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嫵淺淺笑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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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嫵這時候叫了新人,倒不是真的因為靈心宮沒人伺候。
她用過早膳之後,跟周嫻寧談了幾句,看她確實頗為穩重,這才放心。
“趙素蓮選人還是很有眼光的,”舒清嫵看著周嫻寧道,“知道本宮想要什麼樣的人。”
她身邊的兩個人,雲煙一直比較細心,但是少了些穩重,雲霧一門心思都是她,缺了些心機與魄力,她需要一個能周全靈心宮的人。
一看周嫻寧,舒清嫵就知道趙素蓮明白她的心思了。
周嫻寧垂眸道:“娘娘放心,今日臣進了靈心宮,便是娘娘的人,此生絕無二心。”
能年紀輕輕走到這一步,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且不說如何智謀出眾,便是這份見識和沉穩,也讓人刮目相看。
舒清嫵不需要身邊的人如何天縱奇才,卻需要她們忠心於自己,隻要靈心宮的人不生二心,才能一起走下去。
“好,本宮就信你這一句。”
周嫻寧又給她行大禮,然後才起身道:“娘娘,臣在慎刑司有些關係,每日都讓她傳信出來,讓娘娘知道雲煙跟雲霧到底如何!,娘娘便也不用再派人去過問,多去慎刑司畢竟不好。”
舒清嫵本就有嫌疑,老去慎刑司確實不太妥當。
這也是周嫻寧機敏,知道她最關心什麼,便直接安排了下去。
舒清嫵長舒口氣:“如此甚好。”
慎刑司查慎刑司的,她自然不能真的如同蕭錦琛說的那般坐以待斃,她早早把人查出,雲煙跟雲霧也能早日從慎刑司出來。
兩全之策。
她一吩咐,周嫻寧立即就退下去忙,其間一句廢話都無。
舒清嫵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問迎竹:“如何?”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步步爬了上來,進了尚宮局,成了人人敬仰的尚宮局姑姑。
舒清嫵讓她辦的事很難,當日禦花園進進出出那麼多人,不說連名字都不被人記得的雜役宮人,便是有頭有臉的姑姑中監,大抵也要查上了個兩日才能清晰。
更何況,還需要靜悄悄作這一切,不讓慎刑司發現。
但周嫻寧能在一眾姑姑中被趙素蓮選中送來靈心宮,自然是本領過人的,待到晚膳時分,一下午不見人影的周嫻寧便捧著折子回來了。
她對剛用完晚膳的舒清嫵道:“娘娘,臣跟李公公一起去查,最終總結了一份名單,娘娘請過目。”
舒清嫵倒是沒想到她如此厲害,實在是有些刮目相看。
“你如此出眾,來了靈心宮會不會覺得埋沒?”舒清嫵問。
周嫻寧垂眸道:“娘娘謬讚,臣能伺候娘娘,是臣的福氣,怎麼會覺得埋沒?再說,靈心宮裡事忙,臣來了靈心宮,也能為娘娘分憂解難。”
聽到她如此言,難受了一整日的舒清嫵,終於安了心。
“好,隻要你忠於我,為我儘心儘力,我就不會虧待於你。”
她原來不肯給靈心宮多加人,總覺得人多了是非便多,現在卻發現是她自己一葉障目,她隻看到了弊端,未曾看到人多的好處。
能人多,事情就好辦得多!,不會再如同過去那般束手束腳。
舒清嫵打開折子,一個名一個名往下看,待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時,舒清嫵就在名字上點了點,對周嫻寧道:“這幾個字是你寫的?”
周嫻寧難得露出些小女兒情態:“是,臣……幼時未曾讀書,字也是到了尚宮局才慢慢學來,字寫得有些醜陋,還請娘娘見諒。”
舒清嫵淺淺笑了:“寫得還不錯,看人也是極準的。”
有些雜役看似無主的浮萍,實際上卻是牽著線的風箏,攥著線的人到底是誰,舒清嫵一看就能知曉。
她能看清,想必慎刑司也能。
舒清嫵對周嫻寧道:“好了,本宮都明白了,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禮,也讓小宮人替雲霧跟雲煙一並收拾起來,明日她們就能平安歸來。”
周嫻寧福了福:“是,娘娘也早些歇息。”
次日清晨她早早便醒來,甚至還給了自己一個微笑。
“果然一切都會如意。”
待舒清嫵用過早膳,周嫻寧便從宮外回來,對舒清嫵低聲道:“娘娘,慎刑司的宮人一早便圍住緋煙宮,聽聞已經封禁不許人隨意進出。”
舒清嫵昨日已經猜到這個結局,此刻聽來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她道:“隻封了緋煙宮?碧雲宮呢?”
周嫻寧搖了搖頭:“碧雲宮倒是未曾聽聞是否有異。”
既然蕭錦琛沒有動碧雲宮,那麼張采荷應當沒有牽扯其中,可此番譚淑慧落馬,倒是不知張采荷做何感想。
不過,自從譚淑慧升為賢妃,而張采荷依舊還是端嬪時,兩人已經隱約有些生疏,這些年,張采荷嫌少去緋煙宮,倒是譚淑慧熱臉貼冷屁股,經常回去碧雲宮探望一二。
明眼人都知道,她們兩個再也回不去從前。
譚淑慧搬離碧雲宮,成為了四妃之一,水漲船高,花團錦簇,張采荷一個人被留在後麵,漸漸也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如以前囂張跋扈。
“如今慎刑司大抵還在忙,陛下未曾召見,便也不著急去緋煙宮,”舒清嫵!嫵道,“不過還是要準備一二,本宮親自去慎刑司接了雲煙跟雲霧回來。”
她對宮裡的宮人越在乎,宮人對她越是忠心,聽到她如此說,便都很激動,一時間靈心宮又熱鬨起來。
待準備妥當,舒清嫵直接領人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隱藏在一片荒廢宮室中,舒清嫵坐著步輦,七扭八怪才終於來到慎刑司門前。
舒清嫵也沒下步輦,她居高臨下看著薑小宏,臉上有著異於往日的冷漠。
“薑公公,事情都已查清,想必本宮宮中的兩位姑姑都是清白的,”舒清嫵淡淡道,“本宮憂心她們在慎刑司擔驚受怕,特地過來接她們回宮。”
薑小宏知道貴妃娘娘心裡有氣,此刻也不敢觸她黴頭,隻恭恭敬敬給舒清嫵行禮,然後道:“娘娘且放心,前日陛下口諭,不讓慎刑司提審兩位姑姑,前日就已經安排到慎刑司上麵的罩房居住,司裡剛預備了轎子,臣這就送兩位姑姑回靈心宮。”
說來說去,蕭錦琛還是不忍心讓貴妃娘娘難受,雲煙跟雲霧來慎刑司確實隻是走個過場。
看舒清嫵不給麵子,薑小宏卻依舊掛著一臉笑:“嫻寧姑姑稍等,臣這就去請人。”
周嫻寧也頗為客氣:“有勞薑公公了。”
不多時,雲煙跟雲霧便被人攙著從慎刑司裡出來,打眼一看,就知她們兩個沒被用刑,隻是如此關了兩日,臉色不太好看,瞧著略有些病容。
舒清嫵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雲霧跟雲煙沒想到舒清嫵親自來接,一見她就要行禮,倒是周嫻寧一步上前攔住,請她們上了轎子。
“兩位妹妹,咱們回去再說。”
她們兩人並不認識周嫻寧,但聽她叫妹妹,大抵也明白過來,便不做聲坐回轎子裡。舒清嫵領著人回了靈心宮,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
她也不著急說話,隻讓兩個人先去用柚子葉洗澡去去晦氣,然後便讓她們幾個去了寢殿裡,一起坐下說話。
周嫻寧倒是不見外,她直接報了姓名來曆,語氣溫和又客氣,讓本就性子好的雲霧!跟雲煙一下子就接受了她。
最重要的是,舒清嫵似乎也對她頗為重視,所以雲霧兩人便沒旁的話。
待她們寒暄完了,舒清嫵才全切問:“在慎刑司裡……沒出什麼事吧?”
她一提慎刑司三個字,雲煙臉色一變,剛緩和上來的紅潤一下子消失乾淨,而雲霧就更是誇張,她整個人都抖起來,話都說不利落了。
迎竹機靈,忙給她們倆個一人倒了一杯熱茶,雲煙淺淺抿了一口,這才略有些回神。
“慎刑司的薑公公很客氣,臣進了慎刑司之後也沒受什麼磋磨,待尋了雲霧姐姐,便一起在從內獄出來,在罩房裡待著,倒也沒怎麼餓著渴著,不過……”
雲煙緊緊咬住下唇,她眼神裡有著迷茫:“可越是如此,我們就越是煎熬,總怕真的有什麼意外,這幾日在罩房都惴惴不安。”
自打跟隨在舒清嫵身邊,她們就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既怕連累舒清嫵,又怕有些事沒有交代清楚,心裡確實很是煎熬。
雲煙搖了搖頭,她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雲霧,對舒清嫵比了個口型:“姐姐不太好。”
雲霧比她早進慎刑司,剛進去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雲煙無論怎麼問她她都沒說。
舒清嫵看著雲霧哆哆嗦嗦的手,安慰雲煙:“你下去好好歇著,這幾日養養精神,不用過來伺候了。”
雲煙便跟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寢殿裡便隻剩下舒清嫵跟雲霧。
舒清嫵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雲霧哆嗦了一下,卻沒有掙紮。
“雲霧,”舒清嫵聲音溫柔,“不要怕,你已經回來了,回來我身邊。”
雲霧猛地抬起頭,憋了兩日的淚水傾瀉而出,她哭著說:“小姐,我好害怕。”
舒清嫵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環住雲霧的肩膀,把她摟在懷裡輕輕安撫。
“沒事了,有我在,你不用再害怕。”
但雲霧卻隻是哭。
那嗚嗚咽咽的哭聲帶著無儘的委屈,直擊舒清嫵心底。
這一刻,舒清嫵無比痛恨自己,也……對那些人生起一絲恨意。
若非她們,雲霧哪裡用麵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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