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方希清坐著出租車來到市區通往機場路上，一路向窗外注意著哪兒有無出車禍, 但都沒見到期待中場景。
出租車司機還是第一次見去機場往路兩邊張望人, 不由笑著問了一句：“哥們兒, 你在路邊落錢包了？”
“不是，我就是看看風景。”
司機當然不會相信這坐立不安表情是在看風景, 但也懶得戳穿什麼，反正到地點給付賬就成。
路程走到一半，車內交通廣播插播一條事故信息。
“建設路由東向西路段發生一起車輛側翻事故，事故造成四人受傷，其中三人重傷昏迷, 傷者已被送往醫院治療，目前路段正在進行事故處理，建設路段擁堵, 請司機朋友注意繞道, 避免給您出行帶來不便。”
四個人？
方希清猛地拍了一下椅背, 興奮極了。
司機回頭看他一眼, 整個人毛骨悚然, 什麼玩意兒聽見人家出車禍這麼興奮？
誰知道方希清還興奮至極湊過來跟他確認一遍：“大哥，你剛才聽見是不是四個人出車禍？”
司機翻個白眼：“對。”
方希清心中納罕, 出事時候應該是三個人, 不過要是四個人也沒事兒, 成了！
“師傅, 咱把車開回去吧, 我又不去機場了！”
司機一聽心裡更毛了, 大早上拉過來一個神經病，可對方希清這幅樣子看不過眼，於是怒從心頭起：“我現在沒法兒掉頭回去，要不你結賬下車，再在路邊攔一輛車？”
“啊？為什麼不回去？”
“跑肚拉稀，我這不是怕耽誤你時間嘛！”司機誠心惡心一下方希清。
這會兒天氣正冷呢，方希清不願意下去等車，笑著商量說：“要不我多給你加十塊錢，你堅持堅持？”
司機皺著眉頭問：“我憋不住放屁怎麼辦？”
方希清一聽就想捏住鼻子，心裡罵娘，付了車費出租車在路邊停下來，這邊岔路離機場不遠，但前方有堵車，司機在前麵路段繞個彎，調轉車頭往回開，前麵不遠就有寫字樓，到那兒拉客去！
“你丫——”方希清哆嗦著站在路邊，就看剛說不回去司機從反方向調轉回來，路上沒車，出租嗖一下從方希清麵前開過去，他連車牌號都沒看清楚。
方希清又罵一聲，這路上來往出租車幾乎沒有空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拚車，要價特彆高，他急著回去，隻得咬著牙掏錢。
不著急，這件事一過，他就能成富翁了！
但當務之急，是打聽那四個人在哪間醫院。
到市區後，方希清往廣播電台打了個電話，說是四人家屬，想知道他們去了哪家醫院，但廣播電台人對這件事並不清楚。
“這樣吧，同誌，如果我們得到消息就給你把電話打回去？”
方希清猶豫了一下說：“好，那你記一下我家電話號碼。”
掛斷電話，方希清回了家裡，方金安正在廚房熬粥，慢條斯理跟沒有注意到他悄悄回來動作一樣，方希清暗自慶幸，正要推門回房，就聽沒回頭方金安忽然開口：
“大早上不在家，你乾什麼去了？”
方希清嬉皮笑臉轉回身：“爸，我就是下樓遛個彎，再說現在也不早了。”
“今天不上班？”
“我跟單位請假了，媛媛生病，讓我過去陪她。”
方金安點點頭乜有多追究，將小米粥盛出來放到桌上，又嘮叨一句：“你們也該結婚了，看看你都快三十了還不結婚生孩子，人家跟你一樣大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爸，你著什麼急啊？單位分房輪不到我，咱們這家屬院媛媛不願意住進來，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掙錢。”
方金安目光裡都是語重心長：“這樣才對，你爺爺奶奶都沒看到你結婚生孩子，你總得讓你媽媽放心，我去醫院送飯，你出去時候彆忘鎖門。”
“知道啦！”
門一關上，方希清就翻出來櫃子裡報紙再看一遍，經濟版麵有一則醒目新聞，‘知名服裝廠廠長身亡，其弟接手家族事業成為新任掌舵人。’
他看到這則新聞時候就知道自己發財機會來了，沒想到那麼順利！
就是不知道他們住是哪一家醫院，但開頭都這麼順利，接下來事情一定會更加順利，方希清開始想象，未來美好日子。
十二點鐘，方希清接到廣播電台打來電話，上午那名接線員真打聽到了傷患入住醫院。
“在區中醫醫院。”
方希清連連道謝：“同誌，真是太謝謝你了，我現在就過去看望他們，現在人沒事吧？”
“我也不大清楚，送來三個男人都在手術室呢，這次事故挺嚴重，你快過去吧。”
“好好好！”
方希清末尾語調都在忍不住上揚。
接線員覺得奇怪，但卻沒有多問。
區中醫醫院
交警隊對剛包紮好宋月明說：“你們家屬已經聯係廣播電台，說要過來看望你們。”
宋月明皺了皺眉頭，牽動額頭傷口，忍著同意，沒有跟交警挑明疑問：“謝謝同誌，等我愛人處理好，我們就來跟你說當時情況。”
“行，不著急，你們那輛車已經被拖走了，要是有什麼需要交代就告訴我。”
宋月明笑笑，等交警下樓買早飯，她先給費諶打了個電話，費諶還沒從睡夢中醒來，就聽到這消息，什麼瞌睡蟲都給嚇跑了。
“咋回事？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我得麻煩你先幫我辦件事，你幫我查下跟廣播電台打聽我們住院消息人是誰，號碼屬於誰家，還有你麻煩派人去盯著我們坐過那輛車不要被人動手腳。”
費諶二話不說抓起外套準備往外走：“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處理妥當。”
打完電話，宋月明回到急診室。
護士讓她坐下來繼續處理手背上細碎擦傷，“這些隻是被玻璃渣子碰到了，傷口不深，你可真夠幸運。”
宋月明沉默著笑笑，她當然幸運，要不是衛雲開抱住她，她傷就不止是這點。
當時司機要推開車林秘書，衛雲開眼疾手快站起身從後座抓住司機手，他力氣用很大，差點將司機手腕給掰折，但那司機下定決心要害他們，另一隻手抓著方向盤往左邊打，要讓他們跟貨車撞到一起。
林秘書情緒不定，方向盤被司機轉動，直往迎麵而來貨車上撞。
貨車司機似乎也發現了對麵小轎車異常，緊急踩了刹車，林秘書死死踩著失靈刹車，電光火石之間死打方向盤，車子在向左撞時候生生轉個彎，擦著貨車車頭衝進路邊綠化帶，接下來就是天旋地轉之間，衛雲開撲過來抱住了她。
車子側翻進綠化帶，宋月明睜開眼就發現眼前黑漆漆。
“雲開。”
“嗯。”
他聲音沉悶，聽起來很痛苦。
宋月明迅速掙開他懷抱，先打開車門爬出去，再轉身小心翼翼將衛雲開拖出來，他右手手臂垂著不動，額頭有一塊擦傷。
“我還好，林秘書。”
“我知道。”
被他們連累貨車司機沒有離開，匆忙趕過來和她一起救人，林秘書傷更嚴重些，額頭上都是血，人已經不大清醒，最後拉出來是那個司機，他傷最重，但宋月明還不想讓他死。
萬幸是，在出事前打報警電話是有效，附近派出所人立刻過來營救他們，路上有交警巡邏路過，在路邊攔下出租車，連帶醫院急救車，一起將他們送到了醫院。
除了她，另外三人都進了手術室，衛雲開是骨折加撞擊傷，林秘書傷到腦袋，醫生說肋骨骨折，宋月明受傷最輕。
處理好傷口，宋月明去繳了醫藥費坐在手術室門外等待，腦內卻沒有停止思考，她絲毫不懷疑這是個陰謀，但誰受益最多呢？
司機為了害他們連命都敢搭進去，要說是深仇大恨，她不相信，就算是商業矛盾，外人手也伸到公司公用車來不會這麼粗糙行事。
司機不下車是想確保事故能夠萬無一失麼？還有她在路上注意到一直跟著他們麵包車，在翻車之後也了無蹤跡，是偶然還是巧合？
宋月明已經打電話給辛靜，車和司機都是她，她要聽聽辛靜怎麼說。
辛靜聽說她出車禍直接趕到醫院來，驚魂未定問：“宋總，車禍原因是什麼？”
“你車被人動了手腳，輪胎和刹車都是人為損壞，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宋月明問平靜，說話時眼前還不斷浮現車子衝向大貨車時，她當時想法。
辛靜結巴了一下：“我能得罪誰？”就是最近交往一個男人非要她結婚，但她不同意，兩人爭執之後分手。
宋月明不滿意這個解釋，辛靜磕磕巴巴將理由說出來了。
“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待會兒警察會過來做筆錄，到時候你配合一下。”辛靜有公司股權，是她打拚多年成果，就算月音沒了宋月明這個掌舵人，還有蘇妙宇和盧善因是大股東，公司也不會變成外人。
辛靜沒有什麼理由害她。
如果是害衛雲開呢？地產公司密切合作者人品是信得過，衛雲開對他朋友深信不疑，宋月明沒有深交，但也相信衛雲開識人能力。
即便有那個萬一，這樁事手段粗糙，本市治安狀況不如京市，在京市動手不是最好選擇，況且他們早就立過遺囑，雙胞胎已經成年，足以有能力處理突發事件。
除此之外就是利益相關人了，而且在京市跟他們有利益關係。
費諶很快給了回信：“打電話到廣播電台人姓方，地址在機關單位家屬院，就是雲開母親改嫁那個方家。”
方希清？方金安？
不，就算她和衛雲開都死了，也輪不到這兩人來分遺產，在不知道他們有遺囑情況下，最有資格爭奪遺產人是林思思，她是衛雲開母親，第一順位繼承人裡麵有她。
但林思思命不久矣，她財產會留給誰自然不言而喻。
“費大哥，你幫我查下司機和方家有沒有關係。”
……
方希清先去了林思思住院醫院，有意無意將車禍廣播給林思思聽，林思思不知道什麼事，聽到車禍重傷四人也沒有什麼反應。
林老太也在，削著蘋果哼了一聲：“有錢人在路上亂開車，活該被撞死!”
方希清皺了皺眉，與方金安極為相似眼睛裡滿是算計：“媽，這些天衛雲開都沒再來看過你？他秘書上次來那麼過分，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想著他。”
提及此事，林思思忍不住黯然，她生前唯一願望衛雲開都不願意滿足，隻來過那一次，再也不說看看重病母親，他真冷血無情啊。
但對上方希清還是溫柔，“他事情忙吧，你彆怪他，是我對不起他，他生氣就生氣吧。”
方希清自然不滿意她被這麼對待，為了安撫他，林思思從床枕頭下麵拿出來一條珍珠項鏈。
“媽媽沒什麼好東西，這條項鏈最值錢，你收著吧，到時候用這個向媛媛求婚，我隻希望離開之前能看到你們結婚就心滿意足了。”
瑩白珍珠項鏈顆顆飽滿圓潤，這是林思思嫁給方金安時候私底下得到禮物，她一直舍不得拿出來，生病前一直戴在脖子上。
方希清撇撇嘴，還是將東西收下了。
兒子沒有預想中高興，這讓林思思吃了一驚，弄不懂他是在氣什麼。
方希清則猶豫著怎麼開口，他剛到另一間醫院問過，衛雲開重傷昏迷，那個司機和秘書也在手術室，就剩下那個女人還是好好，他得選個合適時機讓林思思過去。
恰好，電視上有詳細事故播報，信息內提及有車上人員姓氏。
“這該不會是衛雲開和他媳婦兒坐車吧？”
這一條終於引起了林思思重視，她看著新聞界麵，不敢置信問：“你說誰？不是你哥吧？”
方希清十分孝順安撫林思思說：“媽，你彆擔心，我這就打電話讓人問問出事是不是我哥。”
林思思滿是動容，從前方希清霸道，連她再生個孩子都不允許，現在竟然願意喊衛雲開哥哥，他真懂事了啊！
方希清是到外麵打電話，沒幾分鐘就回來了，哭喪著一張臉說：“媽，那就是他們，他們今天回去。”
“什麼？”
林思思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
方希清還說：“我跟人打聽了，他們現在就在醫院裡，衛雲開生死不知，他要是死了，您又該傷心了。”
一直沉默著林老太忽然說：“那他要是死了，他媳婦不發財了？”
衛雲開公司到底有多有錢他們都不知道，可要是這麼多錢便宜一個女人，林老太立刻不忿起來。
“你是衛雲開親娘，怎麼說都生養他十來年，這錢該不會一點都不分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