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 / 2)

她們是兩個極端,誰身上都沒有誰的影子。

“於小姐,”應隱穩了穩呼吸,“你我素不相識,你跟我說這些,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彆誤會,我已經有新的未婚夫了,不會搶你的。”於莎莎笑了笑,“我隻是很好奇,今天見了你,才覺得Leo喜歡你也很正常,你身材真好,我好羨慕,他以前總取笑我太瘦。”

宋時璋的辦公樓也太小氣,電梯就這麼幾部,樓又這麼高,應隱等了半天,總也等不到能載她下樓的那部。

她隻能聽著,怕有錄音,或話語間門的陷阱上鉤,因此既不能承認、也不能反駁,隻能假裝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

但她盛氣淩人,身體繃得筆直,麵色蒼白倨傲,是上了熱搜會被罵耍大牌的地步。

“好了,我還要開會,得閒飲茶。”於莎莎卻倏然停止了攻擊,像一頭矯健的鬣狗退出了狩獵,“幫我照顧好他,畢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分開,我心裡還記掛他,他也是。”

電梯終於來了。

於莎莎甚至伸手幫她擋了下門,禮數周全的模樣。

“應小姐,再會,下次喝茶向你討要豐胸秘方哦。”她眨眨眼。

應隱終於忍不住:“你好賤。”

於莎莎沒想到她會罵人,那股遊刃有餘的笑容掛住了。

應隱勾上口罩,在電梯門閉合後,不由得仰起了臉。是鼻腔太酸澀,是眼眶太灼熱,不想哭的,所以仰一仰臉,眼睛睜很大。

但是人不能十幾秒都不眨眼啊。

她控製不住地輕眨了下,一行眼淚輕巧地滑了下來,被她麵無表情地抹掉了。

商先生眼光真壞。

她下樓見了俊儀,第一句說的就是這個。

俊儀一頭霧水:“商先生聯係你了?”

應隱眸底的光黯淡下來:“沒有。”

自從昨天在車上的那一問後,他們就沒有再聯係過。

應隱明白,以他們的關係,說喜歡、很喜歡、熱切地喜歡,都是剛剛好,唯獨談愛太過隆重,或者說太過草率。

畢竟他們才剛剛認識不過兩個月,上過幾次床,有一紙合約和價值一億的交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商先生應該是一個對“愛”字很看重的人,不允許隨隨便便一個小明星、一個小情婦、情人、炮友,來玷汙這個字。所以他表白喜歡時,說的是“心底有你”。

她昨天在車上說完那句話後,寬敞華貴的邁巴赫陷入死寂,連同這個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會誤會你很愛我,會當真,”她笑著,鼻腔的酸澀隻有自己知道:“但你又不是,我豈不是很難堪。”

他一言不發,隻是抱著應隱的胳膊鬆了,臉也從她頸窩處稍抬起,隻剩鼻尖還若有似無地觸著她的頸項。

雨中山果的清淡香味,像一場青翠欲滴的雨。

車內光線柔和而淡,讓商邵陷在輪廓側影中的雙眼晦暗不清。

他讓司機回程,送她回家。程俊儀都看愣了,手裡捏著高壓水槍,車子剛洗一半。

·

從試鏡現場回家,應隱在貴妃榻上發了一會呆,冬天太陽落山得早,不一會就天黑了。

黑蒙蒙的天色下,她接到商邵的電話。

那麼意外,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該說什麼無關痛癢的寒暄話。問天氣嗎?

“聖誕節要到了,你想要什麼?”

反而是商邵率先,在電話那端漫不經心地問。

“我……”應隱一時之間門清心寡欲,“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對我,你什麼都不想要?”商邵低了聲,再次問了一遍。

“嗯,什麼都不想要。商先生有什麼想送的,直接送就好了,我都會喜歡的。”她乖巧地回。

電話那端一聲火機砂輪滑動。

商邵點起煙,坐在那把折疊椅上,看著深藍光線中的鯨鯊。

煙霧掩著他的麵容。

“應隱,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提前是,你要告訴我,”他頓了頓,“你要說出口。最起碼,讓我看到你有說出口的膽量。”

應隱把自己位置擺得很正:“我對商先生彆無所求。”

指尖紅星明滅,商邵勾起唇,自嘲地笑了一下:“應隱,我真的拿你沒辦法。”

“我可以更乖一點。”應隱抿了抿唇,有些難過。

想,你前女友那麼過分,我都隻罵了一句,已經很擺正自己的位置、很乖。

“我不喜歡給對方不需要的東西,因為不需要的東西,是累贅。”

商邵撣了撣煙灰,跟他的鯨鯊朋友沉靜對望。

“我認識一對情侶,男的跟我差不多有錢,女方出身政要家庭,兩人有同樣的求學經曆,也算是誌同道合。不過事實證明,女方隻想要他的錢、人脈和權,用來為她和父親的從政鋪路。但很可惜,我那個朋友,給她的是真心。他的真心反而成了累贅。他們分手時,那個女的對他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姓氏,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我又怎麼會愛你?如果知道你是……”

他停頓一瞬,似乎咽下了一個名字。

“如果早就知道你是那個誰,那早在上學時候就愛你了,又怎麼會等到回國,怎麼會等到香港,等到十歲。”

「我一點都不愛你,要是愛你,當年在英國就愛上了,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在英國我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香港豪門繼承人,不知道你有錢有權!否則,我還會等到十二歲才來愛你嗎?你有什麼值得我愛?出了商家的門,我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商邵隻要閉起眼,就能想到那一場對峙。

於莎莎的聲音,聲嘶力竭帶著眼淚的控訴,走出那間門公寓時被午後熾熱白光所湮沒的背影,這些,都會在他閉起眼時,出現在眼前、耳邊,心裡。

他是從不拖泥帶水的人,知道了她跟她父親在英國的**政治活動,以及對商陸柯嶼的利用和傷害後,就當機立斷提了分手。

斬斷得太快,不眨眼,不留情,以至於那些陣痛被他冷酷地鎮壓下了。像打了一劑嗎啡,可是傷口還在。那些傷口沒有疼的機會,經年累月的,成了一種古怪的後遺症。

好一陣,歹一陣的,出來作祟。

時而想,他沒有了商邵這個名字,也許真的一無是處,不值得被看進眼裡。

又時而想,錢、權,他出生帶來,剝離不開,他要學會彆人愛他,是連帶著他的錢和權一起愛。或者說,他要學會,他被人愛是順便,而錢和權才是“商邵”這個名字的本質意義。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聽應隱叫他的名字。

應隱第一次聽到他講故事,消化了一下:“所以商先生你,是受了他的啟發嗎?”

商邵簡直被她的措辭可愛到。

“啟發”,多麼無關痛癢的一個詞。

他帶笑“嗯”了一聲:“是受了他的啟發,謝謝他無私分享經驗,讓我頓悟。你喜歡珠寶,所以我才送你珠寶,你喜歡扭蛋機,我才送你扭蛋機,你在坦桑的時候喜歡親近動物,我才敢送你Rich,否則你把小動物當作累贅,小動物也很委屈。你雖然不喜歡高定裙子,但是你需要,所以我才帶你去遊艇。你喜歡錢,我給你錢。”

商邵抿了口煙,微垂著臉:“應隱,你還想要什麼?維多利亞港的煙花好不好?我們去維港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