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宋月明說讓楊敏收下，眸中並沒有什麼情緒, 隻是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楊敏不為所動, “我來這兒沒想跟你們分什麼家產。”
宋柏恒也是一個意思：“對, 這宅子是你們，當年事也沒有你們責任, 我們不能要這個錢。”
如果收了這個錢，來京市目就太不純粹了。
衛雲開搖頭淺笑道：“雖說這世界上沒什麼如果事，但如果姑姑沒有下落不明，你們日子會比現在更好一些，家裡剩下財產不多, 不能我們一家貪下來，該分給你們就要給你們，甭管多多少少, 就是這麼些了, 咱分清楚免得讓我們覺得欠你們什麼, 以後也就不用掰扯前麵幾十年這些事。”
“對, 這錢你們收下, 無論做什麼我們都不會過問，就當是補上給姑姑嫁妝。”宋月明補充道。
蔣大飛和蘭嬸都有些意外對視一眼。
蔣大飛笑嗬嗬地說：“我見最多是人家兄弟姐妹爭著多分家產, 倒是第一次見推辭著不要, 小楊, 你不用有什麼顧慮, 雲開和月明品行我可以給你們擔保, 他們倆是真心實意想給這錢。”
蘭嬸也附和：“是啊,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提前將這些容易惹矛盾東西說清楚，日後相處也輕鬆一些，小楊啊，這是你們該得東西。你們和和氣氣，老衛和婉槿也會高興。”
從稱呼到話語，蔣大飛夫妻打心眼裡自然而然偏向衛雲開，但這兩口子懂事公道，他們倆來主持這件事也沒有違背公正。
“再說了，老衛兩口子已經去世，衛清找回來事也隻有咱們清楚是個什麼來龍去脈，法律和組織上都不能證明她身份，既然雲開他們有能力給出這份錢，那就彆拖延下去。”
蔣大飛想更長遠一些，他很明白衛雲開用意。
畢竟找到衛清事得及早解決，否則無止境拖下去，這京市房子一天一個價，誰也說不準以後會漲到什麼份兒上，衛清閨女不想要，難保以後有彆什麼人眼紅嫉妒，想要分點東西，雖說衛雲開這夫妻倆拿著整個宅子都是名正言順，但要鬨出來，上了新聞議論紛紛，難免讓人歎息。
衛雲開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說實在，這些年這些事一直壓在我心裡，現在都解決了，我和月明也能輕鬆。”
“那你們可以直接捐掉。”
楊敏不想從誰手裡拿錢，尤其是宋月明，但她心裡還有個隱隱約約念頭，如果不是有前麵那些齷齪，多個親戚，她也是高興，可現在她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宋月明將支票推到楊敏麵前：“無論做什麼，都用你們名義吧，衛家前塵往事該一筆勾銷了。”
蘭嬸笑盈盈拍了拍楊敏手背：“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收，都說了是你們應得，就算你們不願意要，用在孩子身上也行。要是你們不願意辦，直接把這三十萬分彆存在三個孩子戶頭上，將來讓孩子們處置，彆擰著了。”
宋柏恒沒說話，楊敏瞥他一眼，夫妻多年兩人還是明白彼此動作，這是讓她自己做決定。
楊敏咬著下唇，想著婆婆言語，以及殘存記憶裡陳清模樣，緩緩點了點頭：“我給你們寫個收條吧。”
“……也好。”
衛雲開起身去書房拿來紙筆，楊敏低頭寫了收條，落筆是漂亮簪花小楷。
蘭嬸看著眼前一亮：“喲，你這字寫不錯，在家時候還念過書啊？”
楊敏抿嘴笑，“是偷偷跟人學。”
“不錯，有衛家人風骨，當年婉槿也寫一手漂亮簪花小楷，她寫信都有人悄悄收藏起來咧。”
宋月明輕笑：“是爺爺把信藏起來吧？夾在書裡頭經常翻看。”
蘭嬸大笑：“哈哈哈，就是他！要不是他這麼好學，哪能讓你奶奶注意到他，更彆說傾心相許了。”
衛雲開莞爾：“當年爺爺給我講這段總是偷笑，奶奶說他心眼兒多，我那時候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那可不，你爺爺心眼子多，但從來不對婉槿使壞心眼，恩愛了一輩子，讓人羨慕不得了。”
蔣大飛故意繃著臉：“我對你也不賴吧，哪用得著羨慕人家？”
蘭嬸撇撇嘴：“到底啥樣兒你自己心裡清楚。”
說話間，楊敏寫好了收條，是非經過寫很清楚，她和宋柏恒分彆簽上名字，寫下日期，交給宋月明。
宋月明瞟一眼交給衛雲開，他看過將收條收起來，鬆了一口氣。
下午炎熱，蔣大飛和蘭嬸坐到下午不怎麼熱時候才走，臨走前還邀請他們兩家經常過去玩。
睡午覺孩子也陸陸續續起床，坐在客廳裡迷迷糊糊，衛雲開出門買了雪糕分給他們，很快又活潑起來。
宋航啃著雪糕忽然想起來：“舅舅，咱們下午去哪兒玩啊？”
“你想去哪兒玩？”
“不到長城非好漢！”
衛雲開摸摸他腦袋，“爬長城很辛苦，你能堅持下來嗎？”
宋航充滿自信，衛越也莫名打了雞血，倆人握著小拳頭鏗鏘有力地說：“我們可以！”
“那行，願意去就抽時間過去，不過咱們兩家人太多，真真肯定是爬不來，要不然這樣，你們願意去哪兒玩，咱們分開行動，有需要時候再彙合，免得耽誤你們時間。”
後麵話，衛雲開是對宋柏恒說。
宋柏恒想了想點頭答應：“也好，他們三個都沒怎麼來過京市，我正好有時間帶他們一起逛逛。”
“好。”
傍晚，宋柏恒和楊敏帶著孩子道彆，走出四合院兩人都莫名鬆一口氣，三個孩子走在前麵蹦蹦跳跳，楊敏看著他們出神。
“放寬心，我覺得他們倆也沒彆意思，媽就你一個閨女，你收下也不算過分，這錢隨便你怎麼處置，我都不會有意見。”
說是這麼說，宋柏恒自己心裡也不大自在，歎息一聲道：“要是衛老還在世就好了。”
楊敏故作輕鬆對他笑一笑：“就當是一筆意外之財吧。”
宋航耳朵尖，聽見財字就回頭：“爸，你們在說什麼呢？”
“不關你事就不要多問。”
宋航撇撇嘴，不大高興說：“爸爸，你怎麼這麼凶，舅舅都不會對右右這樣。”
一句話把宋柏恒頂哭笑不得，“這才幾天功夫就覺得舅舅好了？”
宋蕊氣哼哼湊過來說：“我就說小三兒是叛徒！”
“宋蕊你彆胡說八道，知道什麼呀你？”宋航自覺受了委屈，癟著嘴往前走，又及時被楊敏拉住。
“彆在這兒亂跑，到時候找不到你怎麼辦？”
宋航蔫了，但也有了台階下，任由楊敏拉著手往前走，這偌大京市他沒有來過，要是真走丟，他真不一定能找回來。
……
四合院裡
衛越也在問：“爸爸，我們今天不住酒店了嗎？”
“咱們自己家裡打掃好了，為什麼還要住酒店，你喜歡啊？”
“也不是，我就是覺得酒店裡好玩。”
捧著書本看津津有味衛銘一句話戳穿：“圖酒店裡新鮮唄，其實一點也不乾淨，那麼一間房子不知道多少人住過，有沒有打掃乾淨，你想想不覺得膈應嗎？”
衛越被他說雞皮疙瘩亂竄，上前捂住他嘴：“你彆說了，是你太愛乾淨！”
“媽媽喜歡我愛乾淨，哼!”
這一點衛越無言以對，宋月明確實更會讚揚愛乾淨孩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覺得是哥哥太愛乾淨把自己襯得太邋遢！
宋月明捏捏衛越鼻子：“你邋遢還想拉著哥哥倒退，去，麵壁思過去，還有你們偷偷看電視，左左你也得過去，左左二十分鐘，右右你三十分鐘。”
“行吧。”
衛越懶洋洋走過去站著，衛銘不大情願，可是不情願也得過去，誰讓他剛剛要搭理衛越這茬兒，他還以為媽媽忘了呢。
衛銘沮喪，宋月明看得一清二楚，特地走過去扶著他小肩膀說：“左左，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哦，即便是媽媽忘了，你自己也得知道對錯，明白嗎？”
“……明白了，媽媽。”
衛銘還狐疑呢，媽媽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太厲害了。
宋月明揉揉倆人毛茸茸腦袋坐到沙發上去了，衛真乖乖湊過來，膩膩歪歪問：“媽媽，你不高興嗎？”
“為什麼這麼問啊？”
衛真指指雙胞胎：“是不是倆哥哥惹你生氣了？”
宋月明搖頭，“不是，媽媽隻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
“現在不能告訴你。”
衛雲開也疑惑看過來，宋月明對他眨眨眼，閉口不言，親親熱熱摟著自己小棉襖，雖然是大夏天，但是小棉襖這麼貼心可愛，她就要抱在懷裡。
“媽媽，你不覺得有點熱嗎？”
“是有那麼一點點。”
母女倆若無其事分開，各玩各。
衛雲開忍笑，環顧四周後忽然問：“這院子，要不咱們找人設計裝修一遍吧，該有東西都放上，他們大了，以後來常住也方便。”
宋月明想了想：“好啊。”
四合院要大動乾戈裝修需要提前設計、申請，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弄好，以後來往方便，想什麼時候來就來了，裝修下來也不算浪費。
“我覺得京市房價是飆漲最厲害，要不然給他們三個一人買套房子有備無患吧，說不定他們來這裡上大學或者乾什麼，給他們點自由空間，不用都擠在一個地方。”宋月明昧著良心看一眼將近三百平四合院，自家五口人住進來，想讓它變得擠也是艱難。
衛雲開本身就是做房地產，這行業未來利潤有多大自己心裡都清楚，當然願意提前給孩子投資房產，索性提議道：“咱們自己也買一套吧，四合院樓房隨便住。”
“我沒意見。”
兩人都不是拖遝性格，說辦就辦，第二天去看房子，因為說了要給孩子點自由空間，所以房子分布在不同小區，宋月明乾脆一步到位給買了學區房。
仨孩子完全沒啥感覺，各自名下就多了一套房子。
之所以說多呢，就是在市裡樓盤發售之前，衛雲開就給自家挑選幾套位置上佳房子留下來，自家這小院早晚是要拆遷，總不能等到拆遷時候再現找房子住。
衛雲開將房產證交到宋月明手裡：“你都收起來吧，免得他們當平常東西給撕了。”
宋月明看著上麵一行大字，不禁懷疑問：“你當他們上學書是白念？防止他們看見去跟人炫耀才是最重要。”
自家條件好，倒是不用刻意瞞著孩子，再說孩子舉手投足之間也能看得出，他們是怕孩子跟同學們格格不入。
“有道理。”
不過四張房本捏在手裡，宋月明還是很開心，衛雲開看她有了笑容，斟酌片刻才問：“要不咱們再買四套？”
宋月明莫名其妙：“為什麼再買？手裡現錢太多嗎？下半年用錢地方還有很多吧？”
“沒，我看你這幾天不是特彆高興，買房子倒是很開心，那再買點也無妨啊。”
宋月明沒好氣瞪他一眼：“我不是不高興，就是有點打不起精神唄，回頭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哦對了，我也不是因為給他們錢才不高興。”
這點錢，她還是出得起。
衛雲開捏捏她手：“我明白。”
甭管怎麼說，高興就行。
但衛雲開還真把她說去檢查身體放在了心上，正好在京市，一家人都去做個檢查，仨孩子正在長身體，時常有點胳膊腿疼，也都給檢查檢查，就是平白無故被抽了一次血，仨孩子有點冤枉。
一家子體檢結果沒有任何異常，對於宋月明打不起精神，醫生大約給了個結論：苦夏。
仨孩子拿了點鈣片，多喝牛奶補充蛋白質。
“這就行了？”
衛越似信非信，也不打針，這麼輕鬆嗎？
宋月明笑溫婉：“你要是想打針，我可以送你們過去。”
衛越連連搖頭：“不用了，我就是問問！”
衛銘笑嘻嘻把他往前推：“右右就是皮癢了！”
“對，小哥哥就是皮癢！”
隻不過宋月明沒想到這仨熊孩子對他們自己處境一語中。
事情發生在回程前一天中午午休時間。
宋月明前一天和這一天上午去了分公司視察工作，連續兩天沒睡好覺，午飯過後就睡下了。
衛雲開來京市之後也沒閒著，京市房地產這塊肥肉他不會放過，也忙著調查市場，拜訪一些人，上午他沒在家。
中午飯局結束回家來，大門是虛掩著，這倒不算什麼，畢竟四合院這片兒治安極好，就算不關門也不會出什麼事，但在午休時間，宋月明一般喜歡將門栓拉上，免得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他反手關上門，拎著帶回來水果往裡走，院子是白花花太陽又靜悄悄，屋子裡麵倒是清涼安靜。
“都睡著了？”
衛雲開自言自語著先去了臥室，宋月明側躺在床上睡正香，他輕手輕腳退出去，去了衛真房間，怕小閨女睡覺不蓋點什麼會著涼。
但，臥室裡並沒有人在。
衛雲開皺眉，又去雙胞胎房間看，床上也是空無一人，他立刻覺得不大對勁，臥室和客廳有空調，外麵太熱，這仨孩子都喜歡鑽在空調屋裡麵，這是去哪兒了？
他腳步不停，先去書房，再去廚房，衛生間，連燥熱廂房都找遍了，都沒看見仨孩子人影兒。
“左左？右右？真真？”
衛雲開喊了一遍沒人應就回到臥室，叫醒了宋月明，她睡不沉，兩聲就便睜開眼。
“月明，仨孩子不在家，跟你說去哪兒玩了嗎？”
宋月明騰一下坐起身：“他們沒在睡午覺？我睡覺前看著他們睡下，現在幾點了？”
衛雲開心一沉，“快三點，都沒在家，我回來時候門是開著。”
仨孩子這是第二次來京市，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睡午覺時候偷偷跑出去，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