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明走上前：“蘭嬸，幾年沒見，您一點兒都沒變。”
蘭嬸嗔怪拉著她手進去：“來就來唄，還拿這麼多東西，我覺得我都老不行了。”
“哪有，我看著您精神很。”
蘭嬸高高興興，東西放下，她家裡也坐著四個孩子，是蔣家孫輩，孩子們一一見麵，蔣家孩子帶著仨孩子去看看電視。
“我帶你們看西遊記行嗎？你們看過西遊記嗎？”
雙胞胎立刻很興奮點頭：“看過，看了好幾遍！媽媽帶我們看！”
年初播出時候，宋月明每天準時準點守在電視機前等著看，並且很成功將衛雲開和雙胞胎帶入坑，雙胞胎有一陣子都學著猴子神態，這會兒坐在電視機前，也能說出一二來。
幾個大人就看著他們玩鬨，和和氣氣，沒有什麼不愉快，仨孩子眼神清亮，一點也不像其他來走親戚，小孩子要麼畏首畏尾，要麼囂張跋扈。
蔣大飛看著也替老友高興，不由感歎：“你爺爺跟你爸要是能看見，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回來去看過他們了吧？”
“昨天下午帶著孩子去了。”
“那就好，咳，咱不提傷心事，說說你們這幾年事吧。”
他們談事，蘭嬸要去廚房忙活，宋月明跟過去打下手，其餘蔣家人都去上班，總不能讓老人一人在廚房忙活。
蘭嬸笑嗬嗬地說：“我也不跟你見外，咱們弄一頓好，你看看你們，次次來都要帶著菜，我還招待不起你們一頓飯啦？還買那麼貴蝦，浪費錢!”
“就是添個菜，我覺得孩子們應該都喜歡吃蝦，就買了點嘗嘗鮮。”
他們來時候行李不少，提前寄過來一些特產，來時候就少帶點，饒是蘭嬸看到他們帶過來那麼大塊羊肉也皺眉：“那得多少錢，不能要，你們帶著三個孩子呢！”
“還行，雲開跟認識人買，不算貴，來時候剛做好，不過放了這幾天，咱們也得趕緊吃，或者放到冰箱裡。”
蘭嬸隻得同意切盤，有宋月明幫忙她事半功倍，不到十二點就做好一桌飯菜，雞鴨魚肉應有儘有，把孩子們高興得不得了。
“我就喜歡看著孩子們，看他們吃飯我自己也能多吃！你們也彆客氣，咱們就是在自己家吃！”
蔣大飛為表示此言不虛，連吃兩碗飯，倒把幾個孩子給逗笑了。
他們在蔣家留到下午才離開，約定等蔣家其餘人也放假再來看看，隻是不準再帶東西來。
衛雲開牽著孩子們手，一步步走下台階，把心裡想話都給說了出來：“要是爸爸還活著，估計也是這般過日子。”
現在過得好了，他仍舊有這點難以實現遺憾，卻也不會過度沉迷過去。
雙胞胎一鬨騰，看見人家樹上掛著畫眉鳥就問這問那，一個個小嘴叭叭都沒停下來過。
“爸爸，要帶我們去哪兒玩啊？”
“讓媽媽做主。”
宋月明看看時間，隻剩下小半天時間，肯定不夠去彆地方多逛逛，先去廣場上轉一圈，再回家去。
“咱們商量好，要是出去不能一直喊累鬨脾氣，我們偶爾能抱著妹妹，可抱不動你們了。”宋月明先給雙胞胎打上預防針，要不然就算他們能抱，也長不出來兩支胳膊抱多出來那個孩子。
但即便他們可能什麼都不懂，宋月明還是想帶他們多走走看看。
雙胞胎信誓旦旦答應下來。
宋月明拍板：“那咱們走半天玩半天，不用著急，至於要去哪裡就讓你們爸爸定吧。”
她就是再熟悉京市，表麵上也不如衛雲開清楚。
衛雲開也很給力，設定兩條路線，由遠及近、由近到遠任君挑選，宋月明讓雙胞胎選，順便讓他們問一問都要去哪裡。
“我想先去看解放軍！”衛銘舉手。
衛越立刻讚同：“我也想看！”
這就是看升旗意思，宋月明十分懷疑這倆崽子早上能不能起得來，但話裡還是要鼓勵人家。
“你們想去就去，晚上回去早點睡。”
衛真也興衝衝舉手，“我也去！”
宋月明托著下巴不說話，她不想這時候打擊閨女積極性，隻與衛雲開交換一個看好戲眼神。
等到早上天還沒亮時候，衛雲開叫醒雙胞胎起床，倆人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但還算配合，伸手伸腿讓衛雲開幫著穿衣服。
至於宋月明這裡，還帶著衛真跟被窩做鬥爭。
“真真，咱們說好要早起去看升旗，你要是再不起床就看不到帥帥兵哥哥啦？”
衛真緊緊閉著眼睛翻個身，在床上蹬來蹬去滾，哭哭唧唧耍賴：“媽媽，我要睡覺。”
宋月明看看時間，徹底放棄叫她起來念頭，要不然睡不醒一路上抱過去才是最要命，這位年齡不大，卻也是個快三十斤小肉墩。
“雲開，你帶著雙胞胎去吧，把門給我鎖上，我帶著真真再睡會兒，你們回來時候帶份早飯。”
衛雲開在隔壁答應一聲，總算給雙胞胎收拾利落，宋月明抱著暖呼呼小肉墩眯著眼睛，他過來拿相機時候看這一幕，走到床頭低聲說：“我們走了，七點多鐘就能回來。”
“我想吃豆腐包子。”
“好。”
他看著閉著眼睛兩張相似臉，輕笑出聲。
雙胞胎暈乎乎晃悠進來，“妹妹不去？”
“她起不來，你媽在家陪她，咱們走吧。”
衛銘垂頭喪氣，誰讓爸爸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和右右昨天就不應該答應，不過等看見英姿颯爽軍人，那點困意和後悔就消失無影無蹤！
等拎著早飯回來，衛越還在不停跟睡醒衛真炫耀：“特彆好看！解放軍叔叔太帥了，妹妹你沒看到太可惜了！”
衛銘還倍兒高興說：“爸爸帶我們去吃了鹵煮火燒，可好吃了！妹妹你睡懶覺都沒吃到！”
睡到自然醒心滿意足衛真原本把這事兒忘乾乾淨淨，這麼一說就想起來了，覺得自己損失好大，嘴一癟，傷心哭起來。
“咱們正抹香香呢，你再哭，風一吹臉皴了就不好看了，咱等明天你早點起來還能去看呢。”宋月明隨口安慰。
衛真抽泣著點頭，還要強調：“我要看解放軍叔叔！”
媽呀，這麼大點兒人都知道什麼好看了？
“真真你這是跟誰學，你怎麼知道解放軍叔叔好看？”
衛真自己拿著衛生紙擤鼻涕呢，根本沒聽懂宋月明問話，倒是衛雲開將早飯擺好，很是平靜控訴：“你。”
閨女性格都跟宋月明很像，當他沒發現宋月明看到橄欖綠那讚歎眼神兒嗎？
宋月明理直氣壯：“我那是發現美眼睛，向保家衛國解放軍表達敬意，很純潔好嗎？”
“……快洗手吃飯。”
飯後，他們還要到處去玩，走走停停，趕在中午吃飯前從景點走出來，仨孩子好歹沒有鬨脾氣，宋月明獎勵帶他們去吃涮羊肉。
“媽媽，咱們家還有錢嗎？”衛銘忽然問了一個很嚴重問題。
宋月明好奇他小腦袋瓜怎麼會想到錢，點完菜才問：“你為啥覺得咱們家沒錢了？”
衛越搶著回答：“我們班小明說他家就沒錢了，家裡隻有一分錢。”
“你們知道這麼清楚？”
“對啊，王曉梅說他們家隻有五塊呢。”
宋月明不解看向衛雲開，衛雲開倒是知道很清楚，早上衛越也問過這問題，粗略解釋一遍就是班裡小同學會比較家裡有多少錢，一分錢就是哭窮誇張說法。
這麼一說，宋月明也想起來小時候也有個這樣同學，說家裡隻剩兩塊錢，搞得她半節課都在想，隻有兩塊錢要怎麼生活。
衛雲開已經在教育兒子，“爸爸和媽媽都會掙錢，咱們出來帶著錢呢，你們不用為這個擔心。”
父母話比同學說有可信度，雙胞胎一下子放心了，等著涮鍋端上來放心吃飯，早上吃飯早就隨著運動量消失不見，他們得多吃點。
宋月明打算下午在家裡呆著，也沒催他們，捧著愛吃飯菜慢慢吃。
離過年還有十來天，他們抽時間準備點過年用東西，順便讓早起雙胞胎多睡會兒。
飯店裡人一直不少，這是一家老字號，本地食客遊人摻雜其中，他們吃完衛雲開去結賬，衛越興衝衝跟過去，宋月明沒叫住，衛雲開停住腳步等他，誰知衛越一不小心撞到從右手邊過道走來少年。
“嘶——”
被撞少年吃痛，抬手就把衛越往一邊推，衛越到底年紀小，跟少年相比就不是一個量級，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退，也幸好身後就是一桌食客，正吃飯男人及時出手從身後托住衛越，免得他撞到桌子上。
“沒事兒吧？”
衛越站直身體搖搖頭，看向那少年時就帶著怒氣：“你咋推我？！”
少年皺眉，不屑瞟了衛越一眼，低聲嘟囔：“鄉巴佬！”
衛雲開回頭走來，聽到了這一聲嘟囔，他沒搭理那少年，而是走過去拉著衛越給出手相救中年男人道謝。
“跟叔叔說謝謝。”
衛越是知道好歹，他剛才有一瞬間怕，衛雲開來了，他立刻很乖跟男人道謝。
還在座位上衛銘看見兄弟被人欺負，比宋月明快兩步趕過來，那少年還站在原地沒走。
“你跟人道謝，都不知道跟我道歉，不長眼東西往我身上撞？”少年十分囂張猖狂，他篤定這一家子都是外地人，不敢跟他挑釁。
但這讓周圍食客大為皺眉，紛紛抬頭看向他和衛雲開一家。
少年長得一般，一米七左右個頭，單手插兜，渾身上下穿精致，旅遊鞋牛仔褲還有簇新毛衣，看得出家境良好。
衛雲開攬著衛越肩膀，將他護在懷裡，平靜看向對方：“我兒子不小心撞你，你推他一把算是扯平，你張口罵他，是要仗勢欺人？”
圍觀食客樂了，一下子就把話給挑明了，看來也是個不怕事兒。
少年方希清被噎住，他就是要仗勢欺人，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又是一回事。
“你少給我渾水摸魚，先道歉！”
宋月明看著這少年有莫名熟悉感，這感覺來太怪異，她揮去不管，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含笑問：“我兒子給你道歉，那你給我兒子道歉嗎？不如說說你是誰家少爺，我們登門拜訪。”
圍觀食客不客氣笑出聲，還幫著是說話：“對啊，哪家少爺這麼囂張，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
這年頭誰家敢行事如此囂張，想欺負人家外地來，反倒被人家架在火上烤，可真是有意思！
店裡服務員和經理看著情況不對，要過來打圓場，林思思先他們一步趕到，她是追出來找兒子，飯吃到一半不合心意就離開，她還要被公婆訓斥，心裡委屈不得了。
遠遠看見方希清跟人僵持，煩躁走過去拉他：“希清，這是怎麼了？”
宋月明一眼認出來來人是衛雲開親生母親林思思，心道一聲孽緣，這麼大京市吃個飯也能碰見她，真是掃興。
林思思隻見過宋月明兩回，七八年過去她根本不記得宋月明長什麼樣兒了，隻想帶著兒子儘快回去陪公婆。
可在看到衛雲開時，手一頓，失聲喊道：“開兒？”
方希清立刻抬頭看向衛雲開，滿滿敵視，他當然知道這聲開兒是喊誰，是他同母異父大哥。
衛雲開也蹙眉，原本以為隻是個刺頭，但這人似乎是方家刺頭，他懶得多說，隻點點頭示意宋月明向前走，結了賬就帶著孩子離開。
這下換成方希清拉著林思思回到他們吃飯包間，毫不客氣大聲問：“剛才那個人就是你從前兒子？”
林思思改嫁，就算她不說，也有彆人告訴方希清她有彆兒子，方希清自小霸道，又被公婆溺愛，對去了鄉下衛雲開不屑一顧，她原本盼著兄弟倆就算不相認也彆做敵人，現在倒好……
林思思丈夫方金安皺了皺眉又很快鬆開：“衛家那孩子又回來了？”
方希清哼了一聲：“還帶著三個孩子，肯定超生了!”
他下麵沒有弟弟妹妹，因為前今年他不允許父母再生，計劃生育政策出來前林思思意外懷孕，是他離家出走硬是逼著林思思把孩子打掉。
打掉那個孩子也是個男孩，方希清心裡高興得很。
“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那麼衝？”方老太嗔怪，一點兒責怪意思都沒有。
方老爺子倒是冷靜多，問了方希清事情經過，失望地搖頭：“希清，你這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爺爺！”
方希清不滿坐在那兒生悶氣，完全忘記他剛才跑出去為什麼，瞥見林思思那失魂落魄模樣更加厭煩。
“媽，你還管他們乾什麼，就是一群鄉下人！”
方金安蹙眉：“希清，怎麼跟你媽媽說話，衛雲開怎麼說都是你大哥，你彆惹你媽媽生氣。”
一家子吃完飯出去，剛走到大堂碰見一熟人正陪著家人吃飯，瞧見方金安笑著說：“老方，這是你兒子啊，哎喲，剛才那是好大氣勢啊！這傳出去可不行！”
方金安心底一沉，兒子這欺軟怕硬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誰，要是他做派被傳到單位人耳朵裡，那可就不得了了。
方希清聽著耐不住脾氣，惡狠狠瞪那人一眼，大步向前走出去，理也不理那人。
“喬主任，我這兒子慣壞了，真是對不起。”
被稱作喬主任人淡淡一笑，“不耽誤你們功夫，咱回聊吧。”
方金安不能站在大堂裡跟喬主任繼續聊天，旁邊看好戲目光不斷投過來，隻得迅速帶著父母和林思思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