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淋過雨,所以想要為彆人打傘,這就是李啟的想法。
他和沈水碧受的魔擾在這世上估計已經是最頂尖的那一排了,但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以及自己爭氣的緣故,總算是到了現在,能有喘息之機了。
而更多的人,他們哪怕麵對的是比較弱的魔頭,可礙於他們的具體情況,反而是更難應對,最終落入到悲慘的結局之中。
沒錯,這才是李啟的目的——
李啟要做的並非滅魔,而是從魔道的手裡將眾生拉出來。
這個答案讓沈水碧大吃一驚。
“那……那現在?”沈水碧愕然的看著李啟。
是的,如果按照李啟給她的回答,那麼現在李啟其實已經差不多達成他的目標了,而接下來的所有行動是為了什麼?
不對,答案已經很清楚了,李啟隻是在混淆視聽。
隻要做出一副滅魔的姿態,那麼魔道隻要還在和李啟拉扯,中間爭取到的所有的時間,都是眾生的安寧日子。
這才是李啟現階段要做的事情,並且已經悄悄咪咪的完成了。
他以滅魔為幌子,拉扯出了一片安寧的時間,隻要啟殿還存在,隻要李啟滅魔的態勢沒有減少,隻要魔道還願意和他這麼拉扯,那麼李啟甚至可以永遠這麼扯下去。
“啟殿不止一個?”沈水碧根據自己對李啟的猜測,如此問道。
李啟笑道:“當然不止,這個啟殿潰散了,我可以隨時掏出第二個,所以,不用擔心。”
“那就好。”沈水碧鬆了口氣。
既然不是執意追求和魔道的對決,那麼安全性就可以得到基本的保障了,李啟應該還是有自保能力的。
至於對於李啟之前一直瞞著自己,她倒是沒什麼感覺。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大能者們來說更是如此。
“你很真實”,這種話對凡人來說說不定是誇獎,但很遺憾,在大能者眼中,“真”並非是一個優點,它隻是個程度副詞。
歲月靜好時,真誠能讓人感動於你的真心,但當你做了某些事而不自知時,真實就會變成最大的傷害,到時候可真就傷人頗深了。
保留一部分,當一當謎語人,對大家都好。
甚至可以說,李啟在這裡和沈水碧說明這些,都是一種風險。
所以兔子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抽出這一段念頭,在手指頭上碾碎:“我會把這段忘掉的,你這邊小心行事,我就先走了,不給你添亂。”
說完,她離開了這裡。
李啟喝了一口兔子端過來的茶。
他的確沒有對沈水碧說謊,眼前的局麵正是李啟營造出來拖延時間的,不過……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如果魔道真覺得他隻是如此,他也不介意馬上改變計劃,真的把滅魔提上日程。
不管怎麼變,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橫豎他都不會輸,這就是大能者的對決。
隻是有個問題。
對魔道來說……李啟仍然有一個真正的破綻。
那就是……渴望。
隻要心中還有任何形式的渴望,還有對某種未來狀態的期望,心就不可能平靜。
任何渴望都會帶來痛苦,通常來說,人生是充滿渴望的,即便隻有一個渴望,也會伴隨著無儘的痛苦和不幸。
渴望是唯一的痛苦所在。它會讓人生陷入黑暗;讓你備感受挫、痛苦不已。
讓心智擺脫渴望的束縛很不容易,即便是讓自己知道這種渴望需要得到關注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當發現自己心存渴望時,這就是對魔道來說最好的入局時刻,而如果選擇拖延問題無異於助其生根發芽。
所以,李啟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讓發現的問題紮根。
具體方法就是利用李啟自身的混沌性,隻要問題和思考夠多,那麼什麼東西都紮不了根,沒有任何一個念頭能在李啟如今的狀態下占據他的主要思維之中。
如今的李啟很自信。
因為,所謂的領袖其實就是空想家,不大懂得什麼叫害怕,對自己失敗的概率毫無概念,如果做不到這點,你就當不了領袖。
畏首畏尾,不思考勝利,隻思考失敗,那隻能成為謀士,而不能成為領袖。
領袖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給所有人都畫出一幅勝利的圖景來,能讓最悲觀的謀士都覺得自己的勝利是有希望的,哪怕謀士的理智思來想去怎麼都隻有死路一條,領袖也能讓人相信自己,而非相信謀士。
隻要足夠多的人相信領袖,那麼勝算就真的會越來越高。
這就是‘語言’這種事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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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李啟來說,語言是如此的力量。
而對於魔道來說,其實也是如此。
語言是真的具備力量的,文字和說話不隻是一種簡單的提醒物,它在現實中重新創造了過去,並且給了我們震撼人心的濃縮的想象,而不是什麼尋常的記憶。
甚至可以說,就連文化和文明本身,也是這種‘濃縮的想象’的產物。
曆史需要文字進行記載,技術需要文字傳承,而文明本身就是技術和文化結合的產物,當一個文明的文字被毀滅了,這個文明也就基本上被毀滅了。
每一種新的語言,都為思考、表達思想和抒發情感的方式提供了新的定位,從而創造出獨特的話語符號,最終成為一種獨特的東西。
就好像竹簡誕生了一種文化,報紙誕生了另一種文化,電視機誕生了一種文化,手機直播又誕生了新的文化,短視頻和長視頻也各有不同。
儘管他們說的似乎是一種語言,但媒介的不同,也代表了信息的不同。
從繪畫到象形符號,從字母到電視,每一種新的媒介,都會誕生新的語言,而新的語言,則會誕生新的文化。
在新的語言體係下,人們說出的話不僅聽得見,而且看得見——這不是一件小事,雖然關於這一點,很多人並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