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衛雲開看著仨孩子都睡老老實實才退出來給他們關上門，回到臥室宋月明抬頭看了他一眼, 以眼神詢問, 他點點頭。
宋月明繼續擦頭發, 長發垂在肩頭，絲絲縷縷。
“我想再剪點, 又長長了。”
衛雲開靠在床頭看她動作，這些年她頭發長長就剪，發型沒有特彆多變，他最喜歡還是她長發飄飄樣子。
“不要剪太多，到肩膀就可以。”
宋月明懶散著嗯了一聲, 擦好頭發把毛巾送出去，回來伸個懶腰，活動手腳, 衛雲開拿開書, 奇怪看過來。
“你不是要打人吧？”
“打誰？打你嗎？”
宋月明爬上床拿著枕頭放在背後, 跟他一樣靠在床頭, “我們說說話吧？”
衛雲開從善如流將書簽夾進來, 書放到床頭櫃上，一副洗耳恭聽架勢。
“你覺不覺得今天對他們教訓太輕了？”
“還好, 我看他們嚇不輕, 他們還算聰明, 要是發脾氣話我怕控製不住。”衛雲開當時也有恐懼, 擔憂之餘隻有一個念頭, 用儘所有手段也要找到孩子。
宋月明沉默了一刻, 衛雲開凝神等待著。
“我是怕今天沒有教訓他們，他們不知道一點怕，還會覺得自己走丟也能跑回來，很厲害，以後得意忘形一點怕覺都沒有，你覺得他們會嗎？”
衛雲開搖了搖頭，“不會，他們三個都知道錯了，自己在路上走那麼久，估計吃苦頭也不小。”
仨孩子繞來繞去，跑到了距離家裡五六裡地街上，又是盛夏午後，沒有中暑、沒生病已經算是幸運，剛才說完話就一個個累直瞌睡。
“這一次教訓他們一定會印象深刻。”
宋月明聽著覺得有道理，“我剛才就怕發脾氣嚇到他們，還不大確定咱們做對不對，啊，當父母怎麼那麼難呢？”
她將長發撩在身前，總覺得青絲變白發指日可待。
衛雲開隻看見了黑發纖手，繞在一起，引人沸騰，定了定神又說：“咱們回去慢慢觀察吧，人家說孩子越大越難管，還是得盯著點。”
“唉，路漫漫其修遠兮……”
“月明。”
她扭過頭看他，似是在詢問他要問什麼。
“我想知道為什麼今天你狀態比之前好很多？”
宋月明聳聳肩，半真半假道：“今天被他們嚇個半死，真正明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道理，就一下子不煩了。”
衛雲開眸底閃過一抹奇怪神色，但又似乎被說服了，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煩嗎？”
“想。”他雖然可以猜出一些，但實際上他想知道全部原因，不問，隻不過是不想給她增加煩惱。
宋月明打了個哈欠，她今天跑來跑去也很累，但還是決定說完這件事再睡。
“那，我先問你個問題，我們結婚之前，你有沒有什麼想定媒人啊？”
到年底，他們結婚就十一年了，孩子都那麼大了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衛雲開搖頭，“沒有。”
“為什麼，你在魏家那麼多年，難過困難時候就沒有個紅顏知己來安慰你，咱們當初剛結婚時候，還有個誰，哦對，叫李文麗對你虎視眈眈，她還是你發小表妹，沒做過什麼讓你感動事情？”
“沒有，你忘了，剛開始我名聲不好、命硬，後來找到工作才有了變化，再說那時候我都忙著偷偷掙點錢。”
宋月明拍一下額頭，“忘了。”
衛雲開拉過來她手放在手心裡，斟酌片刻才問：“沒有彆問題了？”
“唔，那你猜猜我跟你結婚之前有沒有想嫁人？”
宋月明說完直直看他，他先是訝異，而後坦然，她忽然明白過來，真驚訝問道：“你是不是知道？”
衛雲開緩緩點頭，“我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
“救了你之後。”
……
那時候關於他倆流言眾說紛紜，當時關係較好魏擁軍來找他，說是聽人說小宋莊大隊長閨女喜歡是個當兵，跳河也是因為那個人。
“開哥，你要咋辦啊？”年輕魏擁軍還以為衛雲開要娶回來一個心放在彆人身上女人。
衛雲開蹙眉：“你怎麼跟咱們村閒著不做事婦女一樣亂傳閒話？她是不小心掉河裡，我都看見了，彆聽彆人亂說。”
那時候，他下意識為宋月明撒了個小謊，因為當時她睜開眼後模樣，並不像是殉情自殺，之後表現更是出乎他意料。
所以甭管兩人日後如何，衛雲開都沒打算敗壞一個姑娘名聲。
……
宋月明奇怪極了，“你知道這件事還願意跟我定媒結婚？”
“後來見到你打架，就覺得挺有意思，那天下午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再說當時王寶珍催他結婚，他認真思考過，如果跟這個姑娘結婚過日子，應該更有意思。
“至於你是不是喜歡彆人，我沒看出來。”
衛雲開說著時候含笑，一個人是什麼情緒他還是能夠辨認清楚地，至少從他認識宋月明，她就對宋柏恒不假辭色，他偶爾都會忘記這件事。
“我當時在想，流言不可儘信，我認識那個你，才是你。”
“說實話，我有點震驚。”
衛雲開凝視著她表情，忍笑低聲道：“說實話，我沒有看出來。”
宋月明皺皺鼻子，“我有時候挺奇怪，倆村子離這麼近，你真一點不知道也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後來吧，就給忘了。”
畢竟過日子那麼忙，掙錢那麼好玩，誰天天記著一宋柏恒給自己添堵啊？
“我也差不多。”衛雲開不是想不開人，陪伴在身邊人對他真心真意，兩人認認真真過日子，閒極了才會去計較那些人，再者，他也沒有感覺到宋月明對宋柏恒喜歡，甚至還比不上世人對軍人崇拜推崇。
開始與衛雲開結婚目，宋月明幾乎忘得七七八八，她走出了農村，但和衛雲開之間羈絆卻越來越深，她甚少擔心衛雲開知道‘她’喜歡過彆人會有什麼後果，兩人在一起付出勝過彆閒雜事太多，恐懼唯有曾經看到既定命運。
如果說衛雲開真在意，在意多年相處比不過年輕時一時迷戀，那麼因為這件事分開也沒有什麼好傷心。
兩人對視許久，她挑了挑眉，“所以這點自信我們倆都有。”
衛雲開學她表情，也讚同。
不過，“沒想到跟他們緣……牽連會這麼深。”
提及此，衛雲開有瞬間陰霾，他斷定愛人隻屬於他一人，隻是曾經點頭之交人成了表妹夫，另一人是表妹，宋月明厭惡見到他們，他自己更不喜歡。
他與楊敏都是成年人，刹那間生出什麼親戚情分，是不可能，分了四合院家產給她，已經是問心無愧。
宋月明換個姿勢坐到他腿上，與他麵對麵：“我當時還想，你會不顧一切去彌補你表妹呢？那我可真夠膈應。”
衛雲開很老實反問：“怎麼可能？”
即便是沒有中間齷齪，衛雲開也不至於不顧妻兒，去照顧有家有室表妹。
“那，如果沒有我們呢？你會怎麼辦？”
話說出口，宋月明又有點後悔，給自己添這堵乾嘛？
“怎麼會沒有你們……”
他還未說完，宋月明就低頭吻了過來，嘟囔道：“還是彆說了，這個假設沒意思，快點，我們睡覺。”
衛雲開將她抱個滿懷，瞬間被轉移注意力。
快點呢，是不可能快點，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就可以安安分分睡覺，不會再胡思亂想。
也幸好，他們是下午飛機，要不然真怕趕不回家去。
回程飛機兩家沒有一起走，昨天宋柏恒和楊敏知道他們找到孩子就回酒店去了，今天各自買票回家。
衛真還問：“媽媽，我們不跟航航他們一起走嗎？”
雙胞胎心道：我們怎麼有這麼二妹妹，哪壺不開提哪壺，昨天要不是想跑著去酒店，他們也不會迷路迷到找不著家不是？
幸好宋月明完全沒想到這一點，隻解釋一句：“今天分開走，他們有彆事。”
仨孩子自然不多問，衛真之所以會問，大部分心理是秉承著大家一起出來就要一起回去，媽媽給了解釋，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飛機很快到達市裡，從機場到家已經臨近傍晚，家裡倒是乾乾淨淨，許大姐明天才來上班，宋月明懶得動手做飯，讓衛雲開端著自家飯盆去街上買燴麵小籠包，雙胞胎跟出去打下手，想吃什麼買什麼。
衛真美滋滋收拾東西，她給小夥伴帶了好多東西，正認真收集起來準備分發。
宋月明看她小倉鼠似來回蹦躂，也沒多管，反正她沒這三個小崽子好精力，就想癱在沙發上。
“誒，媽媽，好像有人敲門？”
小閨女支使了，宋月明懶洋洋地起身，還以為父子三人出門時候把門從裡麵帶上了，但開了門，外麵正在站著一位穿旗袍銀發老太太，看起來格外端莊優雅。
不過在這胡同裡屬於異類。
“您是？”
熊老太太微笑著將手裡提著東西遞過來：“我是你們家對門鄰居，姓熊，我兒子跟我說過你們，我前兩天剛搬過來，一直沒見到你們在家，這是我們帶過來一點見麵禮，你們彆嫌棄，嘗嘗味道吧。”
宋月明低頭一看，是一塊火腿肉並五六根臘腸，當即笑眯眯接過來：“謝謝大娘，我們一家出去玩了，今天剛回來。”
“呀，那可彆打擾你們休息了，這臘腸是我親手做，挺好吃，要是不夠再來找我拿。”
“好，謝謝大娘。”
熊老太太轉身走了，腳下踩著高跟鞋，不急不慢。
宋月明朝對門看了一眼，門扉半開隻看到院子裡鬱鬱青青，想必種了不少花草，她拿著火腿和臘腸回去，惹來衛真奇怪發問。
“媽媽，這是什麼，這怎麼吃呀？”
“等媽媽研究一下，過兩天做給你們吃，行不行？”
衛真小吃貨一聽就知道不會差了，興奮點點頭，“媽媽，我最喜歡吃肉了！”
“那就多吃點，不過青菜也得吃，你很快就能長高高啦。”
“好！”
宋月明開始翻找自家帶回來特產，找來找去都沒有特彆合適，人家熊家大手筆給肉得有兩斤重了，火腿品相相當不錯，她想回禮都作難。
還沒等她想明白，買飯回來了，乾脆先吃飯，還禮事情明天再說。
但是那臘腸被雙胞胎看見，倆人拿在手裡當武器了，來了個雙人對打。
宋月明將碗筷拿過來，淡定瞥他們一眼：“你玩過之後要是敢不洗手就碰沙發，碰衣服，信不信我屁股給你們打兩瓣？”
衛銘隨意接了一句：“屁股本來就是兩瓣。”
“嘿——”
小崽子還敢給我得意忘形了是吧？
衛雲開將飯盛好，微笑抬頭道：“一瓣屁股打兩瓣滋味兒想體會一下嗎？”
衛越吐吐舌，連忙把臘腸放下來，乖乖來吃飯。
一頓晚飯對付過去，舒舒服服泡個澡，宋月明打算明早起來買點牛肉去，走之前家裡冰箱空差不多，也該做補給了。
不過，她下樓時候已經是日頭高照，許大姐都來上班了，一臉笑眯眯，仨孩子格外有良心，各自挑選了給許大姐禮物，想必這會兒已經收到了。
早飯過後，仨孩子開始霸占沙發和電話。
衛真先打給秦美娟：“娟娟，我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你來找我玩唄。”
衛銘等著打給蘇育翔，這小哥哥比他們大一歲，但比他們懂得多，他和衛越都喜歡跟人家來往，衛越則是打給他同學好哥們兒，讓他來家裡玩。
宋月明聽著他們嘰嘰喳喳，深深吸一口氣：“咱家這是要成孩子窩啊！”
但三個小崽子都沒理會親娘感歎，衛真還忙著喊：
“大哥哥，小哥哥，你們快點，我還想打給乾大呢，他讓我給他買糖吃！”
費諶那邊倒是很快接了電話，“真真，你們回來啦？我帶你倆哥哥去找你們玩好不好呀？”
“好呀！”
宋月明搖搖頭，提上菜籃子跟衛雲開一起去菜市場買菜，走出自家院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不知道咱們回來家裡得亂成什麼樣兒？”
衛雲開胸有成竹道：“這些孩子還算懂事，就是吵鬨些，待會兒我去批發點雪糕回去？”
“行啊。”
買了兩大塊牛腱子，兩斤牛腩、雞翅、雞腿，今天來孩子裡肯定有不回家吃飯，剛好做點他們喜歡吃飯菜。
宋月明隻顧買，衛雲開在身後提著籃子，直到一個菜籃子都裝不下，兩人手上都提滿東西才準備買點調料就打道回府。
走到賣薑攤子那兒正好碰見熊老太太正跟人說話：“給我拿一塊薑。
賣薑人抓起一塊挺大麵積薑：“這個中不？”
熊老太太連連搖頭：“不行，這個太大了。”
“那你自己挑？”
熊老太太自己拿起一塊半個手掌大小薑塊遞給小販，小販狐疑問：“你就買這麼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