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眾人相護(1 / 2)

這話自然也有不同意的, 錢尚書雖然猶在木訥當中沒有立即反對,可戶部也不都是死人。比起什麼話都不敢說的小李侍郎, 佟侍郎顯然更剛一些。他想也沒想就道:“聖上, 此舉怕有不妥。”

皇上都懶得掀開眼皮正眼瞧他,隻問道:“有何不妥啊, 你說來讓朕聽聽?”

“顧大人乃是翰林院的修撰, 與我戶部無甚乾係, 貿然讓顧大人插手戶部事由,豈非名不正,言不順, 白白惹人閒話?這對顧大人的名聲,似乎也不大好吧。”說完,佟侍郎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邵一眼。他們戶部的事, 這毛頭小子也敢接手?

皇上聽了這話,反而笑了:“既然名不正言不順, 那朕就給他個戶部右侍郎的職位, 如何?”

佟大人瞳孔一怔:“聖, 聖上!”

他急得去看錢尚書,然而錢尚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並未搭理他。

“行了行了, 快閉嘴吧。”他不覺得難堪, 皇上都替他難堪, “論本事比不上人家, 論口才也不及旁人出眾, 朕要是你,就趕緊躲在一邊閉上嘴,省得惹人笑話。”

躲在一邊自始至終都沒有吱聲的小李侍郎將嘴巴又閉緊了幾分。

佟侍郎不忿,可是他再怎麼擰也擰不過皇上,最後隻能悲憤同意。

皇上卻還不願這麼放過他,在那兒意有所指:“朕這狀元郎是個高風亮節、不慕高官俸祿的。當日朕許諾給他戶部的職銜他都不要,非得白白替朕做事。你們若真想比,怎麼不拿這個比?也不需要你們白替朕做事,隻需每個月少拿一點官俸就行了。”

這下徹底沒人說話了。

皇上內心鄙夷,也知道他們不可能答應。這話說出來,也就圖個嘴巴爽快了。愉快地定下顧邵的事情之後,皇上便下了逐客令,叫這些以錢尚書為首的糟心家夥趕緊滾蛋!連蕭丞相和王翰林兩個也一塊兒被攆走了,一眾人裡頭,唯獨留下了顧邵。

一行人退出大殿之後,仍久久不能言語。

一是震撼於顧邵一個毛頭小子竟然真懂得這麼多,彆看顧邵全程隻問了幾個問題,可若不是對鈔法深有了解,如何能問得出來這些,最後還將錢大人給問得一句話都對不上來?這小子,分明是個不聲不響的硬茬。起初不顯山不露水,讓他們看輕了他,最後弄來這麼一招,將他們所有看熱鬨人的臉,都打腫了。

二則,也是震撼於聖上對顧邵的縱容。

佟侍郎因之前被皇上當眾打了臉麵,本就一肚子不悅,如今出來之後,還忍不住回頭酸了一句:“得意什麼?如此諂媚於君上,怕不是想走寵臣的路子吧。”

甫一說完,前頭的王翰林和蕭丞相便都停住了步子,回頭鎖著佟侍郎。

小李侍郎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果然,下一刻,他便聽到一句王翰林不急不緩地來了一句:“昔日孔子觀周,及□□後稷之廟時,廟堂右階之前有一金人。佟大人如今,倒是可以向那金人學習一二。”

蕭丞相“噗嗤”地笑了一聲,跟著王翰林一道率先離開了。

小李侍郎從後麵走了過來,拍了拍佟侍郎的肩膀,帶著一點幸災樂禍:“叫你三緘其口呢。”

佟侍郎臉色難看極了。

不過小李侍郎卻挺慶幸的,慶幸自己早就已經認清了現狀,否則今兒,被打臉的人恐怕會多上一個。嘿,這麼一想,他還挺機智得不是?

眾人離開之後,顧邵坐在聖上對側,開始耐心地講著故事。

講得多了,顧邵便發現一件事,聖上尤好聽那些風花雪月、一波三折的故事,最好是男女雙方身份差距極大,最好一個是少爺,一個是婢女;或者一個是高門閨秀,一個是落魄秀才,然後家長拚死反對,男女雙方曆經各種挫折,涉及生生死死,最後才攜手共度一身的淒慘感人故事。這種內容,換做一般人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

但顧邵就不同了,他臉皮厚!因為知道聖上的喜好,所以顧邵每回說故事的時候,還總會下意識地再添一點兒。

不管彆人怎麼看,反正皇上是聽得挺開心的。每次都心滿意足。故事說完之後,他還跟顧邵拉起了家常。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那京城富商在顧邵這兒求字畫的事兒了。

皇上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處理政事之餘,也會聽聽宮外的閒事。一般跟皇上說這些的,都是禦前總管付公公。彆看不過是說閒話,可這裡頭也有門道,皇上愛聽什麼,他才能說什麼,但凡開口,都得摸著皇上的喜好來。又因為最近顧邵頻繁進宮給皇上講經,所以付公公說起外頭的事,頭一個便想到了顧邵。

是以,皇上才會對顧邵的事情這般地了如指掌。他早知道顧邵字寫得好,所以對於那富商找顧邵求字畫也不覺得奇怪,反而認為那富商是個知道好歹的,懂的找顧邵而不是去找彆人。

“朕想著狀元郎你都替彆人寫了,不如也替朕寫一幅?”

顧邵一想,覺得可以。如果聖上這兒都有一幅他的字畫的話,那他的字畫豈不是身價倍增?

顧邵趕緊點頭答應。

兩人一拍即合。皇上親自去尋了宣紙,顧邵研磨,詢問了皇上的意見,最後在上麵寫了一首皇上早年間做的詩,為了與詩相配,還在下麵花了一副墨梅圖。

畫成之後,兩人都十分滿意,對著字畫不住地點頭,各自互誇了許久。

有來有往,收了顧邵的字畫之後,皇上還又點了付公公進來,讓他去庫裡找了一副前代的古畫送給顧邵。

能讓皇上收入庫中的東西,可想而知該有多珍貴。顧邵隻隨意瞟了那落款一眼,便拳頭一緊,忙按捺住激動,接了過來。這畫若是能賣的話,彆說他們一家人十幾年的花銷了,就是在京城這兒再買一套房子,也還有餘錢。

隻可惜,這畫他不敢賣……

一時間,顧邵又欣慰又心疼,最後百感交集地出了太極殿。

顧邵離開之後,皇上還在琢磨著自己方才給的東西是不是給少了。畢竟他的狀元郎今兒可是給他狠狠地長了一回麵子了。戶部那些人成天在他耳邊叨叨叨,欺負他聽不懂那些東西,說得天花亂墜,他早就不滿意了,如今有了狀元郎,且讓他們叨叨去罷,看到最後誰沒麵子。

皇上又拿起顧邵留下的字畫,越看,越是打從心底裡覺得滿意。這手字,寫得可真是沒話說啊。皇上得意了一下,最後吩咐道:“將這掛在朕的書房裡頭吧。”

“這……”付公公有些為難,沒有立馬接過字畫。

皇上當即意識到不對,瞪著眼看他:“怎麼,你還敢嫌棄不成?”

“這是顧大人的字畫,連聖上您都稱讚有加,奴才哪裡敢嫌棄。再說了,這字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寫得有多好。”

皇上哼了一聲:“諒你也不敢的。”

付公公點頭哈腰,一時又勸道:“隻是這字畫再好,也不適合掛在聖上您的書房裡頭。奴才雖然識不得幾個字,可也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奴才卻是聽說過的。顧大人入翰林院的時間雖短,可卻已經出了好幾回的頭了,這回戶部的事情,保準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傳出去。說句不中聽的,顧大人這般早惹了一眾人的眼。倘若您再明著器重顧大人,豈非讓他們越發地妒忌,沒準還會在背地裡給顧大人招災呢。”

也是知道皇上聖明,不會輕易怪罪彆人,付公公才會說得如此推心置腹:“聖上您多替顧大人想想吧,這字畫,委實掛不得。”

皇上聽進去是聽進去了,隻是心裡還是悶得慌。他就喜歡狀元郎,就覺得這字畫好,想要掛在書房多看兩眼又怎麼了?想他堂堂大齊國主,想掛一副字畫還要這般地瞻前顧後,這皇帝當的,實在是憋屈。

可他又不能真掛。

皇上這樣想著,瞬間變沒了興致,將字畫往付公公那兒一遞:“行了,先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