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廠裡機械設備大多時間裡由衛雲開一手包辦，從開始編外人員到領一份正式工資技術員, 不過接下來他沒有太多時間來廠裡, 因此聘請一位維修人員, 衛雲開與他正是交接階段。
兩人進到廠裡就各忙各，廠裡有兩間辦公室, 外麵開間是她和蘇妙宇、采購以及車間主任位置，另一間分開是財務室。
宋月明坐在自己辦公桌上，開始處理工作，審批需要簽字文件，忙活一會兒蘇妙宇從車間回來了。
“月明姐, 喝水嗎？”
“幫我倒一杯，謝謝。”
蘇妙宇提起來暖瓶一人倒上一杯，她剛去車間開會, 宋月明沒到, 這是她第一次主持大局, 心中難免忐忑, 看見宋月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宋月明笑無奈：“你這樣看著跟一隻可憐巴巴小動物似, 咱們人越來越多，早晚都要做。”
事實上, 蘇妙宇堅持已經超乎她預期, 肯做事肯吃苦, 唯一一點不好就是麵皮太薄, 帶著嬌養姑娘稚氣, 好在, 這三年裡已經將她打磨成一塊璞玉。
宋月明對廠子付出心力很多，前期放在廠裡重要位置必須是她信得過人。
忙忙碌碌一上午到了吃飯時候，廠裡幾十個人都是吃食堂，交上糧票就行，與國營廠子不差什麼，宋月明寧願在這方麵虧本一點點也得籠絡人心，要想留住人才總得有與眾不同地方。
大鍋飯做用心也是大鍋飯，宋月明吃著一般嘴裡不香，衛雲開倒是看不出什麼，在家吃好吃他開心，到外麵吃差點他也沒什麼怨言。
“不知道學校裡飯都是啥樣兒。”
三個孩子都是每學期交上糧票和糧食就能在學校吃一頓午飯，也可以選擇回家吃，但在學校上學都是職工孩子，或多或少，中午不能及時給孩子做飯，讓他們在學校吃也省事。
宋月明原本想讓孩子們回家吃，哪怕費點錢繼續聘用袁大姐，最起碼保證營養，但孩子都想嘗嘗吃食堂滋味兒，要跟同學們一樣，也剛好今年暑假過後袁大姐新進門兒媳婦生孩子，兒子兒媳都有工作，她這輩子就這麼一孫子，放心不下想回家照顧。
宋月明不好攔著袁大姐回家照顧孫子，加上孩子們要求，隻好放手讓他們去吃食堂，等晚上回去再給做一頓好補回來。
衛雲開笑起來，“你說著不要太嬌慣他們，這會兒總是忍不住心疼。”
“說是那麼一說，做起來還真難。”
午飯時間結束，還有半小時休息時間，宋月明卻不得閒，忙著與采購員商量采買原材料事。
忙忙碌碌一天過去，宋月明和衛雲開準備下班回家，一出廠門口就看到一眼熟俊俏人形柱子。
“樓醫生，你怎麼來了？”
跟著出來蘇妙宇臉一紅，嗔怪似瞪了樓醫生一眼，樓醫生對心上人反應十分滿意，對宋月明調侃就置若罔聞，反正已經不第一次。
樓醫生是蘇妙宇辭職那間醫院腦科醫生，前途無量且對蘇妙宇一往情深，蘇妙宇辭職後，他打聽清楚賊殷勤追著跑，蘇家搬走後，盧善因拜托宋月明多照顧留在這兒閨女，宋月明對這樓醫生底細知道一清二楚，當年舉報徐森毅和李佳佳另外兩封舉報信就是這位仁兄高招。
一封左手，一封右手。
如今人家倆已經在準備婚事，宋月明當然不會做個多管閒事壞人，調侃一句就算。
而後同衛雲開離開，他們是一點功夫都不敢耽誤，他們下班時間跟孩子放學時間一樣，雙胞胎會去幼兒園把衛真接回來，他們到家可以先打開門進去，但還是怕回去晚了，餓著他們。
到家一看，仨孩子正好走到門外，雙胞胎一人牽著妹妹一隻手，衛真看到媽媽很興奮揮手。
“媽媽，餓了！”
“咱們馬上做飯，中午吃什麼，好吃嘛？”
仨孩子午飯都大同小異，二合麵饅頭、炒白菜，好情況下有一碗稀湯寡水大米湯。
宋月明聽著心疼，征求過他們意見開始做點餐前點心，打開煤火爐子封口，火立刻旺了起來，放上炒菜鍋，倒上油，趁著油熱功夫調個糖醋汁，油一熱打進去三個雞蛋，也不動他們，小火慢煎幾十秒，而後倒入糖醋汁，蓋上鍋蓋燜個一兩分鐘，雞蛋就能吃。
左左喜歡吃溏心，先給盛出來一個給他，右右和真真喜歡吃全熟就再多燜會兒，晚飯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做好，先給他們吃個雞蛋墊墊。
“媽媽，好吃！”
衛真自己拿著筷子像模像樣，不急不慢將一整個糖醋荷包蛋給吃完了。
衛雲開提著饅頭回來，她將空碗翻過來給他看，一臉得意；“爸爸，我吃完啦！”
衛雲開輕輕捏捏她小臉，笑著誇讚道：“真真很厲害，真能吃！”
雙胞胎故意比妹妹慢點，吃完笑嘻嘻將空碗送到廚房，看看案板上準備炒菜，右右有點嘴饞：“媽，我想吃很多肉。”
左左昂頭：“我喜歡吃毛菇，大舅跟小舅種毛菇好吃！”
“那你倆正好解決這碗菜，好啦，快去寫作業，寫完咱們就能吃飯啦。”
孩子們寫作業桌子就是平時吃飯桌子，用過都會擦乾乾淨淨，衛雲開盯著雙胞胎寫作業，順帶抱著衛真悄聲玩遊戲。
宋月明樂得在廚房自在，他們早就分工合作，衛雲開負責孩子功課，她就負責做好吃，反正以衛雲開手藝，孩子們也不是特彆愛吃。
毛菇炒肉加一點紅薯粉條，再拿出個白菜，直接將白菜葉切成細細絲，用油鹽醋拌一下，冬天吃也很爽口，另一個鍋裡做湯，米酒蛋湯加點紅棗枸杞，可以很快做好，正好在上麵蒸熱買回來隻是溫熱饅頭。
“吃飯啦。”
雙胞胎作業並不多，他們剛剛上學前班，學東西都很簡單，認認真真坐在那兒半小時就能寫好，書包作業本一股腦放到沙發上，再把電視機打開，伴著新聞聯播播音腔，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晚飯。
宋月明對一家人飯量把握很準確，一餐吃完剩下點菜渣，左左又拿起一個饅頭，掰成塊跟菜放到一起去喂給他們兄弟倆心愛小夥伴旺財。
衛雲開負責洗刷碗筷，衛真窩在媽媽懷裡開始撒嬌，說著在幼兒園裡發生事情。
“媽媽，我想要卡子。”人家小女孩彆在頭上可好看了。
宋月明想了想，後天就是星期天：“到時候咱們去百貨商店看看好不？”
衛真搖頭：“不是！”
她從沙發上爬下去，踮著腳去臥室桌子上拿她專屬盒子，裡頭放都是她寶貝。
其實衛真穿戴東西真不少，蘇妙宇特彆喜歡她，三五不時就送給她皮筋發卡還要買衣服，盧善因也會給寄過來東西，李大夫夫妻倆也喜歡小丫頭，去市裡一趟，總要給衛真塞滿糖果。
宋月明這才明白過來：“你是想讓我給你戴在頭發上？”
“嗯！”
“好，是媽媽忘了，明天就給你戴上。”
衛真心滿意足，肉肉小手擺弄盒子裡發卡，等衛雲開進來拿起一隻對他炫耀：“爸爸，好看嗎？”
“唔，好看，特彆好看。”
衛真眼睛一彎，甜甜笑起來。
衛雲開坐到她們身邊來，靜靜聽衛真奶聲奶氣背誦在學校裡學到課文。
雙胞胎跟旺財玩夠了才回來，還未進來，宋月明看他們一眼：“洗手了嗎？”
“……沒有。”
“洗手去。”
左左和右右吐吐舌，轉身去了，回來將充滿香皂香氣雙手放到爸媽麵前讓他們聞。
“洗了吧？”
宋月明瞅著倆人一臉嘚瑟，故意忍笑道：“好啦，該洗腳了。”
冬天做不到天天洗澡，但天天洗腳是硬性標準，偏偏雙胞胎最不喜歡洗腳，不定時就要耍賴不想洗。
左左說有理有據：“媽，我跟右右睡一個被窩又不會熏著你們。”
宋月明都想捏著鼻子：“那會熏著我被子，也不行！”
“明明是我們被子啊！”右右不服氣，不愛洗澡怎麼了，天氣冷唄。
“那是我被子，家裡被子都是我嫁妝，還有我彩禮，反正都是我！”直到現在，宋月明當年出嫁時做新被子還沒有完全用上，十來條棉花被子最大用處就是占著大衣櫃。
雙胞胎求助似看向衛雲開，“爸爸，這是真嗎？”
衛雲開兩手一攤：“是啊，都是你們媽媽。”
挑戰失敗，雙胞胎哀嚎一聲趴在衛雲開身上不願意去洗腳，難道他們就沒有成功一天嗎？
宋月明將他們心思看明明白白，卻不點破，等到洗腳時候就是衛雲開鎮壓雙胞胎，宋月明照顧小閨女，乖巧又聽話，笑起來簡直讓人心都給化了。
洗完腳雙胞胎去東間睡覺，這是他們常駐地盤，他們倒是想去院子裡廂房睡，自由自在，但宋月明防著他們晚上打鬨不睡覺，在廂房睡更方便去看看他們掉沒掉被子，暫時沒有放他們自由。
衛真跟她們睡在臥室，單獨放一張小床，等明年搬了新家，房間多也更暖和點，宋月明就想給閨女準備一間單獨房間。
宋月明鑽進被窩，伸個大大懶腰又很快把腳縮回來，遠方被窩溫度太凍腳，她手腳並用扒在衛雲開身上，這麼多年都很習慣動作。
“咱們明年搬家要挑個時間吧，今天我給你閨女畫大餅來著，我怕再冷下去她還會問。”這數九寒冬才開始，誰也說不準今年會有多冷。
衛雲開想了想：“二月就行，越早越好。”
仨孩子都要轉校，他都已經聯係好了，但也得讓他們儘早適應，萬一上到半學期再轉過去，學習進度也跟不上。
宋月明想想也行，到時候用貨車一次都能給拉過去。
“在這裡住這麼多年，要一離開我還真舍不得。”結婚時院子已經拆掉就剩她在院子裡拍照片，他們在這間院子裡生下三個孩子，到處都是他們一家人成長痕跡。
衛雲開下意識輕撫她後背，“我也舍不得，等以後再回來咱們還來住，甭管住哪兒，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宋月明想想也對，舍不得熟悉院子，終歸是因為他們一家在這裡經曆，那都是放在腦子裡、長在骨子裡東西。
“對了，咱們要不抽個時間帶孩子回京市看看，他們都還沒見過長輩呢。”
前麵幾年沒能回去是孩子太小，雙胞胎還沒能完全撒開手，小閨女又出生了，算起來離他們上次去京市已經過去七年。
衛雲開笑起來，“好，要不然就定在這個寒假回去？”
“都行，咱們先不說，留給他們一個驚喜吧。”
“好。”
說了這麼些，宋月明不自覺打個哈欠，衛雲開動作還沒開始就被叫停。
“乖，明天。”
也行，後天可以休息，不用擔心早起。
……
翌日早起，宋月明忙著給閨女梳漂亮小辮子，挑一對她最喜歡發卡戴上，衛雲開在廚房做飯，冰箱裡有宋月明攤好冷凍起來手抓餅、蔥油餅，打上雞蛋煎熟再加一碗湯就是早飯。
雙胞胎也不嫌冷，洗過臉就在院子裡玩陀螺，太陽從東方升起，燦爛照射在大地上，偶爾抬頭還會被刺睜不開眼睛。
吃飯時候，宋月明開始套話。
“老師跟你們說啥時候期末考試，啥時候放假嗎？”
幼兒園時間會比雙胞胎早一點，衛真還不懂什麼放假不放假，每天隻要分清楚上學不上學就好了。
雙胞胎齊齊搖頭：“不知道。”
宋月明料想他們也不會知道，隻能估算個差不多時間，先把票買好。
“那你們好好學習，等考試成績出來，考好爸爸媽媽給你們獎勵。”
“給啥呀？”
“現在不能說。”
雙胞胎問不出來，衛雲開也不告訴他們，隻好轉頭叮囑衛真小同學：“妹妹，好好學習，要是考不好爸媽打你屁股！”
衛真哼了一聲，“才不會呢！”
爸媽從來沒有打過她。
“哼哼，你試試就知道了！”左左說很有氣勢。
右右做個鬼臉，還不怎麼知道考試為何物衛真深深地憂傷了，連飯都吃不香，宋月明瞪一眼雙胞胎，隻好先去安慰閨女。
“你不用考試，你倆哥哥上幼兒園時候也不用考試，不過等你上小學就要考試了。”
衛真搖搖頭：“我上幼兒園，不上小學。”
雙胞胎哈哈大笑，右右毫不留情說：“妹妹，你不能一直上幼兒園，那你就一直是小孩子啦！”
衛真聽後也不難過，一臉理所當然：“我長大也上幼兒園。”
還真是個偉大願望。
今天是衛雲開送衛真去幼兒園，閨女腿短走得慢，衛雲開很想把她抱起來，但衛真倔強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