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衛雲開給雙胞胎收拾好才躺倒在床上來，有了不懂事熊孩子，夫妻倆談心隨時會被打斷，最好交流時間就是睡前這段。
宋月明還在檢查眼角是不是有皺紋，臉上有沒有斑點，在他千呼萬喚中才回到床上。
“我真不想變老啊。”宋月明都不敢算等活到她來時時代有多大年紀。
衛雲開笑胸膛發顫：“月明，現在就很漂亮了，你怎麼這麼厲害？嗯？”
宋月明大言不慚道：“因為我聰明嘛，還又漂亮又年輕。”
“是是是，要是沒有你我現在一定還過著苦日子。”渾渾噩噩度日，也許一生都體不到這樣歡樂，也不會有人那麼柔軟保護他。
“也不一定呢。”
衛雲開親親她唇角，笑容堅定：“可我最喜歡是現在。”
“那……算你有良心嘍。”
“其實我還可以更有良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
什麼樣子都喜歡。
~
到了今年八月十五，初二回了娘家，初三沒再去魏家，此地中秋風俗是八月十五之前走完親戚，到八月十五當天晚上給本家親戚長輩送塊月餅，不過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好過，能送得起月餅不多，大多時候都是自家吃吃。
八月上旬前幾天都是去親近親戚家，初三初四都不大適合，去魏家日子放到初六，宋月明和雙胞胎沒有回去，她身子重不喜歡顛簸，也不放心雙胞胎回去。
衛雲開提著平常中秋節禮去了，魏家還是那個魏家，但看起來感覺又和往日大不相同。
魏家倆兒媳婦已經借故和婆婆吵了兩三次，周圍鄰居都是看笑話居多，瞧見衛雲開，笑眯眯招呼：“雲開，回來走親戚啊。”
衛雲開點頭，從容與相熟人打招呼。
魏根生對衛雲開初幾來沒意見，王寶珍感覺就不同了，回來晚了不說，一個人提著平常節禮，跟一般親戚沒啥樣兒，或者更陌生。
“乾大，乾娘。”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衛雲開主動邁出來這一步，他心中最尊重是魏根生，旁人都不重要了，該做他都已經做過。
問心無愧。
魏根生臉上笑容有些複雜，但還是和善點頭：“來了，進來坐吧。”
王寶珍心中震驚無以複加。
撥開眼前雲霧，衛雲開很快明白過來她想法，大約是想不到真那麼容易會斷開吧，沒有忍讓，不是鬨脾氣怎麼都不會對父母有意見孩子，她覺得不真實。
衛雲開從前相信王寶珍對他所說疼愛慈愛，後來知道那不是真，摻雜著旁目。
王寶珍則是自信認為，她話哄衛雲開死心塌地，有需要利用時候毫不手軟，也是因為這種自信吧。
她接受不了這種落差。
衛雲開想得明白，但心中並不覺得暢快，也沒有什麼彆感覺。
示意著點了點頭，衛雲開走到堂屋坐下，魏根生象征性問了問宋月明和雙胞胎情況，笑著談起今年收成。
家裡農活並不好乾，前兩年時衛雲開會在農忙時候抽空回來幫忙，今年乾慢一點，但魏根生也高興。
“今年雨下正是時候，收成也好。”
衛雲開聽著心裡也高興：“那就等著犁地種麥了。”
“是啊，我得跟人家換點麥種去，聽說有一家一畝地收了四百多斤麥！”
“那不少了，日子都是越過越好。”
往年畝產二三百斤已經是不錯收成。
魏根生點頭：“是啊，越過越好！”
衛雲開沒打算留下吃飯，免得消耗飯菜，說了一會兒話，又有人提著東西來了，是王寶珍娘家侄子，他適時提出告辭，原本他就不喜歡跟這人來往，魏根生也沒多留。
等魏愛國和魏愛軍聞聲而來時候，隻看見個等著吃飯表哥。
“開子呢？”
“回去了。”
王姓表哥自來熟攬上魏愛國肩膀：“咱才是一家親戚，你不跟哥說話，跟人家說啥？”
魏愛國扯了扯嘴角，兄弟倆都被表哥拉著坐下，次眯帶笑問：“你那菜從哪兒批發，跟哥說說唄，有賺錢法子咱一塊兒乾。”
“地裡撿。”這門生意知道人越少越好，魏愛國對王寶珍怨氣大著呢，對這是死皮賴臉表哥也沒個好臉。
魏愛軍也是如此。
……
乾兒子隻需要逢年過節看看魏根生，不用再走魏家其他親戚，宋月明算了算，今年能省下不少錢，過年也可以少散出去一些壓歲錢，前兩年散出去雙胞胎都沒掙回本。
“省就是賺，不如咱們去買件衣服吧？”
反正秋裝冬裝外麵都有賣了。
衛雲開想了想：“那要不然咱們去一趟市裡？再過一陣子你就出不去了。”
宋月明滿意點頭：“上道！那過兩天咱們就去”
雙胞胎立馬抬頭：“我也去？”
說那叫一個異口同聲，宋月明心道，可惜這一次不會帶你們去玩。
好在，袁大姐料理這兩個崽崽已經很有經驗，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出門上班，睡過一覺，雙胞胎就把這件事給忘光了，看見父母出門很乖巧擺擺手，以為穿跟去春遊一樣父母是去上班。
提上袁大姐拜托他們捎她兒子冬季衣裳，兩人出門步伐健步如飛，生怕雙胞胎想起來追過來。
走出好遠，宋月明悶笑，衛雲開怕她情緒太激動對身體不好，一直忍笑提醒：“月明，等過兩年他們就不好騙了。”
“沒關係，到時候他們每天都會去上學。”
一對沒什麼良心父母就這麼去了市裡，袁大姐兒子上是市裡大專，就在離車站不遠地方，他們來時沒有提前跟人家說沒辦法交接，就按照袁大姐所說地址將衣服放到宿舍樓傳達室，拜托宿管將衣服交給他。
從宿舍出來，就要出校門直奔百貨大樓，隻不過剛拐彎，衛雲開就提醒了宋月明一句：“你看那兒。”
宋月明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是一個有點眼熟男生正跟人姑娘聊天。
“這誰？”
“那一年我們在動物園見到蘇妙宇和她同學，這個就是另一個男同學。”
李佳佳對象？
蘇妙宇說過，李佳佳對象一直沒有換，可眼前這小夥子同姑娘態度親密，儼然是一對熱戀中情人，與當時跟在李佳佳身後可憐寂寞大不相同。
“就見過一麵，你怎麼認識他？”
衛雲開攤手：“之前貨車回來，卸貨人裡就有他，年紀不大，跟三四十壯勞力也不差什麼，聽人說是要給女朋友買衣服。”
宋月明一臉莫名：“那現在是變心了？”
“不清楚。”
他們放慢了步伐，韓國勤升看見他們，他顯然還記得衛雲開，讓姑娘留在原地，他連忙上前打招呼：“衛老板，你來我們學校有事？”
韓國勤畢業後留校工作，可不敢讓學校人知道他在工作之餘去找彆工作，要不然他這份工作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另外一回事。
“沒什麼，就是來給親戚送點衣裳。”
“原來是這樣。”
宋月明有心問一句：“你是李佳佳對象？”
原以為是韓國勤會露出心虛神色，誰知他苦笑一聲，“我和她早就分開了，攀不上人家，你們小點聲，不能叫她知道。”
完全是熱戀中擔憂甜蜜，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那麼無望喜歡一個人，傻乎乎付出，最後被人家一腳踹開。
“我知道了，不會多說。”宋月明就是好奇蘇妙宇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倆要走，韓國勤撓撓頭，紅著臉問：“衛老板，那我以後還能去你那兒搬貨不？”
衛雲開笑笑：“隨便，你注意著點，過個三四天天會有到貨。”
“好嘞，謝謝您。”
搬貨工資都是現結，從前掙飛了，他得給真正喜歡姑娘掙錢買漂亮衣服。
等走遠了，宋月明忍不住感歎：“這人還挺樂觀。”
要是換成一般人，估計會一蹶不振，或者對彆女孩子充滿惡意。
衛雲開抬手看看時間：“咱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就是不樂意聽你誇彆人。
冬天衣裳不便宜，尤其是羽絨服，這年代羽絨服剛剛在中國開始流行，因為穿起來顯得臃腫，被戲稱為麵包服，設計帶著土氣，但麵料做工都很實在，宋月明和衛雲開去年買過一件，今年再買一件就可以替換著穿，尤其冬天出門，穿這個更加暖和。
“要不然我先不買了，今年冬天出門機會不多。”等孩子生下來就是十冬臘月天，躲在家裡不出門羽絨服用處也不大。
這麼幾年相處下來，衛雲開能不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再者也不差這點買衣服錢，開口理由都很充分：“過了年還要冷一段時間，你還是穿暖和一點，萬一凍感冒咋辦，再傳染給孩子怎麼辦？”
“買！”
宋月明選了一件紅色運動風羽絨服，衛雲開是一件藏藍色，心滿意足付了錢，宋月明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對雙胞胎嗷嗷待哺，挑了些零食，各買兩套秋衣秋褲，就可以了。
是宋月明舍不得給孩子花錢，而是黃梔子閒著時候給倆人各做一套棉褲棉襖，倆人衣服根本穿不完，讓這倆崽子穿帶拉鎖衣服，他們準得把拉鎖玩壞才善罷甘休。
就是到現在，倆人還有兩件玩壞拉鎖衣服被釘上扣子繼續穿。
吃過一頓午飯，宋月明想著去醫院找蘇妙宇一趟，衛雲開去運輸公司看看，把她送到醫院門口約好彙合時間才分開。
蘇妙宇在骨科當實習生，但宋月明去她科室問時候。
“她今天沒來上班，要我幫你轉告一聲嗎？”小護士非常熱心。
宋月明想了想：“那麻煩您告訴她一聲宋月明來過，我就是來市裡，順便看看她，沒有彆事。”
“好，我一定幫忙帶到。”
宋月明同小護士道彆，到醫院外麵凳子坐著歇歇，去運輸公司找到了衛雲開。
她在醫院科室離開時候並不知道有人就躲在一牆之隔拐角，等她下樓才鬆一口氣。
徐森毅額頭都是汗珠，李佳佳咬著唇瓣看他，一臉不知所措。
“徐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差點被宋月明看到，我也不知道她會來醫院。”李佳抬眸看他，水汪汪眼睛裡都是恐懼和擔憂。
麵對這樣楚楚可憐李佳佳，徐森毅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試探道：“佳佳，你以後彆再來找我了。”
家裡催著他趕緊把婚事定下來，蘇妙宇是很好人選，對爸爸晉升也大有益處。
徐森毅稀裡糊塗和李佳佳發生了關係，縱然隻是喝醉酒，他也要對李佳佳負起責任來，更何況跟了他李佳佳也不哭不鬨，從不會威脅他去做什麼，但他總不能混賬到理所當然去和蘇妙宇結婚。
所以，徐森毅一直不敢去見家長，不敢和家裡交代，也不敢和蘇妙宇分手，又怕去了蘇家，讓人家發現他行為會引來遷怒，他可以承擔自己犯下錯誤，但佳佳太柔弱，與蘇妙宇相比身世可憐。
“佳佳，你放心，我會儘快跟苗苗說清楚。”
李佳佳苦笑著搖頭：“徐師兄，你不用對我保證什麼，你不欠我，我也不能對不起苗苗，這事兒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徐森毅猶豫不決，早就說要和蘇妙宇攤牌，一直推脫，她在醫院看到宋月明過來，本想讓宋月明看穿，可徐森毅及時發現拉著她躲在拐角，殊不知倒讓彆同事看到了異常，無論是誰，總會傳到蘇妙宇耳朵裡吧？
李佳佳摸摸仍舊平坦小腹，希望她肚子可以足夠爭氣，如果能嫁到徐家，不，她一定要嫁到徐家，她要過回從前日子，為什麼倒台不是蘇家呢？
……
“佳佳，你在想什麼？”
李佳佳搖搖頭：“沒什麼。”
同事笑得曖昧：“你剛才和徐醫生乾什麼去了，人家來醫院實習前途大好啊，你要是能抓住機會可千萬把握好啊！”
“我和徐醫生沒什麼，你彆亂說。”
同事心裡不屑，嘴上還是好聽話：“那有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用不好意思！到時候吃喜糖彆忘了我！”
“好。”
等二人分開，李佳佳笑容瞬間消失，她不是看不出這些人不屑，明明心裡想要徐森毅這樣對象，卻不敢付出行動，反而來嘲笑她？
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李佳佳揮去腦海中忽然浮現臉龐，如果她有蘇妙宇現在家世，一定會比她活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