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無情(25)(1 / 2)

“你是誰?”劉小明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一分,畢竟一個並沒有什麼本事的男人隻不過是色厲內荏。

劉小明說的雖然是方言,但是老妖精張秘書也聽懂了,神色淡漠,說:“我是阿羲的監護人代表,所以我不會允許彆人傷害她。”

“我是她舅舅,她是我養大的!”

張秘書微微一笑:“我不管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是來欣賞你們的甥舅情的。如果你想跟我們單位爭奪阿羲的監護人位置,你可以起訴我們,我會代表我們單位出庭。”

這時聽到聲響的劉夢瑤和劉開星都從樓上下來了,剛好看到了張秘書篤定從容的樣子,他外表是一個衣著整潔、一絲不苟的帥大叔,實在不像平凡人。

劉小明心下也好奇:“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張秘書微微一笑,拿出一個工作證件,說:“公/安/部以下的特彆辦公室。”

“公安……部?”

劉夢瑤到底是重生的人,不會這麼無知,知道這個部門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張秘書說:“阿羲是孤兒,又天縱奇才,非常符合國家特殊人才從小培養的計劃。所以,以後她不僅僅是她個人的,她也是國家的人才資源。你還想動手打人嗎?可以試試,但是後果自負。”

尹羲暗想:這是威脅人呢,還是威脅人呢?這是真的信口開河騙人吧。

劉小明看著張秘書的穿著氣度,不由得暫忍火氣。

劉小明妻子忙打圓場,說:“小明,你脾氣也要改改,尹羲怎麼也是咱們家外甥女,從前有什麼誤會,一家子也沒有隔夜仇的。”

尹羲淡淡道:“我跟你們不是一家,從你們想要侵吞我父母的命錢還讓我住破寮時就不是了。”

劉老太也聽懂了一些普通話,上前來嚎道:“小羲,做人不能沒有良心!你舅不容易,外婆也不容易,以前你舅隻是幫你收著錢,將來是給你當嫁妝的,都是外人眼紅亂說,你才誤會……外婆求求你,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吧……”

劉老太說著,又朝她跪了下來,又合著雙手朝她拜,好像不順她的心就要拜她個被天打雷劈。

尹羲最厭惡雞賊的老太婆因為和原主的血緣因果拿這些道德枷鎖來搞七搞八。從前還不得不在這裡上初中,一個長幼尊卑壓在頭上,她不得不忍。

現在她已經跨過那道坎了,她連戶口都遷去京城,學校和居委會已經不是她的監護人,法無禁止即自由,她有病才忍。

張秘書看她年老,想要去扶,尹羲拉住他。

尹羲退後一步,冷笑道:“才拜了一下,不用拜九下嗎?”

劉小明怒道:“她是你外婆,讓外婆拜你,你不怕出門被雷劈死?”

用了隱身符潛進來的沈墨和徐凱風看到這樣的情景都不由得吐血,徐凱風簡直不相信那個頑皮開朗還敢欺負他的女孩從小被這樣的人家磋磨長大。

尹羲說:“我讓她拜了嗎?不是你讓她拜好逼我給錢,然後你就可以從她身上慢慢騙取嗎?我相信老天爺如果真的有眼,不會不分青紅皂白。應該是誰讓她跪的就劈誰。外婆,我配合你一下,站你麵前來,要不你磕個頭試試,看看這青/天/白/日的會不會打雷。”

劉老太嚎了一聲,說:“娟兒呀,娟兒呀,你怎麼就死得這麼早,給我留下個這麼不孝的女兒!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她就是要戳我老婆子的心,她就巴不得我死啊!我生你乾什麼,你早早死了,還要留下這麼個不孝的女兒讓折磨你娘……”

劉老太說的是方言,但是徐凱風也聽懂一半、蒙對一半,見此情形不由得胸膛起伏,簡直是歎為觀止。

沈墨現在明白前晚她並沒有誇張之詞,這是活生生上演了。

劉夢瑤這時候終於出場了,怒瞪著尹羲:“尹羲,奶奶都這麼老了,你一回來就想讓她不好過?你是這麼當小輩的?虧你還是一個讀書人,老師有沒有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嗎?!”

尹羲嗬嗬:“你算哪根蔥?我每年賺了多少年,逢年過節給外婆買東西沒有斷過。我敢說,這兩三年來,外婆吃的米、油、鹽、零食、補品全是我買的,你這個孝順的親孫女買過什麼!除非你買過更多的,否則你沒有資格教訓我!”

劉夢瑤怒道:“會賺錢了不起嗎?”

尹羲諷笑:“我就了不起!你有種你去賺賺錢!你們家這一出接一出的磋磨我,不就是想從我身上刮下一層油來嗎?現在你反問我‘會賺錢了不起嗎?’真可笑。”

劉夢瑤眼中閃過怨毒之色,她記憶中的尹羲學習雖然不錯,但是不可能這麼好的。

“誰知你是什麼妖孽附身,不然你怎麼會有那些本事,我才不信。”

“你不信有用嗎?你哪位?”

劉夢瑤就想衝上來拉扯她,尹羲飛起一腳,激起一陣罡風,吹到劉夢瑤的臉上,她的鞋底離她的鼻子隻差零點五公分。

劉夢瑤不由得哭了出來,要不是她失去了錦鯉,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被尹羲這樣欺負也反抗不了。

在劉夢瑤的思維中,這不是他們家在榨錢,他們沒有羞恥心。反而是尹羲堅持劃清界限、讓他們無從下嘴是就是不孝,尹羲敢仗著成績不受她的教訓就是欺負她。

尹羲收了腳,嗬嗬一聲笑,拉了一張椅子,風流不羈地笑起來,看他們的模樣就像是一幫小醜。

尹羲俯著身,手肘在膝蓋笑,像是長公主或者前世演過的女皇的氣場風度。

她像是天堂的女神偶爾對下界凡人灑下一絲垂憐一樣看著劉老太:“外婆,劉小明從前那樣嫌你,給過你一分錢嗎,用我爸媽的錢蓋了房子請你進來住了嗎?我以前也跟你說過這些,但是你的執念太深,您老也想不通。

那我說點您聽得懂的。你在我麵前跪著,我就好好坐著給你跪,你要是真的覺得被我氣死了,我給你出喪葬費,買最大的花圈、最好的骨灰盒。彆說什麼天打雷劈的,這種話拿捏不住我。

我會給你找找市裡最好的敬老院,我把費用都交清。但是我不會給你錢,因為給你的話,你就給劉小明了。

從前已經上過一回法庭了,你為了害我再這樣鬨下去,我跟你連麵子情都沒了。將來你再老一點,萬一生個病什麼的,劉小明他們會照顧你嗎?會出錢給你看病嗎?你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身是屎尿餓死、臭死在病床上了。”

劉老太心想著自己沒有人贍養她,又住回破寮,沒有人理她的日子,心生恐懼,哭道:“小羲,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我是你外婆……”

尹羲眼睛似冰,淡淡道:“你把我當外孫女了嗎?我不喜歡欠彆人,也不喜歡彆人欠我。我願意按我的方式贍養你,就像你按你的方式且養我在身邊幾年一樣。

我就是這樣無情的人,因為我小時候你們沒有教過我‘愛’,這些年你隻幫著劉小明教會了我‘搞錢’才是最重要的。一飲一啄都是前定。”

劉夢瑤驚於她的氣勢,可是她就是沒有本事也不會服氣於任何人的人,任何比她強的人她都想掠奪,隻是她苦於沒有機會。

劉夢瑤恨恨地說:“尹羲,你是小人得誌就猖狂,一朝當了暴發戶就忘本!”

尹羲哂笑:“我姓尹,你們姓劉。我尹家在我爸死的那年就不要我了,我這人沒有‘本’,隻活當下。”

尹羲站起身:“外婆不想跟我吃飯也罷,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張叔,我們走。”

劉小明妻子攔住她,說:“你不能走,你外婆這個樣子,你不能不管呀。”

尹羲說:“我出多少錢送外婆去敬老院你們出同樣的錢?你們家才是法理人情該贍養外婆的人。既然我有義務不能不管,那劉夢瑤跟我同歲,她也有義務,她出多少錢?”

劉夢瑤被逼得恨極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尹羲砸去,尹羲一擋,茶杯飛了回去砸在她胸口,濕了衣襟。

劉夢瑤啊一聲叫,撲了上來要抓尹羲,尹羲躲開了去,拉了張秘書就往屋外跑,跑出劉家上了車。

砰砰兩聲關上門,劉夢瑤和劉家人瘋狂在車外拍著車窗,尹羲讓張叔開車。

從車後鏡仍然看得出他們在車後吐痰扔石頭之類的,然並卵。

張秘書鬆了一口氣,說:“你就這麼處理了?”

尹羲歎道:“能有什麼辦法?我親自上門去告訴外婆了,我給她在敬老院訂了房間就好了,她老了也不會沒有地方住。”

張秘書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說:“你還是愛過她的吧。”

尹羲搖了搖頭,感歎:“愛已經一分都沒有了,隻是同情。外婆也是可憐人,青年喪夫,寡母帶著兩個孩子長大。重男輕女,女兒小學畢業就幫著家裡乾活賺錢,她想供兒子讀書,兒子偏偏不爭氣。

我媽比劉小明早一年結婚,我爸小時候就跟我說起過,他給的一點彩/禮,我外婆都用來給劉小明娶媳婦。對於外婆來說,劉小明總是她的兒子,總不能讓他娶不上吧。可是在我的角度,我不想繼續為外婆埋那種單。

我希望外婆的晚年能稍稍享點福,可是她的對兒子的偏愛成了執念。如果她和劉小明一家斷絕關係,我能讓她過富貴的日子。可是在她心裡,我隻是一個外姓人。”

張秘書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年輕時也品嘗過貧窮與饑荒,那是一個動亂的,物質極其潰乏的時代。

“窮像是一種原罪,是一種病,是一個幽靈。”

尹羲輕笑:“不,貪才是幽靈,每個人心中的幽靈。豪門爭產的大戰一點都不比我們這種窮人輕。有錢人不窮,但還是貪。”

張秘書笑道:“阿羲,我們都是有錢人了。先生改變了我們的命運,還有我們後代的命運。”

尹羲笑道:“不,他隻改變了張叔的命運,沒有改變我的。我不靠他,我將來也會有錢的。”

張秘書說:“你這孩子真是個倔驢,你可以對先生溫柔一點,也可以多依靠他幾分。先生會想體現男人的擔當來照顧好你,你什麼都不想靠他,他才會坐立不安。愛人之間不用分那麼清。”

尹羲是一種習慣,每一次角色的悲慘都是被人害了後無從依靠、自己麵對強人時隻能被魚肉。她解決問題的方法隻有讓自己變強,在任何風吹浪打時都立得住,那誰也害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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