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簽完名合完影,張乘晚先走一步,應隱還要在簽名牆這兒等主編豐杏雪一起,便被主持人掛住,兩人在攝像機前客氣地聊。

主持人春風滿麵:“隱隱今天這一身真的很獨特,讓我想到了希臘啊,帕特農神廟,以及雅典娜這樣的神話,也是很大膽了。”

應隱點點頭,特意點出了Musel和設計總監Jeffrey,並感謝他提供的造型指導。

“你一向在紅毯很大膽很敢穿,我還記得前年那場真空suit,也是當年的出圈紅毯之一,到現在還經常看到有人盤點。”主持人誇完,話鋒一轉:“不過會不會有擔心到,將來有了另一半後,對方會瘋狂吃醋呢?”

應隱:“……”

她難得卡頓一秒,彈幕瘋狂刷:

【老婆我不吃醋!】

【老婆老婆多露露!】

【隱寶真的有在認真為難哎笑死】

商邵本來要退出去了,看到應隱遲疑沉默,他麵無表情,手指不耐地點了點桌麵。

應隱:“嗯……”她捺下話筒,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保持微笑:“我想他應該是不會的,因為他一定是一個非常紳士、有道德感、分得清工作和私生活的人,不會無理取鬨。”

商邵:“……”

主持人忍不住笑:“那如果真的有交往,而對方又的確是占有欲比較強的那種,你會怎麼哄他?”

應隱在媒體和粉絲麵前維持大女主人設,皮笑肉不笑,用十分輕熟的聲線淡定地說:“不哄,等他自己想清楚。”

在這精彩的一秒,地球上有兩個人同時退出了直播。

一個是莊緹文,一臉悲痛。

一個是……算了。

《Moda》主編豐杏雪走上紅毯,主持人終於把話題引到了她身上。應隱深深地鬆了口氣,等豐杏雪簽完名後,兩人按照既定流程合影,之後攜手走完了最後的紅毯。

莊緹文和雜誌pr就在內場入口處等,手裡拿了張米白色的披肩,正等著帶她去休息室更換內場造型。

應隱披上,有些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問:“誰追殺你了?怎麼這個表情?”

緹文努力暗示:“商先生,商先生會不會看你紅毯呢?”

“不會。”應隱叫住侍應生,端下一杯冰水:“他說了,他沒時間。”

莊緹文無能狂怒:“商人的話怎麼能信!”

他沒時間但他會抽時間!

應隱低頭看了眼自己這一身,有些遲疑的說:“……還好吧?”

雖然裙叉開得確實很高,但她在Edward船上的那條珍珠晚禮,還是大露背呢。

“你確定嗎……”莊緹文誠懇地問:“幾百萬人同時看呢。”

應隱一時哽住,心虛地環顧四周後,她撚開晚宴包的銀色蝴蝶扣,取出手機。

沒有新微信。

她輕輕鬆一口氣,點開商邵的對話框,十分迂回地問:「商先生,我走完紅毯了,你在乾什麼?」

商邵:「我在讓自己想清楚。」

應隱腦中一道閃電劈過。

她一把扣住莊緹文,呆滯地問:“我剛剛在紅毯上說什麼來著?……如果生氣了怎麼來著?”

莊緹文一字一句幫她回憶:“不哄,等他自己想清楚。”

“咚”的一聲,手機從應隱手中直直滑墜地毯。

她遊魂似的跟著pr去專屬化妝間,一關上門,先一手製止住了要上前來的儲安妮和助理,另一手急急忙忙撥出語音。

商邵已經結束了午休,正上了吉普車去政府辦公樓。

他感冒被傳染得有些嚴重,坐在後座懨而慵懶的模樣,搭著車窗沿的那隻手夾了一支煙,忍耐著沒點燃。

看見來電,他垂目看了兩秒,右滑接起。

“喂。”

此刻沒外人,應隱小心翼翼地問:“商先生,您看紅毯了?”

“您”。

商邵簡直想笑,聲線散漫的一聲:“看了。”

“從頭到尾都看了麼?”

“隻看了你出場的部份。”

應隱的僥幸破滅,她靠上牆壁,鞋尖下意識蹭著地毯,低垂頭,像做錯事。

“你不是說過不看的麼……”她嘟囔,聲音含糊在唇中,抱怨也沒底氣。

“你不是說穿那條綠色裙子麼?”商邵淡淡反問。

應隱噎了一下:“你自己說那個隻是‘還可以’,我以為不好看。”

“原來你問我意見,是為了更好地穿給彆人看。”商邵懶洋洋支起腮。

繞進去了。應隱辯解不能,直覺地感到一絲危險。

她轉變路線,賣乖地問:“那商先生看了,覺得怎麼樣?”

商邵指尖掐著煙管,口吻淡然:“作為一個紳士、有道德感、公私分明的人,我覺得你今晚上光彩矚目,讓人移不開眼。”

他誇她。

幾個字,勝過時尚作家筆杆萬千。

應隱心裡靜了靜。

“那……如果你不是那麼紳士,有道德感,公私分明呢?”

她鬼使神差地問。

赤道附近,正中午的陽光充沛,曬得一切發亮發燙。

商邵手機貼麵,垂下臉笑一笑:“好好等我。”

·

Hayworth的綠色藤蔓高定走的是仙氣溫婉風,比紅毯保守許多,該遮的地方都遮得嚴嚴實實。儲安妮給應隱挽了個鬆散的低位發髻,兩側額角發絲挑落,又巧妙地提亮了眼影,改了唇色。

因為染了金發,款步走入會場的她,宛如無意間落入人間宴會的森林公主。是來玩的,有輕盈鬆弛的姿態。

晚宴是圓桌安排,pr領著,將應隱帶往主桌。

大圓桌中間,藍色繡球花馥鬱蓬勃,那種溫和的香氣彌漫在乾冰機製造的冷霧之中,真給人仙境純淨之感。

但這裡不是仙境,因為這裡座次分明,秩序森然,每個位子上都立著卡牌,寫好了嘉賓名字,不動聲色地排好了疏近。

應隱一眼掃過,主桌上,豐杏雪,於望,雜誌高層,讚助商,個個有頭有臉,外加一個影帝沈籍。

毫無疑問,這也是調整過的,否則,她何德何能坐在這裡?

“應老師,您的座位在這邊,麥總在那塊,”pr指了一桌:“您有事直接叫我就可以,緹文我就先帶過去吃飯了。”

應隱點點頭,牽了牽緹文的手:“你好好休息。”

莊緹文一走,不少明星都來跟應隱套近乎,熟的,不熟的,都好像親近得很。應隱很落落大方,彆人誇她衣服造型,她來者不拒。

熱鬨了一陣,阮曳最後才來,拉開應隱身旁的椅子坐下。

那是豐杏雪的座,隻是豐主編此刻正忙著滿場招待周旋,還沒來得及坐下。

“隱姐。”阮曳乖乖打一聲招呼。

應隱對同公司小輩是很關照的,笑容與剛剛那種敷衍甜美不同。她點點下巴:“我剛來的路上看你走了開場,挺厲害的,比上次宴會時放開多了。”

阮曳臉僵了一下:“我還差得遠,麥總說我小家子氣,讓我多跟你學學。”

應隱笑:“這有什麼好學的?多來幾次也就會了。我在你這歲數彆說開場了,站簽名牆前手都抖。”

“你有的東西都很好,但你自己不覺得。”阮曳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勉強,亦有些艱澀。

她走了開場,穿了很好的國內獨立設計師的高級定製,麥安言還給買了好些熱搜和水軍,但廣場上嘲諷她局促的聲音還是一大把。說她眼神亂飄,說她肩膀打不開,說她小表情太多。

等應隱壓軸登場後,整個微博便成了她的主場了。

阮曳在休息室坐了很久。她沒有單獨的休息室,換完衣服,就在沙發上坐著,悶聲不響地滑著詞條,看粉絲誇應隱大氣時尚敢穿,誇她造型有趣,鋪天蓋地的“還得是應隱啊”。

就連她的後援會粉絲群裡,也都在熱烈地討論應隱。

她們說,【想的也不多,隻要阮阮哪天能跟前輩看齊就好了。】

彆的小花進來化妝,上下瞥一眼阮曳:“這裙子不是上個月被我斃掉的那一條嗎?幸好沒穿。”她笑得很美,直角肩拗出骨感肩窩:“還是小阮你穿起來比較適合呢,個子小是要一點拖尾的。”

其實這裙子,她讓工作室去借了三番五次,都沒借出來。

但阮曳不知道。她覺得前輩這麼說了,那麼多半是真的,她穿了彆人不要的設計。

應隱聽出她語氣不對,淡淡地問:“你覺得我有的哪樣東西很好,但我自己不珍惜?宋時璋嗎?”

她其實知道,時尚這一塊,一向是辰野的短板,麥安言沒有這個能耐,把一個古偶網劇爆出來的小小花空降到紅毯開場。

阮曳咬了下唇。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他不是好人,讓你離他遠一點。”

“宋總說我臉上有你年輕時候的影子。”

應隱瞥過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

阮曳跟她長得一點也不像,她是很碧玉的臉,粉雕玉琢的,因此適合演古偶,隻演了一部就大爆,雖然咖位沒上去,但粉絲是很多的。公司給她的人設是元氣甜美小白花,不諳世事。

阮曳也回望她,一字一頓:“他說,我跟你那時候一樣,年輕,充滿野心,和不服輸的神氣。”

應隱怔了一下,點點頭:“他說你說得沒錯。”

“他喜歡你,你看不上,因為他沒辦法帶你上遊艇。他在遊艇上也隻能給有錢人擦皮鞋。”

應隱失笑:“阮曳……你才剛入行,如果這時候就看得這麼透,往後的時間,你要怎麼過呢?”

“我也跟商先生跳過兩隻舞的。”阮曳突兀地說。

應隱神情冷淡下來。

“商先生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

“住口。”

阮曳沒被她的冰冷嚇到,自顧自地說:“我隻是覺得他太高級,人的台階要一步一步登。何況他站的天花板太高太遠了,不如宋總好用。”她卷著雪白餐巾,垂下眼眸,“姐,你總告訴我宋總不是好男人,我謝謝你,但那又如何?”

她抬起臉,很淡地笑了笑:“對我來說,沒有好男人壞男人,能幫上我的,就是好男人。”

豐杏雪招呼一圈回來,阮曳站起身,告辭前,她俯身抱了抱應隱:“片場見。”

應隱眉間劃過一抹蹙色。

片場見?阮曳在網劇古偶圈打轉,她能在哪個片場見上應隱?

但這會場如此熱鬨,個個人麵狐心,容不得她走神。

過了會兒,高層和影帝影後們齊齊落座,她又要開啟新一輪的嚴陣以待。

豐杏雪坐她下手邊,問:“我記得應老師和沈老師好多年前合作過,對不對?”

這桌的唯一一個影帝沈籍,約摸四十五歲,一雙含情眼,溫文爾雅又略帶沉鬱陰鷙的麵容。在柯嶼崛起之前,沈籍是口碑最好的影帝,幾乎沒出過爛片。

應隱幾年前跟他合作過一部民國戲,她是舞女,他是國黨高層,養著養著,暗色下情愫成了真,在戰爭來臨之際匆匆分彆,一個去淞滬,一個去香港,數年後重逢,他潦倒,她是大佬掌中雀,彼此不忘懷,在閃爍著霓虹絲燈的賓館包房中抵死纏綿。

那部戲是當年的文藝片票房亞軍,評分很高,沈籍二次封帝,應隱雖沒拿獎,但提名不少,也是粉絲心裡的獎項遺珠。

隔著繡球花和氤氳冷氣,應隱對沈籍大方笑笑:“我跟沈老師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

“應老師我是天天見。”沈籍開玩笑:“熱度這麼高,我是半退休了。”

“我記得,《星鑽》那年的金九,是你們兩個吧?”豐杏雪想起這一茬。

她也想過這企劃,誰知道被《星鑽》捷足先登,此刻提起,有點遺憾和記仇的味道。

“我是沾了沈老師的光。”應隱客氣地說。

太客氣的天聊不下去,生拉硬拽的沒趣。於望打岔道:“哎老沈,嫂子是不是剛懷上二胎來著?”

沈籍點點頭:“孕吐著呢,今天本來都出不了門。”

沈籍老婆也是演員,但息影很早,在家相夫教子,兩人是娛樂圈的模範夫妻。她也很少上綜藝,從不借沈籍的光環賺流量,難得采訪,講話滴水不漏的,很是得體。

話題便順著育兒的方向一路聊下去了,應隱聽得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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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到九點,頒了一堆沒意思的獎,聽了一堆沒意思的歌,最後在大合影中結束。

烏泱泱上百號人,應隱站豐杏雪身邊,牢牢穩居C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