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讓史將軍派人把你送到範府來,領十鞭子,這第一檔子事兒便算了了。”
王家小姐傻在原地,原以為自己壓製著怒意。答應了向管家賠禮道歉,又去安撫那些下賤地平民百姓,已經是給足了小範大人麵子。哪裡知道,這個人居然……還真要用鞭子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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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恥!”在和親王府幽靜的書房內,大殿下指著範閒的鼻子,顫抖著聲音憤怒罵道。
在他地對麵,範閒毫不示弱,滿臉怒意,一把扇掉大皇子地手指頭,罵道:“你才無恥!”
大殿下說範閒無恥,自然是指他居然將那名王家小姐帶進了府來,並且將她趕到王妃的居處,而且一路之上範閒與王家小姐地對話,大殿下自然也清清楚楚——範閒居然收她為學生,拉近與王家之間的關係,讓他好生憤怒,十分不解!
這些天,宮裡一直暗中催促著他納側妃,而且連人都已經替他挑好了,大殿下雖然強行抵抗了數次,但是終究沒有人敢正麵挑戰皇帝陛下的權威,他的心情正處於異常的暴燥之中。
尤其是昨天,新任京都守備統領史飛專程宴請大皇子,這個麵子他無論如何要給,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宴未過三巡,這位史飛居然像媒婆一樣,請出了羞答答地王家小姐
大皇子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怒之下拂袖而去,一點麵子也沒有給燕京派的人留。
而最讓大皇子生氣的,莫過於範閒先前表現出來的態度。他這些天一直煩悶,但總以為等範閒回來了,這位能耐驚人地兄弟,一定能夠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又退了這門婚,又能讓皇帝陛下高興一些。
最開始王府門口那一幕,讓大殿下十分愉快,心想王家小姐這種刁蠻人,確實需要範閒這種陰刻家夥來對付,但他怎麼也想不到,範閒的態度居然在後麵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將王家小姐帶入王府不說,還收了對方為徒!
“我哪裡無恥了!”大皇子對範閒咆哮著,自己罵範閒無恥,是因為對方不顧兄弟之情,把自己往深淵裡拖,沒料到對方居然敢罵自己無恥。
“你不無恥?”範閒一臉怒容,“你自己府上的破事兒,把我折騰進來算什麼?你敢得罪陛下和燕京一屬地將軍們,難道也要我跟著得罪?一個黃毛丫頭,以你們兩口子的手段,什麼時候不能輕輕鬆鬆地打發了?還要屁顛屁顛地快馬傳迅給我,讓我來處理……你們兩口子強行拖我下水,難道不是無恥!”
皇子語窒,無法言語,與王妃商量了十幾天後,覺得勢下,似乎也隻有範閒才能解決這個問題,確實存了拖他下水的念頭。他咳了兩聲後歉疚說道:“反正父皇也是準備讓你來府上當說客,我先把你拉到自己這邊,將來吵架也好吵些。”
“呸!我又不是媒婆。”範閒沒好氣罵道。
大皇子正色說道:“但你是太常寺正卿。”
範閒一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太常寺正卿掌管皇族宗室事宜。關於各皇子、郡王、國公的婚配,還真得由自己處理。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起來。經曆了兩年前的京都叛亂,這一對兄弟二人再也不像當年,隻是依靠陳萍萍和寧才人的關係,才並肩站在一起。而真正擁有了一起殺敵的情誼,同生共死地感覺,兩年裡感情好到不能再好。
“你收她為學生是個什麼意思?”大皇子盯著範閒的眼睛,說道:“你知道我不想納什麼側妃。”
“先不說這個,我們來說說那位王家小姐。”範閒低頭想了一會兒後說道:“這位姑娘家姓王名曈兒,是王大都督的寶貝女兒,昨天宴上,她並不像今日這般失態。你為何要罵對方不知恥?”
大皇子一怔,說道:“雖然這女子風傳性情不好,但隻見過一麵,我身為皇子,怎麼會對大將之女妄作批評。”
範閒自嘲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這種人。這些話是宮裡的教習嬤嬤透過王家的丫環們傳到王小姐耳中地閒言碎語。所以她今天才會來鬨這一場。很明顯,宮裡就是想讓她來鬨,鬨的滿城儘知,鬨得王妃暗中生悶氣。”
他抬起頭來。看著大皇子說道:“她畢竟是王家女兒,身份夠尊貴,而且你也知道,自從大東山之後,我南慶朝野對於北齊的態度已經有了一個大轉變。所有人對王妃的態度都不如從前。”
大皇子沉默地點了點頭,王妃這兩年不怎麼願意出府,其實也是不願意承受慶國普通百姓們敵視的目光。北齊參與了謀刺陛下一事,這種仇恨,誰也撕脫不開。
“所以這件事情如果真的鬨成了醜聞,陛下直接指婚,隻怕滿朝文武都會支持,王妃必須退位。”
“滿朝文武?”大皇子皺著眉頭反駁道:“這位王姑娘的名聲可不大好。”
範閒冷笑說道:“你是什麼人?你是皇族長子,唯一能夠領軍北伐的皇子,你是我大慶地驕傲,甭說是王姑娘了,隻要能夠讓你的王妃從一名北齊人變成慶人,就算是母豬,這些大臣文人百姓們,都會給你抬進府裡來。”
大皇子心頭大寒,似乎看到了一個被人捆在杠子上的大白母豬,渾身掛著紅布彩帶,在喇叭嗩呐聲中,被人抬入了王府。
“我在路上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不論是你還是我,都阻止不了,因為我們隻是兩個人,怎麼對抗整個朝廷?”範閒自嘲一笑說道:“你又想拒婚,又想讓皇帝陛下高興,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皇子有些頹然地坐了下來,完全沒有當年出兵西胡時的壯勇之氣,自言自語道:“難道真的要納側妃?”
“如果你不想事情鬨大,陛下震怒,以妒嫉無後之類地混帳理由,直接廢了你家王妃,那麼納側妃是必然之事,至少可以拖上一段時間。”範閒憐惜地看著他,心想帶軍的皇子,果然比自己要難過許多,寬慰說道:“看這朝中大臣們,誰不是三妻四妾,即便是舒蕪那老家夥,也有幾個二十多歲的姨娘在府裡擱著。王妃是個通情達禮之人,納側妃一事,她不會有過多計較。”
“三妻四妾,怎麼不見你多納幾個進門?”大皇子惱火地說了一句之後,便沉默了起來,知道納側妃這件事情是拖不下去了,也知道範閒刻意沒有挑明,所謂納側妃,其實是為日後廢王妃做準備。
大皇子與王妃雖然是兩國蜜月期間的政治聯姻,但是二人琴瑟和諧,感情極佳,若要真地廢了王妃,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我與王曈兒今天雖隻第一次見麵,但說了幾句話。”看出大皇子的表情變化,範閒和聲說道:“如果要納側妃,她是最好的選擇,不然我的態度也不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就這個……”大皇子霍然站起身來,終究還是個寬曠性情,忍住沒有罵那個女子。
範閒苦笑說道:“我知道這位小姐地性情實在是有些混帳,如果不是為了你日後家宅安寧,我收她當學生做什麼?你以為我吃多了閒著沒事兒做?不要忘了,我名字裡有個閒字,卻是極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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