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甲(2 / 2)

全球高考 木蘇裡 14599 字 3個月前

老於:“之前就那樣了。”

大家看著他。

“就……考試之前,我不是要出門轉一圈嗎?”老於衝遊惑說,“你在睡覺,我就沒叫你。出門的時候我想看看屋子裡有沒有傘,當時這兩個釘子就是空著的,我確定。”

“所以,從我們進屋起,就有兩樣獵具不在了?”

“那在誰那裡?”

“獵人甲?”於聞猜測道,“所以……其實是有獵人甲的,隻不過他不在屋子裡,而是出門打獵了?”

眾人有點慌:“我們又不能出門,他不進來,我們怎麼找到他?”

遊惑:“也許時間沒到。”

·

眾人對時間的猜測將信將疑,但遊惑已經拽了個椅子坐著烤火了。

大家忐忑不安地跟著坐下,圍在火爐旁發呆。

於遙撐著腰,小心地挪過來。她看了遊惑一會兒,對方的側臉被火光勾了輪廓,比平時略顯溫和一些,但垂著的眉眼依然透著冷淡。

她滿臉愧疚地說:“對不起。”

遊惑抬眼看向她。

於遙低聲說:“那個墨水……明明是我寫的,卻害你被罰。之前就想跟你道歉了,還沒開口你又被監考帶走了。”

遊惑:“……”

於遙說:“我知道道歉也沒什麼用,下次如果再有什麼,我替你去。”

遊惑:“……”

他垂著眼皮看了於遙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烤著火:“不用。”

於遙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坐著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問遊惑:“你不怕麼?”

遊惑伸直一條腿,火爐太暖和,烤得他又有點困。

他安靜片刻,懶懶開口:“怕什麼?”

“怕死,怕違規……或者隨便什麼。大家都很好奇,感覺你很厲害,好像什麼都不怕。”

“怕有用麼?”

於遙點了點頭,輕聲說:“也對,但克製不住吧。我就很怕……”

遊惑眼也沒抬,說:“你膽子不算小,那種成分都搞不清的墨水你也敢往牆上寫。”

他說話不費勁,好像連嘴唇都懶得動,嗓音很低,有種冷冷的質感。但被溫暖的爐火一烤,也沒什麼責怪的意味。

於遙低下頭,依然愧疚得不知道說什麼。

她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我其實……”

但話沒說完,她就發現遊惑一條腿踩在椅子邊緣,手肘搭在膝蓋上,似乎又要睡著了。

她愣了一下,還是把話咽回去。她沒有驚醒遊惑,又慢慢挪回到兩個老太太身邊。

“他怎麼又睡著啦?”老太太輕聲說,“他來之前是不是沒睡覺啊?”

於聞隱約聽見這麼一句,他看了遊惑一眼,心說不,他哥睡覺了也這麼困。

於遙卻沒多話,她靠在老太太身上,目光落在遠處某個牆角,似乎又發起了呆。

·

不知過了多久,櫥櫃上的時鐘輕輕跳了一格。

北京時間,淩晨四點整。

突如其來的雞鳴驚得大家一個激靈。

他們猛地坐起身,麵麵相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迷迷瞪瞪睡著了。

於聞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稍稍清醒一些。

他剛放下手,就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噓——”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輕聲問:“你們聽見沒?”

“什麼?”老於瞪眼看著兒子鬨鬼,一頭霧水。

“沒聽見?”於聞說,“就……一種咯吱咯吱的聲音。”

屋裡倏然安靜下來,沒人敢動。

所有人都一臉驚疑,屏息聽著動靜。

果然,過了大約幾秒。

咯吱咯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

就像是……雪地裡,有什麼東西拖拽著某個重物。

那個病號竹竿兒突然打了個手勢,指著窗外,無聲說:“這邊。”

他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屋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從門口投映進來。

接著,一個白臉人拽著一根麻繩子進屋了。他骨架很寬,個子卻不高,臉像過度曝光的紙,眼睛也很奇怪,黑色的瞳仁部分太大了,以至於眼白所剩無幾。

他勾著背,一點點卷著繩子,腰間掛著的寬背刀和小陷阱圈叮當作響。

屋子裡沒人說話,眾人眼睜睜看著他把一個麻袋拖進屋,然後關上門。

直到這時,他才轉頭看向爐火,漆黑的眼睛眨了兩下,說:“啊……真好,來客人了。”

眾人:“……”

·

來鬨鬼的這位,就是他們等了很久的獵人甲。

他緩緩地搓著自己的手,說:“這兩天大雪封山,我就知道又有食……唔,又有客人要來了。”

客人:“……”

“外麵可真冷啊。”他輕聲慢語地說:“雪堆得太厚了,大家都躲起來了,幾乎找不到獵物。我花了很久很久,才挖出來一隻。”

他踢了踢那個麻袋,衝眾人殷勤地笑起來,嘴幾乎裂到了耳根:“你們運氣可真好,趕上了我的飯點。”

他又歎了口氣,解釋說:“沒辦法,雪山上東西太少了,總是隔很久才來一群。我得勒緊肚皮,才能活下去。所以呀,我一天隻吃兩頓飯。”

“早上4點一頓,下午4點一頓,跟我共進美餐的機會可不多。”他看著櫥櫃上的鐘說:“哎呀,正是時候。你們在這等了這麼久,一定餓狠了,我都聽到你們胃裡的聲音了,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客人:“……”

“你們一共幾位來著?”他伸出手指,一個一個按人頭數過去,“老太婆、病秧子、小流氓、酒鬼、酒鬼兒子……”

沒有一個稱呼是好聽的,但凡被他數過去的人臉都綠得很。

他數到遊惑的時候頓了一下,不太高興:“怎麼還有一個睡不醒。”

“算了。”獵人甲被攪和了興致,轉頭看了一眼答題牆的題乾,說:“聽說一共有13個人,但我的食物有點少,隻夠12位,真遺憾。”

他說著,舔了一下嘴唇:“我是真的餓了。不過你們還要稍等一會兒,我得準備準備。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客人。”

於聞:“……”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娘的獵人。

獵人甲彎腰抓起麻袋。

麻袋看上去特彆沉,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眾人也不太想知道……

他拖著麻袋走到屋子一角,在掛了母雞的屋子前停步。

鑰匙叮叮當當一陣響,獵人甲仔細挑出一枚,打開了屋門。

一股腐朽的怪味散開來。

很難形容那種味道有多難聞,就像是壞肉、灰塵和腐爛的木頭堆在一起。

·

那個掛著母雞的房間,大家一直以為是臥室。

現在才發現,那其實是一間廚房。

裡麵有一個長長的案台,躺個人上去不成問題。

而另一邊是紅色的長木櫃,櫃子上掛著好幾把鎖。

獵人甲衝眾人笑了笑,又鞠了一躬,說:“稍等,很快就好。”

然後關上了屋門。

·

爐火邊沉寂了好半天,有人驚惶地說:“我不想吃飯,我想回家。”

“誰他媽不想回家!”紋身男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人堆裡,可能也怕那個獵人甲,“回得去嗎?你有本事現在開門衝出去!”

眾人又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老於咽了口唾沫:“那個獵人嘴好大,吞個把人頭不成問題,我老覺得他要吃人……”

於遙喃喃:“那個麻袋裡裝的什麼?”

這兩句話放在一起聽,效果非常可怕。

眾人目光投向窗戶。

外麵漫天大雪依然沒停,考試前老於出去探路就說過,四麵全是雪,樹都長一樣。方圓百裡沒有房子,沒有人煙,安靜得嚇人……

哪來的獵物?

更何況,獵人甲說,食物是他挖出來的。

他們下午剛到這裡的時候,有一個男人不聽指令拆了收音機,不久後,他的屍體就被埋在了雪裡……

眾人不約而同想起了這件事,臉上露出深深的恐懼。

於聞更是快要吐了。

“要吐轉過去。”遊惑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彆再弄我一身。”

“哥你醒了?!”於聞驚喜地叫了一聲。

“喊什麼!能不能小聲一點!”紋身男粗著嗓子斥道。

遊惑瞥了紋身男一眼,說:“我沒睡。”

於聞:“哦——那你乾嘛總閉眼睛。”

“眼睛不舒服。”

於聞想起來,他爸老於似乎說過,遊惑的眼睛做過手術,光亮的東西看久了會疲勞難受。不過平日裡,他從沒聽遊惑自己提過,以至於他總不記得這件事。

“哥,那獵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於聞問。

遊惑“嗯”了一聲。

於聞:“怎麼辦?”

遊惑懶懶地說:“我有點餓,等開飯。”

於聞:“……”

你嚇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