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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俺們出花生,你帶著孩子玩吧?”

黃梔子笑眯眯, 故意打趣自家閨女。

宋月明摸摸鼻子假咳一聲, “那不行, 媽,我都恁大人了, 也不能光玩啊,我給摔花生吧?”

“那中,你想弄啥弄啥吧!”

宋家今年花生種早,花生從地裡頭刨出來,都還在墜在秧子上頭, 人力一個個揪下來太麻煩太累,稍簡單些辦法就是用力拿著花生甩在柳條籃子框上,黃梔子直接將三輪車騎到地裡來, 摔下來花生直接落在車鬥裡。

前麵人出花生, 後麵人摔花生, 慢慢往前挪, 要麼說種花生太累人呢, 不過這樣價格也能上去。

仨孩子也得嘗嘗乾農活滋味兒,他們把姥姥妗妗弄出來花生給宋月明抱到三輪車旁邊摞起來, 宋月明在頭上頂了個毛巾, 免得摔花生時落下來泥土給飛到頭發裡麵。

衛真吭哧吭哧跟著哥哥們乾活, 瞧見媽媽樣子捧腹大笑:“媽媽, 你這樣真好玩。”

“是吧?好玩吧, 你也來摔?”

衛真試了一下, 她力氣小,自以為一株花生摔完了就往地上扔,小妗子餘曉菊給抓住沒放,“真真,你看這上麵還有好多花生呢,可不能扔!”

“啊?這麼難,那我還是給媽媽抱花生吧?”

她樂顛顛往前跑,其他孩子也是一樣稀稀拉拉抱過來花生,路上還有掉,衛真還踩著落下來花生秧子絆倒了,這土剛刨過還是鬆軟,但摔一下也不輕,趴在地上癟癟嘴,有點難受。

宋月明瞟了一眼:“真真,自己站起來。”

大寶跑過去要扶她,衛真湊著手站起來,低頭看看短袖短褲都沾了泥,膝蓋上也有,頓時有點不樂意。

“媽媽,這好臟啊!”

“沒事兒,咱們回去洗洗就行,你先自己打一打。”

此時,雙胞胎從她身邊路過,兩人已然成為現場版泥猴,臉上還掛著一道泥,嘻嘻哈哈往前跑,反正就是邊乾邊玩。

“妹妹,一會兒還得弄臟,就這麼著吧。”衛銘在空中留下這句話。

衛真看看宋月明,宋月明正專心致誌摔花生,那大前方出力刨花生衛雲開,根本沒注意她遭了什麼罪,又抬頭看看瓦藍天空,衛真隻好乖乖把地上花生再給抱過去。

等她走到麵前來,宋月明讚賞一笑:“真真真乖。”

衛真立馬神采飛揚,就是沾上微濕黃土,真算不上多臟。

餘曉菊看見衛真身上半新鵝黃色衣服,提醒道:“月明,這花生津沾衣裳上可洗不掉,你彆讓真真乾了,一會兒衣裳就不能要了。”

花生葉子折一道就有汁水冒出來,沾在衣服上麵基本洗不掉,到花生地裡乾農活就得穿深色衣服。

“沒事兒,她這身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讓她玩吧。”回來時候知道要乾農活,他們特地穿舊衣裳,衛真衣服多又在長身體,也不在乎這一身衣服被弄臟。

“那也是。”

兩人隨意聊著天摔花生,過一會兒發現幾個孩子都不給送花生了,抬頭一看,人都沒了。

“咦,他們都上哪兒去了?”

餘曉菊四處看看,忽然想起來:“是不是到河邊看澆地去了,你三哥估計把水泵跟澆地管子拿過來了,要不,你去看看去?”

宋月明答應一聲,往前走會兒才發現衛雲開也沒在地裡,到地頭河溝裡一看,果然都在那兒呢。

農村人種地最幸福事情莫過於離水井和河邊近,澆地方便省事,宋家這塊地臨著東大河,長長河道裡有地方都已經斷流,隻有挨近橋邊大閘稍深地方還有不少水,宋建軍將水泵下在裡麵,又把成盤塑料軟管往地裡鋪,他們家地挨著宋衛國,地裡花生前兩天收起來都快曬乾了,現在打算早早澆地犁地,好種上一茬蒜,等來年春天好收成。

衛雲開幫著鋪管子,還得叮囑幾個熊孩子不能往水邊走:

“這裡頭水看著少,但裡頭深很,你們都彆往水裡去,要不然馬鱉鑽到腿上喝你們血!”

一句話把一半孩子嚇住了,大寶二寶是習慣了,隻敢擠眉弄眼不敢當場違背大人要求,宋威威和三寶小一些,聽話不敢下水,雙胞胎好奇馬鱉是什麼東西,至於倆女孩完全對下水不感興趣了。

宋月明聽著也膈應,勒令他們:“都上去吧,彆在這兒站著,不乾活晌午沒飯吃啊!”

衛銘仰頭問:“媽,不是說帶我們回來抓泥鰍呢嗎?”

宋建軍聽見了,連忙說:“待會兒就去!”

衛越立刻很熱情問:“小舅舅,咱們什麼時候去啊?”

“等小舅舅把管子鋪好,你們彆站著了,去給幫忙去!”

“好嘞!”

衛真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河邊有水草有蟲子,還帶著河水腥氣,她不願意多呆,和小表姐笑笑手拉手往上走,想要去找宋月明。

走到一半,“啊——媽媽——”

宋月明一驚;“怎麼了?”

“有蟲!”

衛真刷一下就要飆淚,笑笑低頭一看,笑著就給抓起來:“小嫲嫲,沒事兒,是個大螞蚱!”

她說著就給拎起來給宋月明和衛真看,果然是個差不多手指頭那麼長青色大螞蚱。

宋月明鬆一口氣,走過去安慰:“沒事兒,它不咬人,我給你弄個毛毛穗串起來中不?”

毛毛穗就是狗尾巴草,從草芯裡抽出來草杆,細細長長還不易斷,螞蚱腦袋後麵有片殼,翹起來就能把毛毛穗穿進去,一根毛毛穗上至少可以串十幾隻螞蚱。

衛真似信非信,學著笑笑捉起來一隻,發現螞蚱真不咬人,興致勃勃去捉了。

宋月明就發現自家閨女嬌氣也嬌氣,虎起來也是真虎,串起螞蚱來那叫一認真仔細,下手毫不留情。

“媽,這個串起來乾什麼?能吃嗎?”

“唔,這個螞蚱有翅膀,好像不怎麼好吃,回頭給你烤一下試試。”

宋月明沒吃過螞蚱,隻聽說過油炸螞蚱,但黃梔子肯定不願意糟踐好油來炸這不能吃東西,她準備先烤一下試試。

衛真聽完抓更起勁了。

衛雲開路過時候看閨女鼻尖上都冒汗了,又看她毫不猶豫動作,心疼說:“真真,不一定好吃,你彆抓那麼多,去樹蔭下歇歇。”

幸好今天不怎麼熱,也沒啥大太陽,要不然他還真舍不得讓閨女在這大太陽下麵來回跑。

衛真小臉上滿是自豪揚起手讓他看,毛毛穗上都快擠滿了,最下麵那隻大螞蚱幾乎失去生存空間,還問:“爸爸,你看我是不是抓了很多?這真好玩!”

衛雲開不忍直視自家閨女原本那白白嫩嫩小手,隻能說:“你覺得好玩就行。”

過一會兒衛真終於覺得熱了,跑到地裡樹蔭下坐著,跟笑笑一起玩螞蚱,宋建軍小兒子三寶一屁股坐在地上,哥哥們嫌他小,他就喜歡跟姐姐們一起玩了。

宋月明站在樹蔭下盯著他們,現在這些孩子都離下水泵地方遠遠地,但難免一個看不見就能奔過去玩水。

不過,“三哥,這河裡就一直這麼點水?”

宋建軍眯著眼睛往河道裡看,思索著說:“這些天水少天也旱,估計再過兩天應該會來水,到時候都該澆地了,咱家這不是收早急著種地嘛。”

宋建軍這些年搞蔬菜大棚,他和宋建兵大部分地都用來種菜,但莊稼人不敢不重糧食,每年種一點夠吃就行,今年他打算把地都種上菜,宋建鋼兩口子在南方這幾年,他家地也被宋建軍給承包下來,投入不菲。

宋月明仍是覺得:“咱家這地附近要是再多口井就好了,也不用擔心地裡沒水。”

畢竟種菜需水量和種地還是不同,這地裡莊稼一年四季就收兩茬。

衛雲開若有所思看向遠方,“這幾年斷斷續續也打出來不少井吧,會越來越方便。”

宋建軍也不怎麼愁,笑嗬嗬點頭:“那是不假,反正離得遠就多扯兩盤管子事兒。”

宋衛國是當村乾部,對這些年變化知道一清二楚,聽著他們說,信心百倍道:“肯定越來越好,前些年咋也想不到會有現在好日子。”

黃梔子晃著毛巾給自己扇風:“那也得咱自己乾,有那懶蛋分了地不種,活該窮。”

當年混工分看不大出來誰勤快誰懶,現在自家地裡頭啥樣那就是照妖鏡。

他們正說著話,在乾枯河道裡玩耍五個男孩忽然興奮起來,雙胞胎尖叫著喊:“爸爸,快下來看!這裡頭有魚!”

“真假?”

“是真啊!小舅快來!”

衛雲開和宋建軍先下去看看,其餘人似信非信都沒動,坐在岸上看他們撥開水草找見一片小水坑,剛沒過腳脖子,宋建軍跳進去一彎腰就摸出來一條梳子長短鯽魚,鯽魚鱗片在日光下閃著光。

“謔,還真有魚?”

宋建兵也快步下去了,男人似乎對捉魚情有獨鐘,不一會兒都站到水坑裡摸魚去了。

衛越撅著屁股在水裡頭摸來摸去,終於抓到一條,興奮地揚起來:“媽媽,你看!”

宋月明已經下來了,很給麵子給小崽子鼓掌:“右右厲害!”

衛銘不甘示弱,也抓上來一條不大不小魚,宋家三寶和宋威威也抓到泥鰍或者魚,連宋衛國和黃梔子都站不住,下水抓魚去了。

衛真看著他們一會兒抓一條,相當羨慕,猶豫著要不要下水,笑笑拉著她手說:“真真,這裡麵馬鱉不多,說不定都沒有,咱下去抓魚吧?”

“啊?這裡頭有馬鱉?”

衛真再想下去也不敢動了,扭頭看向宋月明:“媽,你咋不下去?”

宋月明眼看著因為那一小窪水被攪動,不斷爬出來不知名大小水蟲,對不起,她也不敢下水。

“真真,咱們還是站這兒看著,順便想想怎麼吃魚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站在水裡衛越忽然嘶了一聲,白白小腿抬起來一看,果然有一條細長馬鱉趴在腿上,宋建軍離他最近,一下子給抓下來扔到乾地上。

“沒事兒吧右右?”

衛越心有餘悸摸摸那片皮膚,搖頭說:“我沒事兒。”

來了這一下子,衛真果然安分了,這片水窪裡頭水渾濁不堪,誰也不知道下麵有什麼東西。而方才要下水笑笑心有餘悸站在旁邊,難姐難妹乖乖站在一旁看大夥兒抓起來魚。

小水窪就那麼點地方,不大會兒功夫裡麵魚就都被抓出來了,順便裡麵那點水也被潑出來,挖一挖裡頭淤泥裡有沒有泥鰍。

衛銘挖出來一個手指頭肚那麼粗泥鰍,拿過來給宋月明獻寶,宋月明看著他水泥猴模樣,怕傷他心才沒往後退。

“左左也非常厲害!“

魚捉完大人都去乾活了,幾個孩子拿著除草小鏟子挖泥鰍,宋月明再三囑咐他們不要把鏟子往自己腳上砍才回到岸上,鬨騰這麼久馬上就是晌午飯時間,收回來花生要帶回家,地裡正在澆地也不能不留人,宋建軍澆自家地,自然是他留下。

宋建兵開著大那個機動三輪車,眾人都坐在上麵,仨孩子坐在車鬥裡往外看,路上不乏乾完農活回家人,騎自行車。三輪車或者兩腿走回家。

衛真靠在宋月明肩膀上說:“媽媽,種地真好玩。”

“嗯?”

“也很累。”

這還差不多,宋月明斷定他們不會樂不思蜀了。

但等下午離開,跟表兄妹告彆時,仨孩子還是戀戀不舍。

衛真還問:“媽媽咱們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啊?”

“等八月十五看看吧,要是星期天就帶你們一起回來。”

仨人都高興極了,他們仍是從宋家地裡離開,一路走過土路顛簸不堪,大約是前些天才下過雨緣故,路上被碾出來很深車轍痕跡,土變乾之後坑坑窪窪,十分不好走。

衛越表情誇張說:“媽媽,我顛屁股疼。”

“老實坐好不要動,過一段就好了。”

幸好小宋莊離國道不遠,上了柏油馬路就是寧靜平和。

不多時,仨人就擠在後座睡著了,他們玩鬨一天又沒有午睡,一直沒睡就是因為太興奮。

宋月明也調個舒服點姿勢躺下。

衛雲開聚精會神看著前方,過一會兒看她了無睡意忽然問:“月明,你想不想做點什麼?”

她下意識反問:“這不是在開車?”

“……”

宋月明很快反應過來,“你是想挖井還是想修路?”

平原地帶靠得住就是土地,臨河地就那麼點,水井是必不可少,但現如今水井間隔較遠,澆地打水都不大方便,村裡路都是土路,如今陸陸續續多了機動三輪車,三輪車改裝助力器,路能修好與外界來往會更加便利,不是還有那句老話,要想富先修路麼。

“都可以做點,實地考察一下,怎麼樣?”

“行,兩個村兒都做吧,咱們都是在這裡長大嘛。”

既然有能力,就做點力所能及,他們也對這一方水土懷著感恩之情。

“你回頭聯係一下,到時候以捐款名義吧,具體事情讓專業人員規劃。”

衛雲開微笑著說好。

開學之後,兩人就把這件事提上日程,聯係了政府部門,將小宋莊和魏水村村裡大路、地裡大路修一修,每個村地裡添上十口井,通往兩莊之間那所小學路也給修了修。

為了避免麻煩,衛雲開要求不公布他們夫妻捐贈身份。

隻不過,黃梔子家所在那條稍窄胡同本不在修路範圍內,也要給修,魏根生家門前那條略修一下正好連上大路,黃梔子一下子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宋月明,你你你——”有錢燒啊!

“媽,這是好事,你彆聲張,我不想冒出來一堆認識不認識跟我借錢。”她能做就這麼多。

黃梔子既心疼又高興,宋衛國和宋衛民知道一點內情,但他們是村乾部,修路對村裡隻有好處,當然不會說閨女半句不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