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戰場之中,分成了三個戰區。
第一個,沈水碧和那位墨家修士,互相糾纏,各自都難以脫身。
第二個,則是殘餘的無歸之徒們……正在和人道的一部分大軍接戰,雙方都沒有五品,但無歸之徒具備優勢,要不了多久,人道那部分就會死去。
第三個,則是勾漏此刻所麵對的。
他一個人,麵對唐國三位五品,同時麾下還有大軍。
雖然這個大軍的數量並不是很多,而且基本上人人帶傷,但僅僅隻是兵氣的存在,就足以壓製勾漏的武道內氣,讓他無法儘全功。
再加上三個五品,其中一位遠強於他的人道大將。
勾漏心知,此行有去無回。
但是,武者之心,在他的胸膛之中鼓動。
他是……勾漏界的,最後剩下的人。
他的文明已經實質性滅絕了,因為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同族來產子繁衍後代。
他的名字,其實是叫巴布,而不是勾漏。
之所以叫勾漏,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文明,最後的承載者。
他的武道神意,便是自己的文明,是自己文明發展至今的氣魄。
如今文明斷絕,他的道途自然也就斷絕。
但是,文明昂揚向上不斷進發的氣魄,不會丟。
他此刻不是巴布,他是勾漏,他是勾漏界,他是名為勾漏的文明!
他,即是文明本身,他的身上,閃爍著一個屹立於域外虛空的文明最後的光芒!
哪怕這光芒本身,已經染上了血色。
這是一個文明,一個驕傲的,通過自己的智慧與力量,在域外虛空開拓出自己生存之路的文明,最後的複仇!
而在另一邊,那位被柳君逸從前線抽調而來的人道大將,周將軍,他看著一道紅色的流星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是武者,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對方的武道神意。
在那武道神意之中,他仿佛看見了一個昂首踏步,衝向未知,豁開一切,用全力奔騰的年輕人。
周將軍低頭,微微歎息。
是人啊。
又是一個人啊。
真是……可惜。
人道所為的,就是一切人,可是,人總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支持人道。
就好像天下九地一樣。
天下九地的大道統,其實都是人道所認可的‘人’,他們都是高貴的逐道者,但最終卻還是要落到一個兵戎相見的結果。
人道其實……很不想這樣的。
人道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所有人的陽光啊,他們所謀求的未來,對所有人來說都隻有好處,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好處的。
道爭啊……道爭。
唉。
看著對方衝了過來,依照周將軍平時的性格的話,應該是會單獨上去,和對方單挑的,這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尊重。
隻是,此刻不是為了個人榮辱,而是為了代天大業。
所以,他停了下來,揮手說道:“列陣,準備,對方身上有煞氣,不能以尋常方式圍殺,當心被煞氣侵蝕道心。”
“以兵氣在頭上,右軍在右肩,左軍於左肩,中軍置之胸,各一鼓,聞鼓而動,中軍一三,每鼓三,十便一齊發力,循著這個節奏,隻以兵氣限製,切不可靠近戰場。”
吩咐完具體的戰術,他再對剩下兩個五品說道:“我們三人,一齊出手,拿下對方,不要拖太久。”
剩下兩個五品立刻點頭。
然後,按照預定的戰術,勾漏落入了人道的戰場之中。
勾漏的神智已經被煞氣吞噬。
人道大將都控製不住的煞氣,他自然也不可能抵禦。
他現在的腦子裡,隻有殺。
但是,隱隱約約,殘存的意識,告訴他……要拖久一點。
一個時辰,隻要一個時辰就好,現在距離戰鬥開始過去了三刻鐘,還有五刻鐘。
能拖一點,就是一點。
兩方麵的戰場,都已經來到了白熱化。
在李啟和柳君逸所控製的正麵戰場,戰鬥如火如荼。
這邊的戰場,比沈水碧所控製的那個小戰場要慘烈千百倍,傷亡也是如此。
數以百億記的生命慘死,不管是人道還是巫道,都承擔了慘烈的傷亡。
但這一切的死亡,都沒有被浪費,由李啟主持,覆蓋大量世界群的大血祭,將這些死亡全部轉化為了力量。
這讓李啟壓力倍增,作為陣法和大祭的中樞,總決平衡一切的祝人,所有的死亡都需要從他這裡過一遍。
靠著血祭的力量,巫道得以繼續緩慢擴張,但是……擴張速度降下來了。
因為……巫道的最前線,已經越過了那條光帶,來到了人道的戰爭堡壘處。
打到現在,李啟才終於摸到了人道的邊界。
借助這些堡壘,人道開始守備了,哪怕是有血祭加持,也很難繼續前進,隻能象征性的繼續攻打。
可是這樣的話,巫道的攻勢將無法維持。
血祭是依靠死亡來提供力量,是截斷了生死輪回,以死養生來獲取力量的。
人道縮進了自己的堡壘裡,借助堡壘龜縮,也不出擊,於是死亡的人數飛快下跌,血祭的力量自然也會對應的下降。
最終帶來的結果,自然也就是巫道攻勢減緩,人道得到喘息之機。
而一旦有了喘息之機——
人道就可以抽調守備力量去其他的!反正正麵攻勢已經停下了,抽點人去對付沈水碧也是理所當然的,那時候可就不妙了。
換而言之,就是說,哪怕麵對堅固難啃的戰爭堡壘,自身整體衰弱,卻依然要維持攻勢至少一個時辰,否則沈水碧必死無疑。
這是柳君逸給李啟出的另一個難題!
柳君逸選擇了控製傷亡,降低巫道攻勢力量,同時借助堡壘,讓自己能夠騰出手來對付沈水碧。
這也是在逼李啟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