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禍水!
見到常斐然的呆滯後,馬琮立刻在腦海中蹦出了這個詞。
實際上,紅顏禍水一詞,馬琮早在懵懂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耳熟能詳了。之後隨著年歲見長,到了青春萌動時,他又在蒙學院結識了一些同齡的狐朋狗友,之後對此就更是深有感觸。
哪怕時隔多年,他依然清晰記得,自己因為私藏朋友偷塞來的小黃書,而被教習拎到校場上猛抽教鞭時的畫麵。
他本是個才華橫溢乃至德藝雙馨的彆人家的孩子,在同齡人間也從來不乏威望口碑。但那一天,在校場上,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隨著教習恨其不爭的教鞭抽打聲,過往的一切虛榮儘數化為泡影。
他永遠也忘不了,圍觀人中,有一位清秀如蘭的師姐,那是他為之青春萌動的白月光,但弦月冷冽,卻隻向他投來令人心痛欲裂的嫌棄顏色。
那時的悔恨和羞恥,真是畢生難忘。
蒙學院畢業多年,當馬琮已在悠城兵院小有成就時,又意外見到了當年的白月光。師姐變得更漂亮了,清秀中又有著幾分嫵媚風情,讓人心神為之迷醉。多年不見,蒙學院時的尷尬自然不值一哂,師姐待他依然親切而溫柔。
但他卻仍似當年的頑劣孩童一般,無法將心底的感情訴諸於口。他和師姐隻是簡單喝了杯茶,聊了會天,便揮手作彆,然後迄今都未能再見。
因為那時候的師姐已經嫁為人婦了。她的愛人正是蒙學院時的師弟,也正是馬琮曾經還算親密的朋友。
對此,馬琮並沒有遭到背叛的憤懣,隻是深感造化弄人。當年那個朋友在蒙學院幾乎事事落後他一頭,就連對那小師姐的心思,都因馬琮暗戀在先而不敢在朋友間表達出來。
卻不想之後馬琮自己大優大浪,葬送了一切,而事事落後的人,卻平穩發育笑到最後。所以馬琮就難免會想,若是當初他不曾失智,非要留下那本印製並不精良的小冊子,或許一切照常理發展下去,最終贏得白月光的人,應該是他?
又過了幾年,馬琮已成為拓荒前線的精銳部隊一員,有幸跟隨祝望兵王常斐然一道行動,也頗積累了一些戰功。而經曆過與荒蕪的實戰洗禮後,對他來說,學生時候的故事就仿佛褪色的畫卷,他甚至記不清幾年前與師姐喝茶時茶水的滋味,也記不清師姐笑起來時,眼睛眯成的角度。
那道白月光已經暗淡而模糊,幾乎隻留下一個輪廓。
唯有一本印製並不精良的小冊子,以及封麵上那位衣著返璞歸真的女子,仍在腦海中栩栩如生!
同樣記憶猶新的,還有當年狐朋狗友將小冊子塞給他時,興奮難耐的低語。
“馬哥,看這個!這女的長得是不是特彆像師姐!?”
是啊,真的很像。
若是不像,他當初又怎麼會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將那小冊子藏在自己的儲物袋裡?
若是不像,他又怎麼會在經曆過那樣嚴重的恥辱後,卻依然將那小冊子偷藏著保留至今,時而對著感歎一句,紅顏禍水?
一時間,馬琮手中拽著青藤,餘光瞥向隊長,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書上女子濃妝豔抹的媚笑。
“喂,馬琮,醒醒神!”
旁邊宮道子一道神念刀打來,劈得馬琮元神一痛,這才發現自己出神太久,雙手則還在下意識向回拉動藤條,眼看都要把那女子拉到自己懷裡了!
馬琮連忙鬆開手,老臉一紅:“抱歉,走神了。”
宮道子沒好氣道:“是故意的還是走神了?!我再不拉著,你就要準備遭軍法時的辯詞了!巡邏途中猥褻民女,你可真行啊!”
馬琮聽得眉毛緊皺,這宮道子平時雖有些嘴碎,性子卻是頗為溫和,與自己關係也不錯,怎麼眼下攻擊性突然這麼強?
而宮道子竟仍不肯罷休,陰陽怪氣道:“老馬,你不是一直喜歡當年的白月光嗎?就連人家結了婚都念念不忘,怎麼見了更漂亮的就破功啦?”
馬琮頓時怒氣上湧,便要開口罵娘。
但話到嘴邊,就感到一絲詭異。
這宮道子言辭激烈到這般地步,顯然是刻意針對。但來時他還和自己有說有笑,這變臉也未免太快了吧?仿佛是在……故意說給誰聽一樣。
而意識到這一點,馬琮頓時發現青藤另一邊,那昏迷的女子,其實已經醒了,隻是佯作昏迷,在暗中觀察自己這三人。
這女孩子性格謹慎,裝睡的技術也相當高明。此時肌肉鬆弛、呼吸緩慢,看來的確和昏迷無異,隻是這青藤術纏繞之下,女子氣血流轉、真元波動……在馬琮這輔助持術之人眼中,卻一覽無遺,裝睡就顯得有些自欺欺人。
那麼,連馬琮都看得出的事,宮道子自然也看出來了。
而正因為看出來了,所以才不惜戰友情誼,公然造謠貶低自己?
馬琮一時隻覺荒誕,繼而便是惱怒,忍不住便反唇相譏。
“真要行軍法,不如你先請?兵院教你用青藤術救人時,難道也教你用龜甲縛來捆綁?而且單隻為了將人從坑裡拉出來,應該用不著在青藤上再覆上一道【如意至】,來同化觸覺吧?!”
此言一出,彆說宮道子頓時兩眼圓瞪,心說我特麼什麼時候用過如意至?什麼時候敢當著隊長的麵耍這種流氓……
就連那姑娘也立刻睜開眼,猛力掙紮起來,口中還嘶啞著哀鳴救命。
“夠了!”
眼看局麵就要被兩人的互相造謠而推向糜爛,常斐然一聲低吼,元嬰級的威勢四散開來,頓時讓眾人都偃旗息鼓。
而後,麵對瑟縮發抖的女子,常斐然歎了口氣,拱手說道:“這位姑娘,抱歉讓你受了驚嚇,剛剛那兩人胡言亂語,萬勿當真。青藤隻是尋常木行術,絕無任何附加的淫邪術法。我們是定荒軍神鋒營的軍人,我是神鋒校尉常斐然,這兩人是宮道子和馬琮,聽到姑娘你剛剛的呼救聲,便立刻趕來救援。”
一番話說的成熟穩重,聲音中還夾雜了一絲安心凝神的神識術,很快就讓女子心中忐忑儘除,換上一副安心的溫和笑臉。
“謝,謝謝伱們的救命之恩!”
雖然因傷勢而不能站立行禮,但女子卻深深彎腰低頭,仿佛要將小臉貼入胸口一般,姿態誠懇有禮。
馬琮剛剛還被怒火填充的心靈,立刻照來一道皎潔月光,恚怒儘散,就連宮道子那張小白臉,看起來都順眼了不少。
而平心靜氣後,再去看那女子,馬琮更覺驚豔。
先前在坑上遠看,隻覺女子嫵媚多姿,風情過人。但其實湊近細看,才發現這姑娘其實生了一副精致柔婉,我見猶憐的小家碧玉相,那嫵媚的風情,卻多是來自弧線優美誘人的身體曲線。這般反差最是讓馬琮迷醉,一時不由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