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這個富家子弟還有點手氣,嬴了好幾把。可後來隨著嬴得越來越多,他的貪欲也越來越大。他聽從旁人的蠱惑,在一局投了一半籌碼下去,本以為會大賺一筆,誰知這次卻輸了個精光。他的眼睛禁不住發紅,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旁邊的人趕緊勸慰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把輸了,再賭就是了。這個公子哥果然上當,越發上頭。他賭了個天昏地暗,可這會兒不知怎的,他卻把把都輸,最後甚至把之前嬴得錢全部都輸進去了。此時,他已是瀕臨絕望,終於選擇了抵押身上的飾物、寫下欠條,借貸來賭,可依然嬴少輸多。到後來,他賠得錢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賭場裡其他人連自己桌麵的牌局都不想看了,全部圍到他的桌前,都想來看傻子開眼。賭場裡的富戶,也來到他的桌前,爭相和他來賭。這時,坐在他身邊的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賭得籌碼也是一局比一局大,可到了籌碼最大的那一局時,他卻嬴了!
開出點數之前,賭桌上的其他人還在譏諷他:“我說,兄弟,差不多也就算了。你再這麼輸下去,我怕你連家回不去啊。”
莊家亦是滿麵笑容,他先打開寶匣,瞥了一眼,接著又假惺惺道:“實在抱歉,是小。公子,您這局又……”
這時,這位富家公子卻再無剛剛的頹靡,他挑挑眉:“你確定?”
四周寂靜無聲,莊家低頭一看,他的話生生噎在喉頭,三粒骰子加起來足足十五點!他半晌方道:“十五點大,吃小賠大!”
隻這一局,剛剛還輸得焦頭爛額的肥羊就嬴回了三分之一的本。這下上頭的人,變成了這些富戶。他們借口骰子沒意思,又要去玩雙陸、牌九和葉子戲。可自那一局之後,風向卻徹底逆轉。肥羊終於撕下了身上的羊皮,露出真麵目。他宰這些人,就如探囊取物。他甚至一次能跟五個人賭,連嬴五局。
有人輸紅了眼,開始發瘋,一把將雙陸局推翻,指責他作弊。可他卻毫無怒色,隻是將桌子扶起來,然後將所有人麵前的棋子全部歸位,一個不差。那時,現場的人才知道,這是碰到了真正的高人了。這他媽的,這是哪裡是待宰肥羊,這是在扮豬吃老虎啊!
常季椿說到此,亦是一臉菜色。
月池聽罷始末,隻覺牙酸:“那你們,就不想揍他?非但不揍他,還任他天天都來,天天都嬴?”
常季椿忙低眉斂目:“豈敢豈敢,以前不知李公子的身份,這才敢動了歪心,後來既然都知道了,自然要奉為上賓……”
月池聽得一頭霧水,她問:“什麼李公子?”
常季椿心裡咯噔一下,他忙道:“就是您的堂弟,我們的東家,坐在裡麵的那位李壽公子啊。若非他拿出您的印鑒,我等險些鑄成大錯。”
月池:“……”每當她覺得已經看清朱厚照的底線時,他總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李壽……以前改名,現在連姓都改,那為什麼不直接叫李朱氏呢?
她走進廂房時,裡間的人都在瑟瑟發抖。賭錢嘛,本來是有輸有嬴,才有意思。可他們自從對上這位主兒,是輸是嬴全部都看他心情。他前幾天心情好時,還會放放水,可今天他的心情明顯不對,手下更是毫不容情,宰得他們哭天喊地。他還嫌他們吵鬨。雖說是拿錢換關係,可也不能這麼個給法。
正當他們輸得麵如土色,忽見一人走進門來,素衣布履,卻風神秀異。他們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朱厚照此刻仍在心不在焉地推牌:“動啊,又怎麼了。”
一人期期艾艾道:“李、李兄,彆打了,像是您的哥哥來了。”
“……???”朱厚照打了個哈切,有病吧,他是嫡長子,哪來的哥哥。
等等!他的動作一頓,僵硬地轉過頭。
月池正含笑望著他,她道:“拜見李公子,就是李公子你要畫春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