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乖乖巧巧的也就罷了,還能讚一句‘心靈美’,讓他鄙夷一下自己,不應該以貌取人,但要是作妖不斷,那就隻能說是醜人多作怪了。
史氏過來的時候,賈政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賈代善黑著臉站在一邊,不讓任何人扶小兒子下來,他倒要看看能哭到什麼時候去。
老大和老二就跟沒事人一樣,還有興致在那兒練拳。
史氏心裡又是怒又是心疼,“孩子還小呢,老爺您跟他較什麼勁,看把孩子給難為的,您要是看不慣我們母子二人,那我們走就是了,不帶這麼為難孩子的。”
“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九歲大的男孩子騎馬嚇成這樣,說出去我都嫌丟人,再不管管,就真養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了。”
賈代善氣得不輕,但是又不能對自家夫人發火,這些年他沒少在外麵打仗,有時候好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有時候回家呆上小半年又得出去,家裡老老少少都是夫人操持的,對夫人,他是有愧的。
史氏不以為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麼了,小白臉兒又怎麼了,她巴不得小兒子成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呢,看看那些朝上權高位重的閣老們,哪一個是武將出身,年輕的時候不都是小白臉,看看各家夫人中意的女婿人選,那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書生,誰願意找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子做女婿。
她當年在閨閣裡想嫁的,那也是文質彬彬的書生,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賈代善又生了一副好相貌,那會兒還沒去邊關打過仗呢,模樣瞧起來還是挺能糊弄人的,不像現在,看起來唬人的很,把孩子都給折騰哭了。
“行了,行了,政兒是幼子,又不用繼承你的衣缽,再說了,你不是也打算讓他讀書讀出個名堂來,這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使,本來讀書就已經夠辛苦的了,既沒有名師教導,家中也沒有什麼藏書,您就多多體諒體諒政兒,他還是個孩子呢。”史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邊人把政兒抱下來。
還不如出去打仗的時候呢,好歹怎麼教政兒這事兒,沒人跟她對著來。
得,當著幾個兒子和下人的麵,賈代善也不想讓自己的夫人下不來台,欲速則不達,他什麼樣的兵沒帶過,就不信教不會小兒子騎馬。
“慈母多敗兒,讓他回去休息休息,明天用過早膳之後再過來,你們倆也回去吧,好好看書。”
賈代善是真愁啊,隔壁寧國公府的大堂哥,膝下隻有一子賈敬,所以也不怕這個兒子出什麼風頭,全力培養賈敬讀書科舉。
他這邊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的,原本是想著讓老大承襲爵位,等到他熬不下去或者致仕的時候,幫老二上個討官的折子,去閒散部門當個清閒點兒的小官兒,有老大幫襯著,老二也能在京城立足,老三就按照夫人說的,走科舉的路子,中舉之後幫他活動個官位,早點當官,早點處理政事。
等到哪一日他去地下見祖宗了,這一大家子,還得是老大和老三守望相助,幫襯老二。
但是現在看老三這膽子、這性子,彆說日後跟老大守望相助了,怕是不拖後腿都難。
賈代善雖然讀的書不多,但是卻有自己的識人之道,在軍中、在朝堂也曆練了多年,看人還是挺準的,對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想往壞了想。
但是一個腦子不夠聰明、膽小如鼠、稍微一丁點刺激就能當著眾人的麵兒嚎啕大哭的人,哪怕隻有九歲,但是‘三歲看大,八歲看老’,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的人能指望以後在官場上有所建樹嗎。
史氏領著哭到打嗝的賈政走了,賈代善卻眼神頗為沉重的看向自己的長子,老二已經被母親養嬌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罪,關鍵腦子裡麵那麼多彎彎繞,被人騙了還會幫著數錢呢。
老三被夫人養著,性子也有問題,沒勇氣,沒擔當,甚至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嚇成那樣,都不知道跟他請求休息,除了巴拉巴拉掉眼淚之外,什麼都不會做。
也就老大,天資聰穎,這才沒被移了性情。
但老話兒也說了,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老大沒幫手不說,還有倆拖後腿的,等他百年之後,老大真的能讓榮國府維持現在的榮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