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是誰訂下婚事?月兒嗎?
秦錦夜坐在輪椅上, 如遭雷擊,都不知道怎麼被推進去的。
“侯爺。”屋裡的丫鬟們行禮道。
四姑娘徐詩琳忙站起來,低頭行禮:“見過武安侯。”
她與這位侯爺不熟, 話都沒說過一句,實在不敢親近地叫一聲“姐夫”。
韶音倚著床頭, 撐出一個笑容:“侯爺過來了?”
秦錦夜抿著唇, 衝她輕輕頷首,又看了徐詩琳一眼, 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必多禮。”
餘光在屋中掃過,沒有發現徐瑤月的身形, 不禁有些失望。
他餘光掃得不著痕跡, 失望的神色也是一閃而逝,但是不巧,被盯著他的韶音捕捉到了。
嘴角彎了彎, 她招呼徐詩琳在身邊坐下, 握住了她的手, 看向秦錦夜說道:“這是我四妹妹, 才不久說了親, 想著我臥病在床, 於是來同我說好消息, 想叫我沾些喜氣。”
說到這裡,麵上笑意更濃:“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我當真覺得好多了,真要感謝四妹妹。”
徐詩琳很不好意思, 微紅著臉,低下頭去。
而秦錦夜聽到這裡,不禁心頭一鬆。原來不是月兒訂下婚事, 是這位徐家四姑娘。
他這才有心思打量四姑娘,微微頷首,隨口問道:“訂了誰家?”
徐詩琳頓時臉上漲紅,腦袋埋得更低了。
這話卻不好答,原本她親自登門,便是特殊情況,本來這話都不該她跟韶音說。
更彆提秦錦夜了。
“訂了林家的幼子,就是那個頗有些才名,甚至得了王閣老誇讚的孩子。”韶音代她答道。
秦錦夜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是多關心,聞言就點點頭:“不錯。”
徐詩琳臉上更紅了,還有些坐立不安。
偏偏秦錦夜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緊不慢的跟韶音閒話起來,比如問她徐家有幾位姑娘,訂親的可多?閒來無事,可以叫她們來侯府坐坐,陪她說說話。
“嘖嘖嘖!”灰灰咋舌,“這是憋不住了吧?他是憋不住了吧?”
說得好像多關心妻子一樣!可他來看望過她幾回?就這一會兒說的話,頂得上過去半個月了!
他就是惦記徐瑤月!
韶音並不駁他麵子,含笑說道:“謝侯爺關心。”
徐詩琳很快告辭,韶音讓人送她,麵帶歉然地道:“我身子不好,不能送你,我讓涵兒送你出去。四妹妹,你今天來看我,我很高興,謝謝你。”
徐詩琳聽得心頭鈍痛,忍著淚道:“得空我還來看姐姐。”
“好。”韶音笑道。
她讓人備了禮,裝去徐詩琳的車上,並對她說:“月兒病了,雖則她年輕,很快就會好起來,但也要好好休養,你回去後,代我向她問聲好。”
“是。”徐詩琳點頭應下。
秦錦夜本來打算走了,輪椅都推出了院子,聽到這句他回過頭來:“月兒病了?”
“是,不小心著了涼。”韶音答道。
秦錦夜這下坐不住了,雙手握緊輪椅的扶手,抿了抿唇,儘量將聲音壓得自然:“都備了什麼禮?”
韶音便一一答來。
“少了。”秦錦夜皺眉,“五妹妹之前照料你和涵兒,受了不少累,此次著涼,說不得就是之前累的。”
徐詩琳張了張嘴巴,眼底一片難言。
但是有些話,是絕不能說的,她飛快低下頭去,掩住眼底的異色。
什麼不小心著涼,不過是遮掩真相,說出去好聽罷了。
徐瑤月生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不在徐家了。在武安侯府住著的一陣子,她已是將一顆心落在武安侯的身上。
姐姐還沒死,她還沒出閣,就這個樣子,實在讓家裡的姐妹們對她不齒。而她若裝著,不叫人看出來也罷了,偏她表現得明顯,一天天魂不守舍的,實在叫人不齒極了。故而有人刺了她幾句,令她哭了一場,後來也不知怎麼就病了。
“好,那我叫人再添幾盒燕窩,上回宮裡送來的雪山燕窩還有一些,我都叫人添上。”韶音卻仿佛什麼也沒發覺,仍然柔柔說道。
徐詩琳低著頭,側耳聽著,隻聽秦錦夜說道:“嗯。也不必都添上,你給自己留兩盒。”
什麼?!徐詩琳驚得差點呼出聲,眼皮急跳,險些要忍不住朝秦錦夜看去。
他,他待徐瑤月竟這般好?!
姐姐病著,他不把難得的雪山燕窩留給她補身體,隻叫她留兩盒,其他都給徐瑤月?!
一瞬間,徐詩琳陡然明白了,為何徐瑤月回家後一天天神情不屬的。敢情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惡心得臉都白了,用力掐著手帕,沒讓自己表現出來。
“琳兒回去後,跟月兒說一聲,她姐夫很惦記她,特特要了我的燕窩叫她補身體。”韶音卻看向徐詩琳,似打趣一般說道。
然而徐詩琳隻覺一股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
侯爺很怪,姐姐亦怪。
她說不清楚,隻覺腳心往上冒寒氣,眼也不敢抬,點點頭:“是,琳兒記下了。”
秦錦夜這時倒想說一句,不必如此。薄唇張口,頓了頓,又閉上了。
他已經對月兒表現出了不同的關懷,再多言幾句,隻怕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送走徐詩琳後,韶音麵上露出疲憊之色,秦錦夜便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