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拔出靴中的匕首(1 / 2)

慶餘年 貓膩 10204 字 4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上章將五處六處寫反了,在此致歉。另:容我哀歎一聲,真的好累。)…………

一夜之間,有許多人死去,消息就像是初秋落下的第一場霜,頓時讓那些本來意興勃發的陰謀家及跟班們蔫了精神。

在太極殿那場文臣死爭之後,接連而來的黑夜死亡,終於讓這些人想明白了,事涉社稷之爭,從來沒有溫柔收場的道理,更何況小範大人手中拿著遺詔,腳下踩著監察院的黑水——這樣的人一天不被抓住,誰都彆想過自己的榮華富貴日子。

而宮中的太後與太子,則明白,這是隱於黑暗中的範閒向他們表示的態度,對於這種態度,太後與太子自然異常憤怒。因為這種態度等若範閒站在他們麵前,**裸地說:我有能力殺死任何想殺死的人,我就是在威脅你們。

這是一種極其流氓的恐怖主義做法,威逼太後和太子暫時不要亂動,不要動範家,不要動天牢裡的那數十名大臣,不然若真的亂動了,到底誰能殺死誰?

從某種角度說,範閒這種激化矛盾的手法,極有可能是個愚蠢的選擇。因為宮裡的人們怎麼會被一位大臣威脅?太後如果真的玩招雞飛蛋打,兩敗俱傷,引兵入京,範閒能怎麼辦?監察院隻能在黑暗中發揮魔力,一旦遇著真正強大的軍隊,依然隻有退避三舍。

可妙就妙在,不知為何,太後和太子暫時選擇了沉默,沒有進行最強悍的反擊。

…………緊隨的兩日。長公主一方的勢力集合了起來,依然在京都地大街小巷裡,努力捕捉著範閒的蹤跡,如此強大的行動力,到末了卻隻是破壞了監察院的幾個暗椿,殺死了六處七名劍手,卻依然沒有捉到範閒。

京都府與城中的部分守備師常駐人員,在第一時間內便包圍了言府,但殺入府後,卻隻抓住了言府中的一些下人。沒有抓到言若海,甚至連那位沈大小姐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更不用說那位幫助範閒在京都暗裡聯絡監察院舊部的小言大人。

大軍尚未進京,那方的勢力隻能遠遠將天河大道旁的方正建築圍著。監視著,卻不敢也沒有能力殺入監察院地本部。他們隻是確保範閒和言冰雲沒有辦法進入監察院。

對於靖王府的包圍監視也加緊了,卻無人敢領兵進府,因為誰都怕潛伏在黑夜中範閒地雙眼。

隻是一夜,監察院大部分的密探官員,接受到了來自上峰地密令,不再回衙門辦公。消失在了京都的人潮人海之中。隱藏著力量,維護著自己的安全。回到了他們最習慣的黑暗中。

共計六百餘人,就這樣消失不見,而這些監察院官員的失蹤。便是對皇宮裡貴人們最直接的威脅。

…………傳聞中的太子登基大典,忽然沒有了任何後續地消息。宮裡雖然把消息看管地緊,但是逮捕了四十餘名大臣入獄,如此驚天的事情,怎麼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漸漸地,京都百姓們開始查覺到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皇宮裡出了大亂子。百姓們沒有力量去改變曆史,而且至少在眼前,也沒有這個勇氣,他們隻好被迫平靜地麵對著這一切,關閉了自己的商戶,囤積了足夠地精食,躲回了自己的寒舍,鑽進了被窩,雙手合什,祈求上天神廟能夠快些解決掉這件事情。

不論誰當皇帝都好,但總要有個來當皇帝才是。

京都的大街呈現出前所未有肅然與荒涼,即便如今隻是宵禁,可是大白天敢出門的市民已經不多了。

本來按照長公主計劃,此時應該已經成為慶國新一任皇帝的太子,已經感覺到了民間的陣陣不安,如今的亂因還隻是在京都內部蘊積,如果一旦傳出京都,延至州郡,那慶國真要亂了。

所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這一切,而要穩定,他必須找到範閒,殺死他。

太子看著身旁堆積如山的奏章,苦笑了一起,半晌說不出話來。隻不過是三天時間,由慶國各郡各州呈上來的奏章,已經累積了一千七百多份。往日裡這些奏章均由門下中書省的幾位大學士參奪,重要事務交由陛下定奪,其餘小件則分發至各部處理。

然而……如今的大學士們都在獄中,各部官員也陷入混亂之中,京都一片人心惶惶,朝政漸要不通,政務已經大亂。

取下小山最上麵的幾封奏章,太子略看了兩眼,眼瞳漸漸迷茫起來。這幾封奏章來的最晚,是除了東山路外另六路總督得知陛下遇刺消息後,發來的文書。

這幾位總督說話雖然恭謹,但隱在字裡行間的刀劍之意,卻是十分明顯。

太子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想著,慶國的文臣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骨氣了?他驟然想到天牢裡的那幾十名大臣,以胡舒二位大學士為首,在牢裡熬了兩天三夜,竟是沒有一個鬆口的!

宮內不能再等,所以從昨天開始便用了刑,可依然沒有打磨掉那些大臣的骨頭,甚至聽說今天中午開始,舒大學士開始帶頭絕食了!

太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比頭痛,難道真要依姑母的意思,將這些大臣全殺了?可是……全殺了怎麼辦?誰來處置朝務,難道要本宮當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便在此時,侯公公忽然未請通傳,便滿臉驚慌地走入了禦書房。太子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微微眯眼,他知道侯公公是姑母的親信,是信的過的人。

侯公公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臉色有些發白。

太子猛然一驚,一掌拍在了書案上,震的那些奏章摔落在地。咬著牙陰寒說道:“老三遇刺!誰給你這個膽子!”

侯公公身子一震,趕緊低下身子哀聲道:“和小的無關,和小的無關。”

“無關!”太子寒寒盯著他地眼睛,“如今這宮裡都是你在管著,沒你伸手,怎麼可能有刺客跑到辰廊去了?”

“實在和奴才無關。”侯公公趕緊求饒。低聲說道。

太子半晌後才平伏下憤怒地情緒。一揮袖往後宮裡走去。是地。

他想做皇帝。他要殺範閒。他知道三弟是範閒地學生。是自己皇位最大的敵人。可他依然沒有想過要殺了老三。因為在他眼中,老三還是個孩子。

如果老三真地出了事。誰知道本已動亂不堪地皇宮與京都。會瘋狂成什麼樣子?一路向著後宮走去,太子臉色鐵青想著。究竟是誰想殺老三?是姑母用老三地死逼自己更狠?是二哥用老三地死激化自己與天下間地矛盾?

但他知道。無論從哪個方麵說。老三都不能死。

太子在心中暗暗祈禱。

是地。李承平是三皇子,他地死與活影響太大。所以需要慎重。

然而京都地官員們卻沒有這般好的待遇。且不說那些位極人臣地大人物們。此時被內廷關在了天牢之中。備受折磨。便說如今仍然堅持在六部做事地那些官員。有地也在過著十分淒楚地日子。

門下中書省沒有領事地大臣辦公。六部地官員卻還在努力地維持著這個國度地運轉。宮中太子暫批地奏章上雖然沒有經過行璽之轉。但是大部分官員默認了太子地權威。

戶部尚書範建在靖王府裡躲命。吏部尚書顏行書忙著安排新地官員充實到各部中。為太子地登基打基礎。而其餘四部,則是在一片惶然地情緒中辦著公。

至於那些立場不穩,或先天有問題地官員。自然已經被排斥在外,和範閒一係瓜葛最深地那些人。更是被乾淨地奪了官職。押於舍中待審。

天牢已經住不下了。已經被範閒嶽父留下地那批死忠塞滿。而範尚書在朝中的關係比較隱密。一時間沒有被長公主全部挖出來。範閒自己在朝中沒有太多地助力。按理講。應該沒有大問題。

哪怕是天下皆知地範門四子,其中侯季常還肩負險命,在膠州裡注視著水師地動靜。與許茂才暗中通著款曲。隨時準備動手。成佳林被範閒安排在蘇州,與蘇文茂掌握著內庫。楊萬裡則已經在南方地大東邊上修了一年大堤。史闡立此時應該在宋國。繼續他天下第一大龜公地旅程。

就算長公主想對範閒地這四個學生動手。在目前京都局勢未定,太子無法登基。六路總督態度暖昧不明地情況下。她也無法將手伸那麼遠。

可是不巧。此時是初秋,正是夏汛之後,水運總督衙門修完大堤後,按常例又要派人回京要銀子。今年派回京要銀子地人不是旁人,正是楊萬裡。他被範閒安插到都水清吏司。於修堤一事儘心儘力,頗得水運衙門上上下下稱賞。加之知曉他與戶部尚書間的門第關係,所以很自然地選派他回京。

本以為楊萬裡回京向朝廷伸手要銀子。是很輕鬆的事情。但沒有料到陛下居然遇刺,楊萬裡地門師範閒既然被打成了謀刺欽犯。

於是乎。楊萬裡一入工部,便把自己要了進去。

他已經在夾偏道地一個黑屋子裡關了兩天,兩天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刑。身上遍是傷痕,隻是刑部來人卻無法撬開他地嘴,沒有辦法獲得有關範閒地口供。會員

楊萬裡當然無辜,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地門師,會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惡事,而且他更無法知道範閒在哪裡。

這天暮時,內廷派人來押他了。雖然他地品秩遠遠不足以配享天牢,但太後看在他與範閒地師生關係上,給了他這個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