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否認(2 / 2)

彆碰我同桌 林七年 23885 字 4個月前

道理他都懂。

可是為什麼隻有一碗麵。

江序抬起頭:“那你呢?”

“我先洗澡。”

陸濯說完,進了浴室。

江序這才反應過來明明大家一起淋了雨,可是陸濯卻先讓他洗了澡,他還洗得這麼慢,慢到等他出來的時候,陸濯已經把一切照顧得這麼周到。

江序心裡突然就湧起一種飽含愧疚的不是滋味。

這人乾嘛每次都對他這麼好。

他發脾氣,要受著,他社死害羞,要哄著,他到處亂跑,要找回來,就連因為他淋了雨,都要先把他照顧好。

可明明他從來沒有為陸濯做過什麼,兩個人還剛認識不久,陸濯怎麼就這麼照顧他呢。

江序攪著碗裡的西紅柿雞蛋麵,越想心裡越不好受。

不過好在他今天也掙了不少錢,多少應該能夠幫上點陸濯的忙。

畢竟他不好意思拿著父母的錢到處去慷慨解囊,可是自己親手掙的錢,那就完全可以給的理直氣壯!

想著,江序立馬放下筷子,從書包側兜裡掏出一疊錢,認真數了起來。

一,二,三,四,五……

一共八張二十,那就是一百六。

又點開手機收款記錄。

一,二,三,四,五……

一共十六次收款記錄,那就是三百二。

三百二再加一百六……

“陸濯!陸濯!”這輩子從來沒有自己掙過錢的江序,在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興奮,激動地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然後一把就拉開了浴室門,“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掙了四百……”

“……八。”

塊腹肌。

“八”字還沒落地,八塊腹肌就先赤/裸裸地出現在了江序麵前。

然後是漂亮的人魚線。

再然後是……

“啪——”

浴室門在江序麵前重重被拍上,並且傳來了江序認識陸濯以來,陸濯所發出的第一道幾近咬牙切齒又無奈頭疼的聲音:“江序,知不知道進彆人浴室前,要,先,敲,門。”

江序:“……”

知道

但被金錢衝昏了頭腦。

“唰——”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的江序,立馬通紅了整張臉:“那個,什麼,我以前在寄宿製學校,兩個寢室共用個公用浴室,所以習慣了,一下沒想起來,不是故意的,還有那個,就是,我今天擺攤畫畫掙了四百八,現金給你留桌上了,剩下的我回頭轉給你,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早上九點,記得來我家補習!”

說完,抄起牆角的傘,就飛快地跑下了樓。

等陸濯圍了條浴巾走出來的時候,透過閣樓窗戶看見的就是某人撐著傘,背著雙肩包,頭也不敢回地朝台階上跑去的狼狽身影。

就連桌上的那碗西紅柿雞蛋麵都沒吃完。

不是兩個大男人無所謂的嗎,這時候怎麼又知道害了羞。

陸濯看著煤油燈下那幾張零零散散的鈔票,垂下了眼眸。

·

江序則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麼超負荷運動是什麼時候了,隻知道當他一路跑回家後,剛才的那個澡算是白洗了。

他把自己整個兒埋進浴缸,燙紅著整個耳根,感受著自己加速的心跳,開始反思起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跑。

好像是因為看到了陸濯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可是為什麼看到這個就要跑呢?

難道是因為害羞?

不應該啊。

他在北京上的國際學校,周一到周五強製住宿,一群青春期的男生聚在一起,赤身裸/體是很常見的事情,他又不是沒看過。

而且今天那個來找他畫畫的體育生,畫畫的時候還特地脫了衣服,拉低了褲腰,內褲邊都露出來了,他當時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啊。

所以肯定不是因為這個。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今天陸濯說了是他男朋友?

但他問心無愧,不太可能。

那是因為小姐姐的那些虎狼之詞?

蘇幕平時更過,所以也不至於。

那就是因為他和陸濯不熟?

有點可能。

還有就是陸濯今天對於自己摸了他腹肌這件事表現得很小氣,所以自己才會突然很在意這件事。

對,就是這樣。

肯定是因為陸濯龜毛小氣臭講究,所以才把氣氛弄得這麼詭異。

反正肯定不是他的問題!

想通了這一點的江序,終於長呼出一口氣,然後鑽出浴缸,倒頭就睡。

因為過於沒有心事,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他揉著眼瞼,沒太睡醒地下了樓,江自林已經吃完早飯,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報紙。

江序含糊著問了句:“你今天不加班啊。”

江自林把報紙翻了個麵:“你今天不也不學習。”

“誰不學習了,我今天還約了陸濯……”

等等,江序突然想到什麼,抬頭一看,客廳的

落地大鐘上,時針已經赫然指過了十。

不對啊。

他和陸濯明明約好了今天早上九點來他家補習?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地址在之前讓他幫忙叫小三輪的時候也給過他了。

怎麼現在都快十點半了,陸濯還沒來?

江序第一反應就是掏出手機,想問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然而等掏出手機後才忽然想起,他似乎並沒有陸濯的聯係方式。

短暫的停滯。

他回過頭,問他爸:“你有樓下雜貨店的聯係方式嗎?”

他爸抖了下報紙說:“你要不考慮去二樓陽台上點個狼煙?”

江序:“……”

好像也不是不行。

看到自家兒子似乎真的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江自林實在沒忍住,問道:“你跟陸濯你倆關係這麼好,你就真沒跟他留個聯係方式?”

“誰跟他關係好了。”江序說完,又有點心虛,“也就一般好。”

“一般好你不留人家聯係方式?”

“那不是沒機會嘛。”

江序嘟囔了一句。

但以陸濯那種靠譜的性格,如果沒有突發狀況,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缺席爽約。

江序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跑到二樓書房,費勁吧啦地把他爹那個天文望遠鏡,扛到自己臥室的陽台上,朝山下看了過去。

他和陸濯家一個在山頂,一個在山腳,中間也沒什麼遮擋物,所以整個棚戶區的狀況基本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江序很快就轉動角度看見了大門緊閉的雜貨店。

“?”

雜貨店沒開門?

難道陸濯有事出了門。

不應該啊,如果出門了,那摩托車肯定也被騎走了,不會還和昨天晚上一樣原封不動地停在門口。

江序又把角度一調,鏡頭放大,然後頓住。

因為他清楚地透過陸濯閣樓的窗簾縫裡,看見陸濯的一隻手臂無力地垂下了床沿,而且慘白慘白,看上去像是已經走了很多年。

而書桌上還有兩片零散的藥片,以及一瓶打翻的水。

“……”

艸!

意識到大事不妙,江序頓時睡衣也來不及換,抄起手機,趿著拖鞋就往樓下跑去:“爸!讓王叔開車送我下去一趟!”

“怎麼了?王叔今天有事,我讓他放假了。”

“那你開車送我一趟!”

“嘿,真當你把我吃乾飯的啊,再過十分鐘我就要去開視頻越洋會議了,哪兒有功夫送你下去。”

“哎呀!養你到底有什麼用!”

江序一時半會兒跟他爸說不清楚,又生怕耽誤了時間,隻能慌裡慌張地扔下一句,就換好鞋,朝門外飛奔而去。

剩下江自林在他身後不服氣地大喊道:“臭小子!咱倆到底誰養誰!你彆有了homie就忘了爹!”

江序滿腦子都是陸濯到底死沒死,哪裡

還顧得上他爹,隻顧得上朝山下跑得飛快。

等好不容易跑到了,才發現雜貨店的門他根本打不開。

?想看林七年的《彆碰我同桌》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好在山腳的店鋪大多依山而建,地勢有高有低,江序穿過一片灌木後,踩著一顆年邁的桂花樹,扒著石岩,一個借力,翻上了陸濯家二樓的露台。

長年未得修葺的石板在風雨中被曆練得過於粗糲,江序皮膚又薄,往上一蹬的時候,膝蓋直接被剮蹭得滲出了血。

江序卻全然沒有留意,連氣都沒喘一口地就扯開了露台的木門。

門後的陸濯果然還在昏睡,手臂無力垂下,原本冷白的皮膚已經幾近蒼白,嘴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江序連忙跑過去,半跪在床邊,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他的鼻尖。

等感受到流動的氣體時,才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還在喘氣兒,人看上去也是囫圇的,沒缺胳膊少腿。

江序總算放了一半的心。

隻是這氣兒怎麼有些燙?

江序皺起眉,伸手搭上陸濯的額頭,果然燙得驚人。

看來是因為昨天晚上淋了雨,又沒有及時換衣服洗澡,弄得感冒發燒了。

所以這人矯情什麼矯情,明明兩個人一起進浴室把熱水澡洗了,也不至於就捱到發燒了。

江序心裡又氣又急又後悔愧疚,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照顧病人,還是一個感冒發燒的病人。

他隻能連忙撥通電話給他媽:“喂,媽,如果有人感冒發燒了,我該怎麼辦啊?”

“怎麼了,是你發燒了嗎?”

“沒,是我一個朋友,他現在感冒發燒不醒,家裡又沒大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出江序語氣裡的著急,他媽也沒有再多問,隻是溫聲道:“寶貝,你先彆急,一步一步來,先找找他們家有沒有體溫計和退燒藥。”

“哦,好。”

江序見陸濯拿過藥,所以知道他們家放藥箱的地方,果然很快就翻出了一個水銀體溫計,卻怎麼也沒找到退燒藥。

“沒有退燒藥的話,你就先用體溫計給他量一□□溫,如果溫度超過39攝氏度,立馬送醫院,如果沒有超過39攝氏度,可以先叫一個退燒藥的外賣,再試一下物理降溫。”

“好。”江序一邊肩膀夾著手機,一邊把體溫計塞進了陸濯的胳膊下,“可是怎麼物理降溫啊?”

“你打一盆溫水,用一塊毛巾打濕水,放到他額頭上,再用另一塊給他反複擦拭身體降溫,主要是頸部,大腿根,腋肘部和腹股溝,如果長時間,還是退不下去,就儘快送醫院。”

“好,媽,那我先去弄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再打電話給你。”

說著,江序就掛了電話。

一看體溫,38.9,差點就到了蘇菲女士說的標準線。

江序頓時也顧不上其他,趕緊用外賣平台叫了一大堆退燒藥感冒藥止疼藥和退燒貼後,就去浴室打了整整一大盆溫水,放到陸濯的床邊。

緊接著就伸手去解陸濯的睡衣扣子。

他從來沒有乾過照顧人的事,生怕自己照顧不好,讓對方病情加重,忍不住就緊抿起唇,整個人又小心,又緊張,又鄭重。

於是當陸濯感受到動靜,從頭疼欲裂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看見的就是他在夢裡思念了好多年的人,正半跪在他床邊,發梢和眼睫都沾滿了清晨的露水,麵頰也暈著潮熱的紅,然後微抿著那兩片飽滿紅潤的唇,正認真地解著他的衣扣。

一粒,一粒。

微涼的指腹不經意地掠過灼熱的身體。

雨後涼白的光線把昏暗的閣樓撕開一到裂口,細小的灰塵在空氣裡慢慢浮遊,托起少年的眼角眉梢,像他年少時在陰暗角落裡瘋狂滋長的那個夢。

陸濯雙唇微動,啞著嗓子,像從前那樣叫了聲:“序序。”

江序抬頭,微怔。

因為這個久遠到他有些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的稱呼,也因為叫出了這個稱呼的陸濯。

而他的這一微怔,則讓陸濯稍醒了神。

這不是夢。

因為夢裡的那人會在每次自己這樣叫他的時候,天真地抬起眼,然後就越來越遠,消失不見。

可是眼前的這人還在他的眼前,在短暫的微怔之後,也立馬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陸濯,你醒啦!太好了,我今天早上還差點以為你死了!”

陸濯已經沒有了輕笑的力氣,隻是溫和了神色,問:“你在乾嘛。”

“給你物理降溫啊。”江序說著不等陸濯阻止,就一把扯開了他的睡衣。

眼看還要去扒陸濯的睡褲,陸濯忙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啞聲道:“你要乾嘛。”

“說了給你物理降溫啊。”江序覺得陸濯是不是發燒發傻了。

陸濯則迎著他那雙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單純眼睛:“……”

短暫的沉默,他問:“你不覺得不合適嗎?”

“啊?”

江序眨了下眼,他沒覺得啊。

“而且我媽說了,物理降溫就要擦腹股溝,你不脫褲子我怎麼給你擦。”

江序說完,就要繼續去脫陸濯的睡褲。

陸濯隻能一把鉗住他的手腕,加重了語氣:“江序!”

“乾嘛!”江序被他這麼一喊,也急了,“我知道你龜毛小氣舍不得給彆人看腹肌也不喜歡彆人碰你,但你現在還發著燒呢,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

“……”

他是因為舍不得給彆人看腹肌,也不喜歡彆人碰自己嗎。

這人是不是真的還沒長大。

看著江序喊得是真著了急,也是真的有點生了氣,陸濯無奈地閉上眼,喉頭一滾,耐心地扔出兩個字:“江序。”

“乾嘛!”

“這是早上,我剛醒。”

“對啊,怎麼了?”

“並且我是個十八歲的已經發育成熟了的健康男性。”

“對啊,我知道啊,所以嘞?”

聽著江序似乎還不明白的語氣,陸濯終於睜開眼,看向了他,問:“所以你每天早上起來會有什麼反應,難道你不清楚嗎?”

“……”

陸濯說得無比冷淡平靜,就仿佛隻是陳述一個客觀存在的學術事實。

而終於意識到陸濯是在表達什麼的江序,視線往下一移,然後瞬間像觸電一般猛地收回手,通紅著臉,心虛喊道:“那又怎麼樣,我們兩個大男人,又不是沒接受過生理衛生教育,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又不是Gay!”

他慌張地想要掩飾找補什麼。

然而陸濯隻是更加平靜地問出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江序一愣。

陸濯淡而坦然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記得我應該從來沒有否認過我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