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2 / 2)

“你讓我想起一句詩,夢裡不知身是客。”她呢喃地說。

“栗山教過我了,但我還知道另一句。”

“什麼?”

“但願長醉不願醒。”

我這一生都會記得你。

薑特注視著應隱流溢著光彩的眼睛,微微勾唇笑起來,“再會。馬是哈薩克人的翅膀,我飛向草原,你飛到你想去的更高地方。”

應隱怔了一怔,也跟著笑:“這算不上‘不知該不該說的話’。”

“那就是我文化不高,還沒有領會你們的客套話。”他雙手插兜,穿得還是那麼單薄的一身,身板筆挺,伴著應隱走遠了馬廄。

身後並行的腳印短短的,隻有一截。

“如果我問栗山要這一匹馬,他會不會批準送給我?不過,它從阿恰布去阿勒泰,也很吃苦。”

閒聊話短,沒幾句,斷在了眼前那個男人的眼眸中。

薑特對他點了點頭,腳步站停,對應隱道彆:“再見。如果你有時間,下一次要在六月份來,那時候你會看到很多花,比如貝母花,燈籠花,毛莨花,還有車軸草,以及苜蓿花,它們開了漫山遍野,比現在好看很多,雪嶺雲杉適合在清晨和黃昏的時候看,那時候樹梢會掛上藍色的霧氣……還有……”

薑特垂下臉,北疆之美,他說不儘,便到此處輒止住,細微地笑了一下:“千裡共嬋娟,阿恰布和阿勒泰有同一個月亮,祝你一切都好。”

這樣的道彆該算是體麵而從容的。他注視著應隱走到商邵身邊,被他摟到懷裡,在融化得很薄的雪地上漸行漸遠。

·

阿恰布的清晨通常由婦女擠牛奶開始,但這一天注定不同,是由直升機的螺旋槳聲喚醒的。

劇組還有器械道具要清點裝運,走得沒這麼快,因此應隱是最早離組的。她有邀請過白欖,但白欖有白欖的清高,即使眼眶數次被應隱的表演盈滿熱淚,當麵時還是淡淡而客氣,說等首映時見。

最焦頭爛額的是現場的製片組,像製片主任、生活製片還有七七八八的一堆帶製片名頭的,活兒都雜得很,跟劇組管家似的。彆的組都陸續走了,隻有他們還得留下收尾善後,結款的結款,清賬的清賬,複原的複原,誰丟三落四的忘了個什麼,也都找羅思量。

真要離開時,村裡的護林員兼郵差找到大巴車。

大巴車的引擎已發動了許久,就等羅思量一人了。他站在台階上,扭頭問:“老鄉,有事?”

“這裡有一封信。”

“信?”

郵差剛從山上巡山護林下來,翻動綠色郵差包的翻蓋,在裡頭摸索一陣,真給他找出一封。

那信已經不再板正,好像受了很久的輾轉與冷遇,但與郵差紅通通又粗糙的手指一比,又顯得潔白而矜貴。

羅思量哭笑不得:“不能吧?”

“寫錯門牌號了,那個人不識字,我以為是住在他家裡的哪個演員師傅呢。給。”他仰著麵孔,遞了遞。

羅思量隻好下了車,接過那信。收件人寫著「應小姐」

“喲,是應老師的信?這郵戳日期……你這都晚了快倆月了!”

郵差撓一撓頭,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不好意思地憨笑。真不怪他,這村裡誰住哪兒他閉著眼都能數出,但有了上百號外人,一下子亂了套,誰知道誰家宿了誰?能在這一時刻被發現差錯,已經是奇跡。

“隻要沒看,就不算晚。”

“你這可是歪理啊,老葉兒肯,回頭郵政扣你錢去!”羅思量笑著嚇唬他,將信封在背包裡一塞,“得了,我給你帶過去,春天快來了,祝咱家牛羊興旺,拜拜叻!”

藍色大巴車終於關上了車門,在風霜滿麵的老信差葉兒肯的注視下,駛出村頭,駛向坡道,向著來時的方向遠去了。

應隱接到羅思量電話時,麵前同時站著Greta的中國區品牌公關總監,以及莊緹文。

“什麼?”

“我說,”羅思量再度重複一遍,“您有一封香港來的信,落村裡了!寄件人是……林……”

應隱掛斷電話,怔了怔神後,回過注意力。

“你剛剛的意思是?”

“三月份的春夏時裝周已經結束了,但是我們有位大客戶,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去米蘭。所以,品牌決定為她單獨再辦一場秀。她的身份我們隻能保密,她也不想有太多人打擾,所以,我們隻秘密邀請了你和其他幾位超模陪她一同看秀。”

“還能這樣?”

品牌公關交握雙手在身前,歉意地笑笑:“這當然很特殊,但確實,為了她,可以這樣。這場秀和我們在米蘭辦的,會是一模一樣的,同時還會有十二套未對外公開展示的高定。知道應小姐剛出組,很忙,所以也是不情之請。”

“客氣了。”應隱看了眼莊緹文:“時間OK嗎?”

她說到底也是Greta的中國區大使,還被Greta推了三月份的開季刊,這點小事於情於理都要幫。

莊緹文點點頭:“完全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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