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嘎嘎嘎……嘎嘎嘎……”
宋月明聽著這兩隻鴨子叫聲忍不住皺眉，但孩子想養, 攔也攔不住, 從小鴨子到中等個頭, 衛雲開還專門弄回來一點麥麩，伴著不吃青菜剁碎加點水攪勻, 比出去放羊吃還好，有時候她看著肥肥鴨子都忍不住計劃該怎麼吃才好。
衛雲開按住她：“這是孩子養，你不要動這個念頭。”
“那你回頭買個鴨子，我吃啤酒鴨……”
“行。”
不過鴨子買回來時候讓雙胞胎看見了，左左好奇心很重, 小嘴叭叭叭問：“這是啥？”
“鴨子。”宋月明很淡定回答。
左左和右右有一瞬間驚呆，而後反應過來，蹬蹬蹬跑到臨時搭好鴨圈看他們小鴨子還在不在, 倆樣子正臥著睡覺。
“媽, 這個是啥？”
這是右右問, 意思就是家裡鴨子還在, 這個是什麼東西, 從哪兒弄來。
宋月明對兒子小心思猜再明白不過，想了想, 回答道：“這是買回來, 讓你倆吃肉肉, 待會兒給你們一人一個鴨腿行不行？”
“媽媽……”
左左和右右臉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難儘, 衛雲開看向宋月明, 現在要怎麼說才不會傷到兒子幼小心靈？
宋月明拉過來一張板凳坐下來, 與雙胞胎麵對麵，語重心長問：“你們喜歡吃肉嗎？”
兩人點頭，妥妥肉食動物。
“那鴨子養大了可以吃鴨蛋，吃鴨肉，上回爸爸帶你們醃鴨蛋就是它們，將來還可以吃肉，你們兩個把鴨子養肥，咱們家就有肉吃了，左左右右很能乾！”
兩人聽完消化片刻，右右歪頭笑道：“能乾！吃肉肉！”
家裡可以讓孩子吃喝不愁，比周圍孩子過得輕鬆，但宋月明不想把孩子養成何不食肉糜天真性格，如果說是寵物朋友之類，萬一雙胞胎要養更多，那她真欲哭無淚。
左左也接受很快，被哄了兩句就去玩了，袁大姐正在翻洗雙胞胎冬天被褥，看著這一幕，不由笑著說：“他倆已經算乖得了，有人家那孩子嗎媽要再生一個，大鬨窩子，天天到搗包。”
鬨窩子就是孩子感覺到有個更小孩子即將出生，這期間會更粘著媽媽，宋月明知道大寶鬨過一陣子。
現在兩人對雙胞胎關心一點沒少，他們應該不會鬨什麼吧。
因為倆崽崽也要吃，宋月明到底沒做啤酒鴨，而是改成燉鴨肉，鴨肉很肥，即將煮熟時候滿院飄香。
“媽媽，餓！”
可才飯菜都沒做好，宋月明給倆人拿兩塊餅乾磨牙，等到鴨肉快要端上桌，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這會兒誰來啊？”
衛雲開去開門，帶回來一個風塵仆仆人，秦霖左手提著包右手拎著個蛇皮袋，是帶來水果，仔細聞聞飯菜香味兒就又知道這回來著了！
“月明，你做啥好吃？”
衛雲開蹙眉，這家夥喊人名字那麼順口？
“燉點鴨肉。”
宋月明將飯菜端上桌，原本做多準備留著給孩子做炒飯米飯都給盛了出來，瞧見秦霖帶著喜色又有點矛盾秦霖，心念一轉就想到了怎麼回事。
“你來報喜啊？”
秦霖已經懶得去驚奇她為什麼每次都猜很準，他妻子劉茹生了個閨女，“正好路過這兒來跟你們說一聲，後天辦事，到時候你們去一趟不？”
“我估計抽不出空，雲開可以去。”
秦霖點點頭，端起碗吃飯，同他一起坐在飯桌上雙胞胎很是好奇，這個叔叔似乎沒有見過，但是看起來很有意思樣子。
宋月明將兩個鴨腿分彆放在雙胞胎碗裡：“這是秦霖你秦大爺，這倆孩子一直盼著吃鴨腿，秦霖你還是吃彆肉吧。”
“行是行，我就是覺得你這話有點像在罵人。”秦霖小聲嘀咕著，瞧著雙胞胎忍不住歎口氣。
“你這倆兒子可真讓人羨慕，這一胎是閨女還是兒子都無所謂了吧？”
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衛雲開也想歎氣呢，“我是想要個閨女，但是b超說是個皮小子。”
“噢，我真沒有炫耀意思。”
秦霖翻了翻眼皮：“我聽著像是在炫耀，所以你這不是在戳我心窩子麼，要不……你把雙胞胎認給我當乾兒子吧？”
這話題已經讓秦霖提了不下五次，開始宋月明和衛雲開都不答應，推脫孩子太小，閒著沒事再給孩子多個爹乾啥？這話……也有點哪裡不對勁。
“你這麼想要兒子，就不怕以後傷你閨女心？”
秦霖一下子被唬住了，大大眼睛裡都是不解：“她才那麼一丁點，不知道傷心吧？不過……也說不定，整天哭挺委屈。”
秦霖整天說著他老子已經撤了，有爹不知道活著沒，反正跟死了一樣，留後不留後都沒什麼差彆，可見到妻子生了個閨女，心底還是忍不住失落，可對閨女感情吧又很不一樣，小心翼翼就怕受了什麼委屈。
“你以後還可以再生。”衛雲開這麼安慰了一句。
宋月明沉默著沒有開口，這個說法將來很難實現。
秦霖也搖頭：“生這個劉茹就費了很大功夫，醫生說有點傷著，等過兩年再生。”
衛雲開琢磨著自己當時感受，建議道：“你現在剛當爹，感覺還不真切，等回去多抱抱孩子你就知道高興了，先多疼閨女兩年唄，反正都是你親生骨肉。”
“對，你回去多抱抱閨女，洗洗尿布，保準以後疼跟眼珠子似。”宋月明附和。
“嗯？那我回去試試……？”
秦霖來也沒啥大事，報完喜信就走。
雙胞胎好奇跟他到門外，眼見人已經走遠才戀戀不舍回來，家裡來客人不多，他們對每一個都很好奇。
“回去吧。”
雙胞胎這才願意回家，宋月明跟著他們走動，不期然感受到腹部胎動，也輕輕笑起來。
衛雲開瞧見了，湊過來摸摸：“這是孩子動呢。”
原本走遠雙胞胎紛紛回頭，蹬蹬蹬轉身跑過來：“啥呀！”我要看！
“唔，是你們弟弟或者妹妹在動。”
雙胞胎聽完簡潔有力反問：“是妹妹在動？”
“……嗯。”衛雲開拉著雙胞胎手，默認他們說法，要是生出來真是妹妹才好，要是個弟弟，到時候再跟他們解釋，就算他們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什麼。
等又一次去檢查時候，看b超醫生不是認識那一個，加上計劃生育風聲傳出來，醫生還以為是這對夫妻是來檢查孩子性彆，看過之後強調：“看起來像個男孩。”
雖然宋月明沒打算問，但心底還是抱著一線希望，不過現在那希望被一潑冷水噗嗤澆滅，隻剩下一屢青煙。
要不，還是坦然接受家裡將來有三個皮小子事實吧。
就是黃梔子進城來看閨女，也忍不住問：“這是個閨女還是個兒？”
宋月明有氣無力說：“媽，咱彆問這個問題了成不？醫生已經跟我說兩次是個兒，我現在已經是無所謂了。”
“哎，還是得有個閨女，閨女貼心啊，那怪好兒子娶上媳婦都不向著他娘。”
“家裡咋了？”
黃梔子搖頭：“沒咋，就是你二哥二嫂子惹人煩，不知道擱哪兒弄來錢買回去一個電視機，那吳秀秀來咱家炫耀，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宋家房子已經蓋好，衛雲開回去過兩三趟，教他們怎麼種毛菇，又給找了菌種，斷斷續續也帶回來過一些宋建鋼兩口子消息，現在光景越來越好，宋建鋼敢大著膽子花錢，他這幾年看著金條不能用，也饞難受吧？
“媽，他倆都這麼大人了，肯定知道該怎麼過日子，你管得多了人家肯定覺得你管寬。”
黃梔子歎氣：“我這不是怕他歪路麼，上哪兒弄這麼多錢去？要是偷雞摸狗也弄不來這麼多。”
種毛菇都是老大老三在弄，宋建鋼兩口子都不願意費那個力，黃梔子本能覺得有鬼，可宋建鋼一臉坦蕩說錢來沒毛病，她不能再說什麼，隻能在心裡不斷嘀咕。
“媽，現在時代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沒房子一大家子住一塊兒，當婆婆啥都管，現在人家沒犯罪你就相信你兒子一回唄，說不定是真發達了呢。”宋月明也不好說太明白，她不願意和宋建鋼來往，老兩口卻拋不下親兒子，加上這兩年孫子漸漸長大，那點不滿又被歲月磨平。
“你說這，我都知道，我這不是怕他不學好嘛。”
宋月明忽然想到自己將來要是有三個兒子也這麼鬨騰，她該怎麼辦？
衛雲開從市裡回來時候就看到雙胞胎在院子裡玩膠泥，宋月明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這是咋了？”
宋月明可憐巴巴抬頭；“雲開，我還是想要個閨女，我怕有三個兒子天天打架鬨騰操心操到頭發都要白了。”
衛雲開喝一口茶靜心：“沒事兒，等長大咱們就不管了，讓他們願意乾啥乾啥去。”
其實他腦補那畫麵，他忐忑。
“可能吧。”
孕婦情緒反複突然，等吃完一塊西瓜之後，宋月明又淡定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唄，怕什麼？
衛雲開照顧孕婦，再照顧調皮雙胞胎，將心臟承受能力鍛煉尤其強大。
就在九月漸漸涼快時候，獨生子女政策出來了，蘇妙宇來找宋月明聊天時候都望著天邊雲彩發呆，宋月明說話她都不一定能聽到耳朵裡去。
“這是怎麼了？跟你家徐森毅吵架了？”
畢業之後，蘇妙宇跟徐森毅確立了光明正大搞對象關係，但想把對象帶回家又不是那麼容易。
蘇妙宇苦惱是男方不敢跟她回家。
“為什麼不見？盧嬸兒跟我打聽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估計也盼著見人呢。”宋月明這陣子見過不少新婚年輕人來拍照，盧善是盼著閨女結婚趕緊生個孩子，都怕晚了真隻能生一個孩子。
蘇妙宇一臉無奈：“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也不敢見我爸媽，他們又不會吃人。”
“可是你爸媽不都知道他存在了，有什麼不敢，早點過明路早點結婚啊。”宋月明見到徐森毅次數不多，大部分時候他都表現很好，看起來讓人很放心，尤其李佳佳現在不怎麼纏著蘇妙宇了，小情侶感情飛速發展，從蘇妙宇口述中，徐森毅是靠得住。
“他家裡情況怎麼樣？”
“跟我家差不多，爸媽都是乾部，上麵有三個姐姐。”
宋月明一聽家裡這兒女分布就皺眉，“聽起來也挺好，不過你就不怕嫁到他家一定得生個兒子出來？”
因為關係好，宋月明才說無所顧忌，婚前嘛，就是得把雙方優缺點都列出來，能接受就結婚，不能接受雙方及時止損。
“不會吧？我爸爸都不讓我哥和我嫂子再生孩子，我估計也隻能生一個。”蘇父是堅決支持政策。
怕引起蘇妙宇逆反心理，宋月明說格外謹慎：“你跟你爸媽多說說他家裡情況，他們比我還有經驗，就算你喜歡徐森毅，覺得他人好，也得提前觀察觀察他家裡人好不好相處，你爸媽肯定全心全意為你好呀。”
最好是去調查調查徐森毅為什麼不願意見家長，隻談戀愛不見家長，不就等於耍流氓嗎？
蘇妙宇托著下巴發愁，她沒說還有一點，徐森毅不喜歡她跟月明姐多來往，說她是做生意，滿身市儈俗氣，蘇妙宇覺得這想法不對，她自己也喜歡做生意，比老老實實上班有意思多了，但自從分配上班，她已經挺長時間沒有過問廠裡事情了。
思前想後，蘇妙宇還是將這情況給說了出來。
宋月明一時無言，“當時還真看不出來，不過人家端鐵飯碗看不起做生意多得是，這不算什麼。”
隻是有點心塞，並且想給徐森毅劃上一個大大叉號。
“對了，最近怎麼沒聽到說起李佳佳，你們不是在一個醫院上班？”
蘇妙宇搖頭，“不同科係，要不是故意去找可能一天都碰不到一麵，可能都跟對象在一起吧？”
宋月明想到在動物園看到那個沉默寡言男生，看起來像是個背鍋。
“苗苗，我不會偷偷跟你媽媽告狀，但你也得聰明點，不能被人耍著玩，結婚前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要不然等結了婚再後悔就很難了，離婚再找話人家都對你有很大偏見。”
衛雲開帶著孩子進來就聽見個話尾巴，好好說什麼離婚再找……
蘇妙宇聽若有所思，她不是個笨人，現在最大疑點就是徐森毅為什麼不敢跟她回家見家長，就算有什麼難言之隱也該坦誠相告，她最羨慕就是爸媽還有月明姐和衛雲開相處模式，兩相對比，這讓她覺得和徐森毅之間相處是不對。
“月明姐，謝謝你，我回去好好想想。”蘇妙宇表情很認真，說完就走了。
已經是下午，不會再有什麼生意，宋月明讓衛雲開關掉店門，店裡藤椅雖然舒服，但她更喜歡癱著。
衛雲開問出了心中疑問：“月明，你們剛才說什麼呢？”
宋月明一無所覺回答；“說妙宇對象呢，啊，生個女兒也好操心，要是碰見人家不靠譜皮小子欺負她，我真很想打人了。”
“那我們可以把閨女教厲害一點，像你一樣，也要把兒子教乖一點，免得將來去禍害人家閨女，那罪過就大了。”
“……你覺悟好高哦，可惜不是人人都像你，人家都覺得自家養豬能拱人家白菜很厲害。”
衛雲開忍笑看著認真思考她，重重在她鼻子上刮一下：“那麼遠事兒不要想了，晚上睡不著怎麼辦？”
宋月明回過神忿忿瞪他一眼：“我想多了會變老，人家還是青春美貌畢業生，我已經是三個孩子媽媽了，我覺得我好老啊，你還我青春……”
“好，還你，還你。”衛雲開實在忍不住，捧著她臉揉了揉，怎麼這麼讓人喜歡呢。
宋月明垂頭喪氣趴在他肩膀上，正在玩耍雙胞胎跑過來有樣學樣，抱著兩人腿不撒手。
一家四口就此陷入混戰，玩了好一會兒老鷹抓小雞，直到大汗淋漓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