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賈澤,還是賈敬,都不是第一次回金陵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熟悉,而且這一路上也都太平的很,什麼波折也沒有。
這已經是賈敬的第二次鄉試了,準備的自然比頭一次更充分,這一路上倒是沒怎麼緊張,還頗有興致的向自家堂弟傳授經驗。
鄉試又被稱之為秋闈,每三年舉行一次,每次都是在八月份,一年之中不冷也不熱的日子。
比起之後在春天舉行的會試,旁的不說,光是這天氣就足夠宜人了,當然了,若是遇上下雨天,那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賈敬上次鄉試的時候運氣還是挺好的,既沒趕上下雨天,考舍也沒有分到臭號附近,之所以沒有考中,隻能說是實力不濟,無關其他的外界因素。
但是好運氣好像都在上一次用完了,這次不光被分到了臭號附近,開考第二天,天上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考棚的條件簡陋,雖不至於會有大麵積的漏雨,但是密閉條件是真的不怎麼樣。
這麼一來,不光是屋裡頭潮濕陰冷,臭號帶來的影響也要比之前大了。
賈敬簡直是苦不堪言,他身子骨原本就弱,到第三天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在強撐了。
好在雨沒下太久,之後那幾天又接連是晴天,賈敬這才能堅持到最後。
不過原本進考場之前是信心滿滿的,經曆了這麼一遭之後,對能不能中舉這事兒,隻能說是聽天由命了。
淅淅瀝瀝的秋雨對賈澤倒是沒什麼影響,既沒有讓他渾身感到寒冷,也沒有影響他晚上的睡眠,從此至終都鎮定自若、神采奕奕。
頭一天的時候,他這副精神狀態還不怎麼顯眼,但是越往後,在眾多的考生當中就越來越醒目,惹得巡考官頻頻側目,試卷還沒交上去呢,就已經先被看完了。
賈敬是被拖到馬車上去的,整個人都很憔悴,麵色蒼白、眼下青黑、嘴唇乾裂,還沒回府呢,走到半路就已經在馬車上睡過去了,把底下人嚇得不輕。
這可不是公子頭一次考試,但是累到這種程度還真是頭一回。
賈澤趕緊把手搭在堂兄的腕子上,萬幸隻是累很了,人沒什麼大問題,既沒有高熱發燒,也沒有生什麼病。
“沒什麼大事兒,回去之後讓堂兄好好睡一覺,廚房備上些好克化的食物,實在放心不下就喝碗薑湯去去寒。”
是藥三分毒,能不吃藥的情況下,還是儘量不要吃藥。
賈敬這一覺睡了將近有八個時辰,不過就像是賈澤診斷的那樣,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隻是累狠了而已,賈敬的下人並不是特彆放心榮國府大公子的醫術,早在回府之後就派人去請郎中回來,診斷結果是一樣的。
賈敬顯然沒有對自己這次鄉試抱有什麼希望,等待放榜的日子裡,總是忍不住唉聲歎氣。
“這一次若是不中,便又要再等三年了,我怎麼就這麼倒黴。”
沒這個實力的時候,運氣好,什麼倒黴事兒都沒碰上,有這個實力的時候,運氣反而不好了,又是趕上下雨天,又是緊挨著臭號,要多倒黴就有多倒黴,要是這次的運氣能跟上次換一換就好了,他也就不至於整天唉聲歎氣。
“結果這不是還沒出來嗎,說不定時來運轉了呢。”賈澤寬慰道,運氣這種東西相當玄妙,堂兄並非是沒有這個實力,隻不過前期運氣不太好,殊不知後期運氣會不會觸底反彈。
賈敬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寄希望於運氣,這也太不靠譜了,還不如做足心理準備,等到真正落榜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傷心。
在等待放榜的十幾天裡,賈敬真的是做足了自己落榜的心理準備,但偏偏這回他還真做了一次孫山。
名字剛好是正榜的最後一個,也就是此次鄉試錄取的最後一名舉人,跟堂弟的名字寫在同一張紙上,隻不過一個在榜尾,另一個卻在榜首。
都說他和堂弟是賈氏的一門雙傑,隻不過從前是他在前頭,堂弟在後頭,過了今日以後,堂弟的名字怕是要擺在他的前麵,就像如今這張榜單一樣。
為此,賈敬心裡頭還是有一點酸澀的,不光是因為這次的排名,而是他心裡頭清楚,就算是他考試過程當中順順利利的,水平也不足以拿到解元。
也就是說,拋開運氣不談,光看實力的話,堂弟還是比他強的。
不過這點酸澀跟中舉的喜悅比起來,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正榜的最後一名,還真是走了大運,差一點點,他就又得重新準備三年的鄉試了。
“你這次拿了解元,應該會準備參加明年的會試吧?”賈敬一掃以往十幾天的陰霾,臉上全是喜悅,“我這鄉試都是吊車尾考上的,明年的會試就不打算參加了,還是再等上三年比較穩妥。”
賈澤也沒藏著掖著,“確實有這個打算。”
他的婚期還沒定下來,不過估摸著應該是在明年,正好那時候就差不多全都考完了,金榜題名之後,再娶妻,也算是讓兩家麵子上都好看。
彆以為他不知道私底下大家對這門婚事是怎麼看的,有說賈家在軍中後繼無人的,也有說張家鼠目寸光的,反正多難聽的話都有,祝福的聲音反倒是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