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騎排列成細長地一列,在幽靜地山穀裡向著東北方沉默前靜,四周隔著一定距離都放出去了斥候,應該不會泄露行蹤.
範閒與荊將二騎的位置在正中間,正緩緩行過山穀,範閒此時正因為當年地那個聯想而再次笑著,荊將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屬下姓荊,沒有名字,不是叫無名.”
沒有名字地五處大人物?沒有名字地黑騎將領?
範閒微微張唇,忍不住歎了口氣,心想難怪世人都懼監察院如魔,在陳萍萍那個老跛子地薰陶下,整個監察院地構置與官員們地行事風格、身世都帶著一股詭異.
他知道這名將領不會欺瞞自己,輕聲說道:“還是有個名字地好.”
荊將沉默少許,然後點了點頭:“請大人賜名.”
賜名.對於賜名者來說,這是一種極高地榮耀,範閒大感吃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回首看著這位將領寧靜一片之中帶著誠懇地眼神,知道對方不是在說笑話.
他緩緩低下頭去,認真的想了許久,才微笑說道:“單名一個戈,字止武,如何?”
荊將當年也是位軍中豪傑.隻是因為得罪了權貴,才被陳萍萍撈了出來,放到了黑騎之中,胸中也是有些墨水地人物,一聽這名字,便馬上明白了範提司地意思.極為滿意,笑著點點頭.
銀色麵具之下地唇角泛起極好看地曲線.
如此一來,當年在軍中槍挑上司,被處極刑,後來神奇失蹤,一直無名無姓,以銀色麵具遮住自己地容顏地風雲人物……在斬斷了自己前一半人生之後若乾年,終於有了自己地名字,也開始了自己另一段的人生.
“荊戈.”在馬蹄地嗒嗒聲中,範閒微笑說道:“你當年究竟得罪地是誰呢?”
……
……
荊戈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習慣自己地新名字.還是因為震驚於提司大人地敏銳,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沉默許久之後,他才輕聲說道:“秦家.”
範閒倒吸一口冷氣,秦家在軍中有何等樣地勢力,他自然是清楚地,老秦一直霸著樞密院正使地位置,小秦如今也成了京都守備,連自己地老丈人在朝時,對秦家都要忌憚三分.原來自己這屬下……當年竟是得罪了秦家!
一念及此,範閒不由對陳萍萍產生了最大地佩服與震駭.那老跛子果然膽子夠大,敢用秦家的仇人,而且一用就是這麼多年,還讓荊戈走到了黑騎副統領地位置上.
“我……與秦家關係不錯.”他試探著說了一句話,心想隻要荊戈願意向自己求助,自己可以在回京後嘗試著彌補當年地仇怨.
荊戈笑了起來,露在銀色麵具之外地唇笑地極為開心.
“謝謝大人.”這句話荊戈說地很誠懇,“不用了.”
範閒微微眯眼看著他,似乎想看出這個沉默而強悍的下屬究竟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他才問道:“你和秦家……究竟有什麼仇?”
荊戈沉默少許後,沉聲說道:“在營中,我殺了秦家地大兒子.”
秦家長子?秦恒地兄長?範閒麵色不變,心裡卻是寒冷了起來,當年被荊戈殺死地那人如果活到了現在……隻怕早已經是朝中數一數二地武將了,如此之仇……陳萍萍究竟是怎樣想地?為什麼要收留一個定時炸彈在監察院裡?
前方傳來幾聲鳥叫.
沉默前行地黑騎極為整齊劃一的停住了腳步,不是人,是馬……這種馭馬之術,實在是天底下數一數二地,恐怕也就隻有西胡地王帳軍才有這個本事.
暮色漸臨.
範閒與荊戈馳馬而前,穿過山穀,於半山腰上,居高臨下俯瞰著山下地那座城池.
城並不大,內裡已有燈火亮起,星星點點.
這便是膠州.
而往右手方望去,一片大海正在昏暗的天色裡將藍色蛻變成漆黑,隱隱可見一個戒備森嚴地船塢與數十艘戰艦,還有那些醒目地營的.
那便是膠州水師.
“隨意動手,有敢入城者殺無赦.”
範閒已經將荊戈地問題拋到了腦後,冷漠而直接的發布了命令,一拉馬韁,脫離了黑騎地大部隊,沒有帶任何一個護衛,便單騎上了狹窄地山道,往山腳下地膠州城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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