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愛國(1 / 2)

彆碰我同桌 林七年 12442 字 5個月前

第2章

Chapter.02

沒有這種可能。

因為山雨傾頹,狂風如摧。

西南夏日傍晚的昏黃煤油燈下,那張被冷白指尖按著的筆記本的封麵上赫然寫著十五個大字。

[南霧實驗外國語學校]

[高三一班]

[陸濯]

漫長的死一樣的沉默,風雨帶著林葉瀟瀟而過。

江序勉力扯起僵滯的唇角說:“那個……”

“都聽到了。”

“。”

再次漫長的死一樣的沉默,風雨依舊帶著林葉瀟瀟而過。

江序又一次扯起更加僵滯的唇角:“那你……”

“確實是陸濯。”

“。”

依然漫長的死一樣的沉默。

江序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地扯起已經快要完全扯不動了的唇角:“那或許……”

“不是同名同姓。”

“。”

所有的僥幸支離破碎。

停頓,死寂。

江序帶著僵滯的唇角從櫃台上緩緩直起了身,再一手拉過一個行李箱,立正,稍息,轉身。

然後掄起兩條大長腿就試圖一頭紮進狂風驟雨裡,跟著那堆林葉一起被瀟瀟而過。

緊接著陸濯就在他身後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牛奶錢不打算給?”

哧——

剛剛彈射起步的江序立即一個原地急刹。

草!

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本來是想迅速逃離社死現場,結果卻是又一次加劇了死亡。

江序立在戶外傘的邊緣下,整個人已經尷尬到腳趾抓地,頭皮發麻,羞恥得恨不得分分鐘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地洞肯定是來不及打了。

霸王餐也是不能吃的。

江序隻能硬著頭皮轉過身,一步一咬牙地挪回櫃台前,拿出手機,對準二維碼,咬著唇,漲紅著耳朵,問:“那個,多少錢。”

“二十三。”

“好……嗯?”

江序雖然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但基本的物價常識還是有的。

這種包裝瓶會被二次回收利用的本地品牌的巧克力牛奶,絕對不可能是二十三塊錢一瓶。

江序頓時覺得自己重新占領了道德製高點,立馬氣勢洶洶地就準備扳回一城:“你這……”

“你這種情況,再這種天氣,找人把你連人帶行李一起搬上去,二十塊錢一個來回,應該不算貴。”

“?”

江序還沒反應過來。

陸濯就又垂著眼皮,慢條斯理地開了口:“看你鞋子的打濕程度,應該在這兒等了挺久了,接你的人大概率突然有事來不了。你的打扮也不像住山腳棚戶區的,所以隻能是山頂的彆墅區。你想上去,要麼走直線0.9公裡的長坡台階,要麼走總長3.6公裡的

盤山公路,但無論哪條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種天氣,這麼多行李,你應該都走不上去。那麼就隻剩下兩個選擇。”

“一個是你花二十塊錢雇一個小三輪,讓他連人帶貨把你拉上去,一個是你繼續在這裡等。我倒是不介意你選第二個,但就怕有的人會擔心我背地裡煙酒都來,還是個有暴力傾向的海王gay,可能對他意圖不軌。”

說完,陸濯就合上賬本,淡然抬眸,坦蕩地迎上了江序原本打算興師問罪的神情,說:“你覺得呢,江愛國?”

江愛國本國:“……”

他覺得,草。

是一種羊駝。

·

[蘇愛民!我告訴你!以後任何場合,任何情況,任何人麵前,都不準再叫我江愛國!!!]

江序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在一片麵紅耳赤之中,連人帶行李地一起滾上那輛貨運小三輪的了。

隻記得坐上小三輪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擠在行李中間,羞憤欲絕地向罪魁禍首發去了強烈的控訴和譴責。

[他明知道我是在對他進行合理質疑,他還裝瘋賣傻,裝聾作啞,甚至配合我的問卷調查,擺明了就是想故意看我笑話!而且還蓄意報複地叫我江愛國!!!]

江序整個人已經被臊成了一隻熟透的大號龍蝦。

兩隻龍蝦鉗子則劈裡啪啦地瘋狂敲著鍵盤,控訴得字字泣血,天怒人怨。

然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他控訴得有多字字泣血,天怒人怨,蘇幕就笑得有多驚天動地,普天同慶。

[蘇愛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愛民]:江愛國,我就說過吧,你要是有一天死了,就是活活被你這張嘴給賤死的!

[蘇愛民]:你說你,好好的非說人家壞話乾嘛!

[Preface]:我說他什麼壞話了?

[Preface]:我那隻是合理客觀的質疑!

[蘇愛民]:那人家也隻是合理客觀地叫了你一個曾用名,人家又有什麼錯?

[蘇愛民]:而且你彆忘了,這可是你當年自己吵著鬨著非要改的名字,現在讓人家叫叫怎麼了!

[Preface]:蘇!愛!民!

[蘇愛民]:你!乾!嘛!

江序緊咬牙關,耳根通紅,手指戳得已經用力到泛白,卻根本不能真的要乾嘛。

因為江愛國這名字確實是他當年自己哭著鬨著非要取的。

那時候他剛上小學,皮膚白得和同齡人都不一樣,頭發又是金棕色的自然卷,瞳色也淺,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每天忽閃忽閃的,就像商店裡賣的洋娃娃,特彆招女孩兒和老師喜歡。

加上又剛從法國回來,中文不是很熟練,一急了就會開始說英語法語,導致同院子的小男孩兒們天天欺負他,捉弄他,叫他“小洋鬼子”。

還說他的祖先是火燒圓明園的壞蛋,所以他不配當共產主義

的接班人,不準他戴上鮮豔的紅領巾。他戴一條就偷一條,害得他天天被記小黑板。

他當時什麼都不懂,隻記得從小從他爸那裡聽到的就是要愛黨愛國愛人民,不然就是超級無敵大壞蛋。

於是覺得自己簡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回家就哭著喊著必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江愛國,把蘇幕的名字改成蘇愛民,不然就不吃不喝,絕食抗議,每天嚎得擾民至極。

最後家裡大人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拉著他倆去派出所把名字改成了江愛國和蘇愛民。

這兩個名字也就在戶口本上一直伴隨了他們整個小學,直到初中入學的時候才又改了回來。

倒不是說現在開始嫌棄這倆名字不好,隻是年幼時候一些羞恥記憶被迫湧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渾身尷尬到了腳趾頭。

不過關於這個名字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美好的記憶。

比如那時候有個很帥氣的小哥哥,是當時唯一一個不叫他“小洋鬼子”的男生。

不僅不叫他小洋鬼子,不欺負他,甚至還會幫他教育那些調皮的小男生,會很溫柔地摸著他的自然卷誇他可愛又漂亮,還會每次都給他帶來新的紅領巾。

算是他童年時代在南霧的唯一純白茉莉花了。

隻是三年級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哥哥,不知道這次回來,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

如果再遇見了,憑那個小哥哥的模樣品性,肯定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帥氣、溫柔體貼、誠實善良、還絕不記仇的超級無敵大帥比。

這不比那陸濯強上一百倍?!

想著,江序瞬間又來了氣。

[Preface]:蘇愛民!你到底什麼眼光!

[Preface]:這種假裝高冷實際腹黑、假裝大度實際記仇、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還心機深沉的一看這輩子就沒有朋友的注孤生之人,到底有什麼好粉的!

[Preface]:而且還要我轉學過來後幫忙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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