拽了一下尊的袖子:“你故意的吧……”

尊黑著一張臉, 紋絲不動站在原地。

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少年時期的冥神和幼年時期的自己。

當時她的銀發才剛齊耳,整個人小小的一團,不諳世事, 天真無邪。因為不怕冰雪,還故意丟掉了手套,蹲在雪山上玩雪。

小女孩子遇到什麼都覺得有趣,一團雪也能玩半天。

而在她身邊, 站著一個纖瘦乾淨的少年,膚色帶著病態的蒼白, 眼睛卻很清透。他捧著雪向她走來, 給她堆了個小小的雪人。

“這個是我嗎?”她奶聲奶氣,眉眼彎彎指著雪人, “白色的, 好看。”

“這誰?”尊那對金眸危險的眯了眯。

“小時候的冥神。”他長大後渾身包裹在黑霧裡, 看起來陰森森的, 估計尊也想不到他以前會是這幅樣子。

尊冷笑了一下。

“你不會和一段記憶過不去吧?”莫名從他身上感到了一股酸意, 求生欲讓她立刻開口。

“不至於。”他冷冷道。

“……”但看你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冥神擦去掌心的水珠, 忍不住在小白焰腦袋頂上揉了揉,低笑:“喜歡就好,以後可不能再哭了。要時刻記得,你是至高神, 和白族其他幼神不同,你會成為女王。”

她似懂非懂的抬頭,可憐巴巴看著他:“為什麼做女王就不可以哭?”

他笑了笑,擦掉她臉上的雪花:“女王要鎮住全族的神,哭就不威嚴了。你要記住你是白焰,想要的任何東西,都要自己去拿。”

“……哦。”

那時她還不太明白這話有何意義,隻是點頭,陳伯叫她聽冥神哥哥的話,她很乖的。

畫麵裡,冥神帶著小白焰一起滿雪山的跑,嬉笑玩耍,有時候回去晚了,他還替她頂罰。

冰雪宮殿裡,陳伯教她使用神力,那時候她力量掌控不好,練到深夜也沒練成,陳伯難得板起一張嚴肅的臉,把她關到院子裡練站梅花樁,訓練她對身體最基本的控製,她乖乖站在寒風裡堅持了大半夜,這時冥神翻牆跳了進來,二話不說拉著她走。

“冥神哥哥,你帶我去哪兒?”

“你傻不傻,還聽那個老頭子的話。”這時的冥神黑著臉,已經有了幾分當年離經叛道的意味,“你是女王你知道麼,白族所有神都該聽你的命令,想不練就不練,用得著管那麼多?”

“可陳伯是為我好,他說我體內蘊含的力量太強大,如果在幼神時期不學會控製,將來很可能會被這股力量所傷……”

“你幼神時期還長著,這麼小就練,也練不出個所以然。還不如我帶你去雪山玩。”

小白焰聽到能去外頭玩,立馬乖乖牽著冥神哥哥的手,被他翻牆帶出了宮殿。

“你怎麼那麼聽他話。”尊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

小時候的她是當真乖巧,不知道怎麼的就養成現在這幅性子,假裝聽話,實則一肚子鬼主意,欺負也不是,放任也不是,讓他拿她沒法。

“……因為他對我特彆好。”那時候她又沒朋友,白族的幼神都不敢接近她,隻有冥神會陪她瘋玩。

這次,冥神帶著她在雪山捏著雪球打雪仗,直到天際發白,兩人還沒玩過癮。忽然,從不遠處的山坡上砸下一個帶著神力的雪球,險險擦著冥神飛過。

“誰在那裡?”冥神早就在外邊闖過,警惕心極強,立馬護著白焰往後退。

從山坡上走下來的是一對母子,母親高貴冷豔,似乎十分怕冷,脖子上還圍了一圈雪白的柔軟皮毛,眼裡帶著輕視的不屑,孩子比冥神還高一個腦袋,正笑嘻嘻的抓起了另一隻雪球往他們身上砸。

“哪裡來的小神野種……果然是蠻荒之地。”女人顯然把他們當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野神,冷笑了一下,並不打算製止。

在神域,實力強就是絕對的真理,這是小白焰第一次親身體會到這條鐵律。

護在她身前的冥神被打得很慘,嘴角都流著血,他也像是發了狠,把對麵那個欺負他們的孩子按倒在地上,用拳頭砸,可惜還沒打到對方臉上,就被母親嫌惡般的拎起,一掌拍得鮮血直流。

小白焰在不遠處的雪地上瑟瑟發抖,整張臉都嚇白了。大概正因為害怕,這件事給她的印象太深刻,從小到大都忘不了。

他們剛好就站在小白焰的左右,儘管知道這一切隻是夢境,尊還是忍不住對她伸出手掌。

指尖穿過虛幻的人影。

小白焰仍然蹲在雪地裡哭。

他嘴角微微抿直,垂眸看了那窩成一團的小白點許久,忽然側目問她:“怕嗎?”

“待在宮殿裡久了,總有走出去的時候。就算不發生在這天,也總有一天會見識到。”她呆呆望著冥神的方向,輕聲,“他對我真的很好,隻可惜我們見麵的時間不長,後來他去了人間就沒了音訊,我都沒法報答他……”

“我對你更好。”怎麼沒見你報答。

“……”這也有可比性嗎!

小白焰用力止住哭聲,抽噎著往後退,眸中還凝了一層水霧:“冥神哥哥……血……”

冥神終究隻是幼神,就算擁有力量,也無法完全使出來,被一個成年神牽製,隻有被打的份兒。這時那個兒子見他沒力氣再反抗,覺得索然無味,又揮舞著拳頭到她麵前來。

小白焰被嚇得不輕,雙手護著腦袋,閉上了眼睛。

溫然感覺到尊周圍的力量波動,忙拽了他一下:“你怎麼了?在夢境裡使用力量會讓夢崩潰的。”

尊冷著臉,有點按捺不住殺意。

“拜托,這隻是一段記憶而已,百萬年前的神現在要是還活著,那也是遠古神之一了……四舍五入你這是在和空氣置氣。”

尊的眸光微微凝起,落在他們母子華貴的衣袍上:“燕城城主的女人,和她的獨子。”

溫然詫異的睜大雙眸:“這你也認得出?”

“去燕城的時候,城主把她推出來‘招待’,那是我第一次殺女人。”雖然不認得她那張臉,但他認得那身衣服。對於當年的事,他也略微有些印象。

對燕城城主而言,女人如衣服,隻要光鮮漂亮就足夠,就算她給他生了個兒子,也照樣被推出來,反正失了城主的庇護,她也就是個無名小神。不過燕城城主打錯了如意算盤,他對那種事實在沒興趣。身邊沒有女人,隻是他不想而已。

當真是天道輪回,當年欺負她的人,最後葬送在他手上。

“……”神域風俗如此,對伴侶關係看得很淡,有些長得漂亮卻無實力的小神被上位者拿來當工具,這事屢見不鮮,“等等,就算她隻是個禮物,你殺了她,也會讓城主顏麵掃地吧?”

“那又如何,正好是我想達到的效果。”

“?!!”所以你一開始就奔著和人城主打架去的?“最後呢?你真的不會被群起攻之?”

“嗯,不過全滅了。”

“……”

行,你是毀滅之神,大佬大佬,隨心所欲。

他這麼一說,她連最後一絲壓抑感都沒了。

貴婦的兒子揮拳對小白焰砸了下去,與此同時,驚駭到極點的小白焰身上閃過一道白光,他大喊一聲,拳頭竟被燒傷,多了一片火辣辣的紅痕。

“這也是我力量覺醒的時候。”她淡淡說道。

畫麵中的小白焰搖晃著站起,周身不受控製的出現了白色火焰,強烈的力量波動讓貴婦驚呼一聲,連忙護著孩子匆匆閃現到遠處,神色變了變:“這血脈……”

“不嘛,我要她的那顆寶石。”兒子不依。

“她不能招惹……走!”

等他們走遠,她身上的白焰才緩緩消失,像是有點脫力,一步步走向冥神:“哥哥,我背你回去找陳伯……”說著撲通一聲栽倒下來,握住冥神的手,生命之力自然運轉。

最後,冥神的血在生命之力的修複下止住,帶著一身的血痂,用力背起她,默默走向看不見的蒼茫儘頭。

她拽著尊的袖子,又小聲說了一句:“他真的沒有惡意,你以後遇見他也彆凶巴巴的……”

每次尊和冥神一相見,氣氛總是怪怪的,冥神估計還記著尊殺他姑娘的事,對他很不滿意,私下裡還敲打過她,叫她以後找男人得找溫柔點的,那些壞脾氣男人千萬彆沾惹。尊對冥神也像是不滿,隻是礙於她的麵子,不會當場說出他的不客氣,但從那挑釁的冷笑上看,基本是把“不歡迎”寫在了臉上。

尊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下一個回憶的場景出現時,冥神已經下界去了,小白焰也對外界充滿好奇,坐在水晶球邊托腮,問陳伯:“那個尊會殺了我?”

“不一定,預言上說的是一存一亡。”陳伯的目光隱含著擔憂,“聽說他實力深不可測,女王大人斷然不能與之為敵!若是遇到了,跑得遠遠的才好!”

小白焰把玩著水晶球,看著裡邊關於尊的影像,嘴角莫名勾起:“我倒是覺得,既然一定會分出勝負,還不如一開始就做足準備。”

“女王尚且年幼,神力不足與他相爭……若想下山,先通過族內試煉。”

“好!”

“……”這一段是關於她如何謀劃著接近尊的記憶,她不想給他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時間估計差不多了,我們走?”

尊沒動,似乎還想看。

緊接著發生的事就如在他記憶中的一樣,她被他拎出去,他發現她與眾不同的力量,在他的掌力下她無奈逃跑,黑化後報了小狐狸的仇後就回了萬年雪山。

幼神時期的她,回到雪山後就開始著手準備起來。那時她已有了幾分女王的氣勢,坐在冰雪王座上聽著白族下屬的話,指揮著他們將萬年雪山隱藏起來,臉上神情淡淡的,絲毫不見受傷。

但尊看出來了:“那時候你沒封印記憶。”

他神色莫名複雜,不再由著她牽扯自己袖子,大掌握上她的手,有些用力。

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蛻變成王座上的女王大人,是因為他。

心微微抽疼。

“嗯,”溫然淡淡點頭,“我當時很想封掉,但忍住了。”

逃避是弱者的行為。

這時,四下的白族神也被屏退,小白焰獨自坐在王座上,又拿起了水晶球。隻有在沒外人在的時候,才浮現出孩子才有的神色。

她把玩著那隻空的水晶球,勾起一抹自嘲的輕笑,像是在告誡自己:“逃避是弱者的行為。白焰,你本來就不該愛上他,好在清醒得早。”

“既然去了一趟,就該把所有信息的價值壓榨乾淨,按最初規劃的路線走下去……”

她輕撫著水晶球,嘴角挑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一手攤開冰雪宮殿的布防圖,開始了布局。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所以,她不能那麼快把記憶封印……就算難受也得忍著,直到她有必勝的把握。

溫然已經不敢讓尊看下去了,抱著他的身子往後拖;“我有點困了,夢境太耗精神。要不我們回去先睡一覺?”

尊從未想過她回去之後竟然在暗地裡謀劃,他倒想知道她能做到什麼地步。隻是,看了看她困倦的臉,最後還是帶她出了夢境。

溫然其實不太困,隻是不想讓尊看出破綻,一出夢境就倒頭睡下,不管他在她身上怎麼作弄也絕不掀開眼皮。

沒想到這男人越玩越過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其實醒著,反複試探著她的底線,見她沒動靜就越發大膽,最後乾脆越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