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的修為一般,因為專注於各方經義的原因,他沒有那麼多精力提升自己的修為,導致現在已經四十來歲,要臨近畢業了,卻依然還是八品的原因。
但唐國的官位,就是為這種人才設置的。
就算你全心讀書,做研究,沒有時間和心力積累修為,你也可以直接通過官位晉升到高品,不必擔憂壽元的問題。
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妥當。
柳君逸放下典籍,拿起終端,開始上麵的信息。
“鴻臚寺的消息……”他喃喃道。
鴻臚寺邀請他去一場對外國宴,與人辯論?
說實話,他不是很喜歡和人爭論,但這畢竟是一位紫袍公卿的邀請,不好拒絕。
而且,消息上說,這位來自他處的巫神山公子,博學多識,難逢敵手,他也很好奇居然有這樣的人。
嗯……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去看看吧。
柳君逸收起東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儒衫,悄然出門。
沒有驚動任何人。
卻見有清風繞席其身周,
穆穆清風至,吹有青衫動。
青衫似春草,草長條風舒。
了見水中藻,青蓮出塵埃。
修塗馳軒車,長川載輕舟。
隨著長風吹動,他也隨風而去。
不過片刻鐘後,那條大瀆的河中島中,有一青衫儒士翩然而至,普普通通的行於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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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啟正在指責自己的第二十五個對手。
他大聲喝道:“聖人言,內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你口中言禮,卻妄圖出奇招而製勝,可見你並不信禮,言行不一,知而不行,還妄圖談禮?退下吧!”
隨著李啟的叱喝,又有一人羞愧退下。
場麵一片寂靜,已經暫時沒有人起身挑戰李啟了。
李啟一邊說一邊打,已經連續橫掃了二十五人,其他人已經不敢輕易起身。
丟臉事小,但就怕是繼續助長李啟之威。
人之氣自有其氣魄,李啟連站二十五人,勝勢累積,氣魄雄渾,正是有愈戰愈勇之勢,無人敢輕攖其鋒,生怕自己讓他的氣勢越來越龐大。
還是晾一晾李啟,讓他的氣勢消下來,然後再去挑戰才是正途。
但這個時間裡,旁邊的巫神山眾人各自開懷,其他人麵前東西都放涼了,他們卻故意開始切肉吃飯,歡談飲酒。
言客和鐘明樓還算是克製,隻是開始吃飯而已。
博嶽這個不怕死的甚至還跑去向大巫敬酒,大聲嬉笑,好像沒被人打過一樣。
但有李啟在前麵頂著,倒也不至於打到他們。
隻是,就在李啟都以為這幫人會停下的時候,突然有人對他接話。
“夫禮者,經天地;理人倫,其用以治,則與天地俱興,故昭二十六年《左》稱晏子雲:“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本其所起,燧皇始出握機矩,持鬥機運轉之法,指天以施政教。”
“禮本天地之理,奇招為何不能算禮?”
李啟看向聲音傳來處,一位氣質隨和的青衫修士從外邊兒趕來。
那青衫儒士趕來,接著李啟先前的話題,如此說道。
李啟心中一凜。
就連巫神山眾人都放下了食物,看向了那位初至的儒生,彌大巫也微微眯眼。
另一邊。
不少唐國人精神一振,鴻臚寺卿表情鬆和了下來。
有些儒生竊竊私語:“是柳君。”
“居然是柳君,他怎麼會來這裡?”
“柳君是誰啊?不過看起來好像能接得住?”
但也有些人不是認識他,趕緊對身旁的人問柳君是誰。
不過,柳君逸不管四周的竊竊私語,而是繼續向前,對李啟發問:
“禮,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燧皇之後,曆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羲始作十言之教,如此乃成,不管伏羲燧皇,皆是人皇,可見禮出自人皇,人道。”
“你既是巫覡,又如何敢對人道談禮?禮之一物,和巫何關?公子誤以為禮是俗禮拘束,甚至以此為據辯駁他人,你又真的了解禮嗎?”
柳君逸緩步向前,走向李啟的位置,如此對李啟問道。
場麵一片寂靜,眾人儘皆看向這邊。
李啟皺眉,對方這算問到點子上了。
如果從這個方向理解‘禮’,那李啟剛剛的就純粹是謬論,沒有說服力。
與此同時,卻見四周有‘規矩’展開。
李啟感覺到了,有一股無名的力量,形成了‘禮製’,將他的四肢束縛,讓他行動變得困難。
不過……
很溫和,沒有攻擊性,僅僅隻是單純的牽製而已。
就好像水一樣。
如果隻是泡在其中,幾乎沒什麼感覺,好像不存在一樣。
但若是想要加速移動,那麼柔弱的水就會形成巨大的阻力,在空氣中能輕而易舉突破音速的箭矢在水中卻寸步難移。
李啟就感覺到自己被水包裹住了,隻要遵循‘水’所固定的方向,那就行動無礙,但若是想要逆水而行,便是困難重重。
感受到了這種拘束,李啟立刻認真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對方對禮的理解,以及對應的術法。
於是,李啟看向對方,心中認真,思慮之後達到:“君子言禮起於何也?聖賢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製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於物,物必不屈於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
李啟所言,便是他認為的禮的起源。
人生下來就有欲望,想要滿足欲望,就會對外界有所索求,如果索求無度,沒有標準,就會發生爭鬥。
有爭鬥就會產生混亂,混亂就會導致窮困。古之聖王厭惡混亂,就製定禮儀規製,使物資和欲望兩者相互製約,保持長久的協調發展,這就是禮的起源。
“禮是人所規範的,是古之聖王所製成的,和自然之理有何關聯?君子難道是覺得自然之理創造了禮製嗎?”李啟反問道。
這時候,那儒生立刻回答道:“為何不是?於時質略,物生則自然而有禮,故有羊羔跪乳,鴻雁行列,蟻有軍容,豈由教之者哉?是三才既判,禮自然而有之。”
禮本身就是天生的,所以有羔羊跪乳,大雁自己排列,螞蟻也能形成軍列,這些都是天生的禮。
隨著二人的辯論,雙方的術法也各自展開。
雜魚沒了,狠家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