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戰後傳(2 / 2)

慶餘年 貓膩 10098 字 4個月前

都不舍得,何必動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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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看著身前的海棠,雖然二人明知道這番動手,到最後隻怕也隻能徒勞無功,但他依然動了手。

海棠搭住寸著的手指,嗤嗤吐著天一道精純真氣,阻住了範閒右臂的霸道真氣前衝,讓他印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掌,頓時沒了作用。

範閒依然動了手,沒有任何威脅,沒有任何真氣,在海棠的衣衫外動了動。

他手掌印著的地方很妙,很柔軟,很溫柔。

所以這一動很**。

海棠很憤怒,心頭微亂。

範閒棄刀的左手。便在對方心頭微亂地刹那。悄無聲息地拂了上去,拂中了海棠地耳畔,小指尖輕輕一彈,一枚金針。紮進了海棠耳下的穴道。

他要把海棠綁回中原,他要讓苦荷設下的局,不再苦熬這位可憐姑娘的心神,所以他冥思苦想。不惜冒險。也要擒下對方。

正是這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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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天嬌。北齊聖女海棠朵朵終於敗了,敗在了這片安靜地草原上,敗給了範閒。

慶曆四年。海棠朵朵出山以來。大小數十戰,未嘗一敗,聲名之盛。一時無二,直到後來慶國出現了一位詩仙。一位年輕高手。從那時起,世間的人們便很熱切地討論著,如果海棠朵朵遇見了範閒。究竟誰會獲勝?

在北海之畔,海棠第一次遇到範閒。那時的範閒根本不是海棠的對方,隻是憑借著五竹叔親授地身法。勉強躲避著。憑著毒針毒煙,在草甸上支撐著。但範閒沒有敗。因為他憑借著自己地無恥與厲狠,成功地逼退了海棠,曾記否,北海之中春意濃。

在那之後,海棠與範閒便沒有真正地交過手,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如果僅僅是武學較量。範閒怎麼也不是海棠地對手,隻是如果性命相搏起來,以範閒的狠勁兒。就算海棠能夠殺了範閒。隻怕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當然。那之後二人便是朋友,全天下開始傳頌這個緋聞故事,誰都知道兩個人不可能打起來,有些人不免會失望。如果這些失望地人們,知道今天地草原上發生了些什麼。一定會很興奮。

海棠朵朵終於敗在了小範大人的手上.

那枚金針在海棠晶潤的耳下顫抖著。範閒的手指輕輕拈著那枚針。臉色十分凝重,不停地憑借這枚細針,向海棠的經脈內灌注著真氣,右手早已脫了海棠的控製,在姑娘家的身體上疾點。務必要將她完全控製住。

在江南被天一道真氣治好了體內地傷勢,範閒比任何人都知道天一道真氣地回複能力,金針紮穴。隻能讓海棠的身體僵硬片刻,要真正地製住她,又不能傷害她,便隻能憑借自己地霸道真氣,強行封住她體內地經脈關口。

然而……範閒帶著勁風地手指卻漸漸緩了下來,眼神十分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悲傷地味道。

終於他停住了手指,左手也緩緩離開了金針。

啪的一聲脆響,海棠耳下的金針寸寸斷裂!

如此細柔,而且還是紮在耳下要穴地金針,竟被她體內的真氣震斷,這是何等樣強悍地反彈。

噗地一聲,海棠吐出了一口鮮血,麵色頓時蒼白起來,但瞳子裡依然是一片明亮,她靜靜地看著身前滿臉悲傷的範閒,擦了擦嘴角地鮮血,說道:“我已傷了內腑,不是你地對手,你可以試著把我留下。”

範閒沉默,他知道先前海棠的體內發生了什麼,在自己用霸道真氣強行封脈之時,海棠體內精純地天一道真氣開始反擊,甚至是不惜生死地反擊,強行衝擊著他每一指落下的地方。

如果範閒強行繼續,頂多是大耗真氣,也能將海棠製住,但海棠這種絕決地真氣逆行姿態,卻會讓她的經脈暴裂,成為一名廢人。

安靜片刻後,範閒低頭黯然說道:“即便是死……也不肯跟著我走?”

……

……

海棠平靜地看著他,鮮血從唇邊滴落下來,緩緩說道:“若非我地心亂了,你怎能製住我?如果不是你地心亂了,你又怎麼會放過一舉擒住我,亂了西胡的大好機會?我不想死,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死。”

範閒沉默片刻,說道:“謝謝。”

謝地是海棠對自己的信任,謝地是對方知曉自己地心,自己的情,二人雖然從未明言過,但早已心知肚明,就如草原上的夜,夜線邊緣的月,十分清晰,難以忘卻。

一聲謝畢,範閒看著海棠一字一句說道:“難道你真的就想留在西胡,與我成為沙場上地敵人?”

“我有我的堅持,你有你的堅持,不是嗎?”海棠平凡地容顏上,綻放著一股莫名的光彩,有兩分倔犟,三分自信,五分堅持。

範閒咬著牙,低聲怒道:“這是苦荷的安排,你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老老實實地聽從他的安排?”

這是範閒最憤怒的一點,他這一世最厭憎的便是被那些可怕的老怪物們控製人生,他堅信人生必將是自由的,這是比什麼草原北齊更加重要的事情。

海棠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孩子,說道:“如果聽你的話,離開草原,豈不也是聽從你的安排?”

範閒一怔,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草原不能亂,我必須留下來。”海棠看著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在這三天之中做了些什麼,也許我已經來不及阻止你,但我要想辦法讓草原上的動亂停止。”

範閒安靜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如火燎原,誰能止住?”

海棠望著他。

範閒微澀一笑,說道:“昨天夜裡,左賢王應該已經被人刺殺。”

海棠眼瞳裡閃過一片震驚之色,她在草原上兩年,當然知道左賢王的死亡,會帶來怎樣的動蕩,如果範閒在動手的時候,還刻意留下什麼痕跡,隻怕剛剛平靜了一年多的草原,又會因為複仇和權力之爭,重新陷入無儘的兵火之中。

“你怎麼能殺死他?”海棠盯著範閒的雙眼,咬著下唇,左右二賢王在草原上擁有極強實力,單於速必達有了海棠、北齊以及北方部落逾萬鐵騎的支持,才勉強將這兩位賢王壓製下去。

這兩年內,左右賢王一直對王庭極為忌憚,防衛力量極為強大,海棠微微皺眉,根本想不到,慶國有誰能夠潛入草原深處,刺殺左賢王。

監察院的影子,或許有這種實力,但他應該是去王庭處置北齊對草原王庭的支援。

遠方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看來王庭追殺範閒的騎兵終於忍不住了。

範閒眯著眼睛,望了那邊一眼,輕聲說道:“我三天前就說過,不論是苦荷還是北齊那位小皇帝,他們不信任我,這本來就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不論將來的天下會怎樣走,但我一定要把處置這些事情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為……我擁有比你們更強大的力量。”

他望著海棠說道:“十三郎跟著商隊一起進的草原,我留下來等你的時候,他跟著從王庭回去的左賢王部屬去了……我相信他的魄力與實力,如果連這位天下第一猛士都殺不死左賢王,那隻能說我的運氣不好。”

“跟我回吧。”

海棠沉默。

範閒自嘲而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向著身後無儘的黑暗處打了一個哨,一直安靜無比的草原深處,漸有蹄聲響起,便似一群野馬般,自由奔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