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一路馬不停蹄,飛快的趕到軍糧庫。
一路上都很平安,畢竟這裡都是廣陽城附近了,妖魔很難成群結隊的在這裡生存。
城市所在之地,人氣聚集,萬物由之。
人氣聚集之所,有五色相連,與天相抵,其氣以定萬物,通於四時,通上下之氣。
在李啟的巫覡目光中來看,城市的人氣便是接天連地,如同巍峨大山一樣定在地上,難以撼動。
妖魔根本不可能撼動得了這種城市。
若是之前遇到的那幾萬妖魔組成陣勢,聚出兵氣,這些兵氣恐怕在這城市之人氣麵前,隻是攻城衝撞一次就要潰散了。
所以這裡是絕對安全的,起碼在李啟看來是這樣。
一路飛奔到糧倉,四周有兵士守衛,隻是看起來都吊兒郎當的,並沒有那種精銳的煞氣可言。
不過李啟可以理解,畢竟是在大後方看糧倉的,再精銳的兵,看上幾年,也該疲了,自然不可能有多精銳。
但是他們看見有人騎馬前來,都打起精神,舉槍過來,其中一個軍官大聲喊道:“糧倉重地,不得奔馳!下馬核驗身份!”
李啟聞言,立刻飛身下馬,快步奔跑過去,手中拿起公文,四處展示:“司馬手諭!我要調糧!”
然而,那軍官聽見了李啟的話,臉色變得極為古怪,非常驚訝的問道:“司馬手諭?”
“沒錯,司馬手諭,印璽簽名俱在!”李啟舉著文書,伸到了那軍官眼前。
“哈哈哈,這倒是新鮮,我都兩三年沒收到過司馬手諭了,行,東西對的,自己去支吧~。”那軍官一樂,哈哈大笑,也不帶路,隻是打著酒嗝兒,給李啟讓開了道路。
“在看守護衛的時候,還能喝酒?”李啟皺眉。
“你管我?小白臉,你懂個屁,在這地方,不喝酒就沒事情做了!快滾,去拿你的糧草去。”那軍官一聽見李啟這話,頓時惱怒了起來。
李啟自然也懶得自討沒趣,他快步走進糧倉,然後將手諭貼在陣法之上。
上麵的陣法自動識彆了司馬印璽的特殊氣息,接著打開了大門。
李啟走進裡麵,拿出白犀軍的軍用芥子袋。
隻是,拿到一半,李啟愣住了。
整個糧倉,裡麵比外麵大得多,應該是用了‘毛吞大海’的手法。
但是,不管裡麵再怎麼大都不會讓李啟驚訝的呆住。
真正讓他呆滯的,是因為,糧倉裡是空的。
裡麵到處都是灰塵,倒是沒有蛛網,可是整個巨大糧倉,足以裝下百萬人食用的糧食,現在全空了,一粒糧食都沒有。
李啟立刻衝出門,大聲喊道:“怎麼回事!?糧倉被盜了嗎!?”
“喊喊喊,喊什麼喊?毛病,是不是剛剛從鎮關回來啊?沒聽見我剛剛說的嗎?已經幾年沒有手諭下來了,沒有手諭,這裡麵的糧便是隻出不進,哪兒還有糧啊?你以為老子喝酒是玩忽職守?老子就是閒的沒事兒而已!”那軍官倚在門外,嘲笑著李啟。
“中樞無糧,那鎮關打仗是怎麼回事?!”李啟收斂起怒氣,勉強壓抑著怒火問道。
“你到底是不是軍中之人啊,你不是從鎮關下來的嗎?難道你不知道那邊已經裁撤了?三個多月前的消息了,鎮關棄守了!我記得你們的主將都已經調回去了吧?難道他沒告訴你們這些事?”那軍官用小拇指掏掏耳朵,不耐煩的對李啟說道。
此話一講,李啟愕然。
白犀軍,好像確實沒有主將。
鎮關,也確實沒有人。
媽的,百林國放棄抵抗了??
百姓也丟了,鎮關也丟了,唯一一支看見正在聚攏百姓的軍隊,主將居然隱瞞消息,棄軍而逃了!?
隻留下一隊拚死敢戰的士兵,在原地挨餓,護住百姓等死?
如果真把百姓送到了白頂山,白頂山當地的官府還收嗎?如果不錄入戶口,不肯收容,這些人不是全部變成流民了嗎?
十幾萬流民,等等……
之前在城市裡看見的那些乞丐不是個例。
百林國,真的就放任鎮關和鎮關附近所有百姓等死?
那軍官看著李啟的表情逐漸變化,從強壓怒氣,變成驚愕呆滯,又變成怒不可遏,再深吸一口氣,最終變成麵色複雜,表情難以形容。
臉色則由白變紅,又紅變綠,接著長舒一口氣恢複了正常。
一連串的變化,把軍官逗樂了,他拿著酒囊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李啟:“行了,彆氣了,兄弟,起碼你現在在廣陽城,不用在原地等死了,算是好事,來,喝一口,消消氣。”
李啟聞言,終於恢複了理智。
他看了一眼這裡的軍官和無精打采的軍士們,總算是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頹廢了。
這種情況,不頹廢才出鬼了。
但是,他不可能頹廢,十來萬人還在那裡等著他帶著糧食回去。
“好意心領了,但在下尚有要務,不能飲酒,告辭。”李啟連續深呼吸好幾口,拱手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誒誒,彆走啊,你還有什麼軍務?不會是想回去送死吧?你們這些鎮關下來的就是傻不拉幾的,這幾個月看見幾個你們這種蠢貨了,彆那麼軸啊。”那軍官看著李啟離開,醉醺醺的朝他招手。
但李啟頭也沒回,迅速走到老馬身邊,翻身上馬,朝前跑走。
一路上,李啟沉默不語,腦子裡不斷的思索著事情。
“律律律…。”老馬發出嘶鳴,放緩了速度,似乎在擔心李啟。
“不用擔心,接著走,咱們去拜見太守。”李啟捋了捋老馬的鬃毛,安撫道。
老馬晃了晃頭,覺得自己考慮半天也沒用,乾脆也就放棄了,繼續奔跑著。
騎在馬背上,李啟不斷的思考。
廣陽城的軍需這一塊,恐怕已經爛透了,那廣陽司馬沉迷佛法,完全不理政事,既沒有組織收糧,也沒有發糧,現在的糧倉已經空掉了。
那麼,負責稅收這塊的廣陽司徒,以及統攬大局太守,他們知道這些事情嗎?
如果知道,那他們還不去解決,說明事情已經有些大條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應該會涉及到更多朝堂上的破爛玩意兒。
如果他們不知道,那說明有可能隻是司馬的溝通不暢,彙報之後說不定可以得到解決,但副作用是會得罪廣陽司馬。
得罪人,李啟倒是不怕,大不了直接跑路,他又不住這兒,不擔心,所以最好的情況下,事情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